22、我以为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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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喝酒的后果，就是苏宜欢头疼了整整一天。
隔日严兴来苏府找苏城，顺带着去看了看她。苏宜欢蒙着被子，在床上头疼得不行。
严兴笑她，“哟，昨日里还揪住我不放，怎么今天都不愿见你化琅哥哥了？”
苏宜欢从被子下探出头，“那个严兴，我昨天有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之举？”
严兴“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不不，你并没有做什么过激之举。”
她看严兴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我发酒疯了？”
“嗯啊。”
“在......在你和沈大人面前？”
严兴又“嗯啊”一声。
苏宜欢不说话了，她又默默缩回被子里——
两天后的宫宴，千万不要撞见沈夜啊！
严兴笑了笑，“你继续，我去找你哥哥了啊。”
苏宜欢在被子里蒙头睡了一会儿，到了午间才爬起来，在屉子里上上下下翻着东西。
许是醉酒才醒，她脑子有点懵，怎么也找不到。
“枝枝，我前些日子放在屉子里的穗子，你看见了吗？”她开始叫丫鬟。
枝枝走进来，“穗子？哪个穗子？就那根断成两截的？”
“是啊，我放哪里了，怎么找不到了。”
枝枝想了一会儿，走到里间，拨开苏宜欢的枕头，“我来铺过褥子，记得小姐前日是放在枕头下的。”
枕头一动，穗子便显了出来，枝枝挑在手里，笑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物件。说小姐稀罕吧，连放在哪里都记不清了。”
“说不稀罕吧，小姐又放在枕头下，旁人看都看不见。”
苏宜欢一把夺了过来，“没什么，欠人家的东西，得赶在宫宴的时候给还了。”
她坐在桌旁，拈起针线，许久没做过这档子事了，初缝起来，还有点手生。她笨拙地缝着，枝枝便搬了椅子，趴在桌上看她缝。
枝枝歪着头，只觉得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做事这么认真了，虽然缝得慢，可额头一直紧紧绷着，手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虽然枝枝不得不承认，苏宜欢绣工确实一般。
她打了好几个哈欠，直到外面天色蒙蒙暗了，苏宜欢才完工，食指间明显捏出一道红痕。
举起穗子左右看了看，苏宜欢顿时泄下气来。原想着自己亲手给缝上，再还给沈夜，总能显得自己心意诚恳，不落入俗套。
没想到啊没想到，心意败给了手艺，穗子这般还给沈夜，他还能认出这是自己的东西吗？
***
晚间苏城过来，同她商量宫宴的事情，苏宜欢抬头，“怎么，严兴走了？”
“嗯。”
苏城坐下，“爹同你说过没有，这次宫宴的事情？”
“知道知道知道。”苏宜欢笑，“承王爷特意来人说了，要同我们一起进去。”
她斜着眼看苏城，“莫非，锦昭郡主真挑中了哥哥你做夫婿？承王爷那老家伙表现得也太明显了。”
“算了罢，你哥我没那个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这次宫宴归我一手管着，我要提前进去，怎么也同你们走不到一路。”
苏宜欢一拍头，“对了哥哥，那你什么时候进宫里？”
“可能就明日罢，我和严兴一起进去。”苏城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宫宴我和你们聚不到一起，你听话些，明日一早我就走了。”
“要是有了什么事，也可以来寻我。”
苏宜欢打着哈欠，抱住苏城的手臂，“好啊好啊，横竖我们去是走个过场，到时候我去了直接找你去。”
“不对不对，我要先去做一件事情，再来寻你。”
“随你。”苏城放下袖子，“那我走了，你好些休息。”
“嗯。”
苏宜欢躺在床上，想着若非要去还沈夜的穗子，这次宫宴，确实没什么看头。
可一想及沈夜，苏宜欢心下又开始发闷，仿佛一根木头桩子杵在那里，拔也不是，装作不见也不是，偏偏沈夜其人比起木头桩子，还要木了几分。
把这样一个人装在心里，当真是天下最最憋屈的事。
宫宴定在六月十八，苏太傅从下午就开始张罗，承王爷递了帖子，说在在府上候着他。苏宜欢一人在屋子里闷得发慌，她挑着一支玉簪，勾起胭脂，在手上涂涂抹抹。
红白相映，殷红的胭脂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甚是惹眼。
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枝枝就过来，一手打下她乱涂的爪子。
“都要进宫了，小姐还在玩这些有的没的。还是让枝枝给小姐梳妆吧。”
苏宜欢撑着脸，看着镜子里的人，一头长发如墨散开，披在腰际，衬的镜中人脸庞越发白皙。她凝神看了一会儿，伸手将额前的发挽到耳后。
“枝枝，拿我的红玉额坠，给我戴上吧。”
“咦？小姐平时觉得那坠子太招摇了，都不肯戴上的，怎么今天想戴了？”
枝枝从里间翻出一个锦盒，一打开，红玉的温润光泽就显了出来。
苏宜欢面色有些发窘，“就，就想戴了，没什么原因。”
红玉额坠上的玉，是从东海一带买来的，稀罕得很，苏城当年费了好大功夫才得到，特意寻来给工匠做成额坠，送给苏宜欢，当做生辰贺礼。
额坠下面还吊着四个玉滴，一覆上苏宜欢的额头，便有丝丝凉凉的清意直冲脑门儿。
“好看吗？”苏宜欢问。
枝枝替她戴上额坠，又替她绾上发髻，见苏宜欢发问，她瞅了一眼镜子，“好看好看，小姐怎么样都好看。”
末了，她指甲一挑，便有两缕头发从鬓后落了下来，苏宜欢看着自己白而纤细的脖颈出神，枝枝直接给她环上一条细软的银链，烛火一落下来，熠熠生辉。
很好看——
这是一路上，所有人见了苏宜欢都要重复一遍的话。
苏宜欢开始疑心自己过去活得是有多糟。
锦昭郡主一见苏宜欢，眼睛都移不开了，一直盯着苏宜欢额上的红玉出神。
直到二人进了入宫的马车，锦昭才得了机会坐在苏宜欢旁边，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了戳她的袖子：
“苏姐姐，你额上的东西真好看。”
“这个？”苏宜欢伸手摸了摸，“这个啊，是我哥送给我的。”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是苏城哥哥吗？”
酥酥软软的四个字“苏城哥哥”一出来，苏宜欢就抖了抖。她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个软糯的小姑娘，是苏城的一朵大桃花，可不能委屈了小姑娘，要哄着才行。
“那个，是啊。苏城他人挺好的，郡主你若是喜欢这额坠，我便去同我哥哥说，让他什么时候也给郡主你送一个。”
小姑娘瞬间红了脸，都不好意思看着苏宜欢了，移开眼睛，紧紧盯着脚下，“不，不用了苏姐姐。我不能做出格的事情，否则苏城哥哥会讨厌我的。”
苏宜欢：“......”
她环着手靠在一边，暗暗“啧啧啧”，苏城这桃花运不得了啊，这么单纯的小姑娘都被苏城迷得不要不要的。
正想着，马车一顿，原是已经到了。苏宜欢牵着小姑娘下来，承王爷和苏太傅二人俱正站在宫门口等自家闺女。
承王爷也是个为老不尊的，这边还和苏太傅侃天说地，那边一见刑部尚书过来了，顿时眉毛胡子一起笑起来。
“哟，可巧了。苏兄你看，恰在这里碰见刑部许大人，当真是缘分呐。”
他和苏太傅走得近，自然知道刑部侍郎来苏府提亲的事情。苏宜欢面色顿时冷了下去，苏太傅则笑得温润，一言不发。
倒是最先走过来的许谨，揖首向众人行了礼，若无其事一般，笑着同每个人打招呼。
末了，他望向苏宜欢，嘴角扬起，露出极为澄澈舒心的笑，“许久没见苏妹妹了，苏妹妹好。”
苏宜欢有些犯堵，许谨一句“苏妹妹好”，说得甚为妥帖，不卑不亢，反倒不好回应了。
沉默几息，她只好躬下身子，低首回礼，“许大人好。”
承王爷这个老东西，自己打着哈哈，拉过苏太傅、刑部侍郎走在前面。锦昭一直牵着苏宜欢袖子，怯怯地走着。
许谨一人，安安静静落在最后。也不言语，甚至连步伐声都听得不真切，苏宜欢却总无端觉得，身后的目光追随着她，趁转个弯的空当，她回头一看，果不其然，立即撞见了许谨含着笑意的眼。
苏宜欢：“......”
她的火气登时被激了上来，笑笑笑，妈的许谨什么时候都在笑是吧。
步伐一停，苏宜欢的气息明显粗重起来，额上的红玉再凉，也拦不住心下的火。
锦昭牵了牵她的袖子，“苏姐姐，你......”
苏宜欢按住她的手，“没事郡主，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拜见王爷。”
“学生见过先生。”
一道道低沉的声音陡然在夜色里响起，不算太大，落入苏宜欢的耳中，却像是一场甘霖，生生浇灭了她的无名之火。
她的步子顿时定了下来。
这是，沈夜的声音？
苏宜欢也懒得管了，她愣愣地抛下锦昭，跑了过去，视野远处的灯火一点点靠近。
皇家讲究放花灯，每逢宫宴，总是将大大小小的花灯挑在檐下廊下，或是树下。隔了满桌的美酒佳肴看去，似是落入了星河，上下都点缀着光亮。
她一过去，拨开伸到路上的斜枝，就看见了沈夜。他站在树下，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头顶闪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一转身，身后的烟火便自平地升空，五彩的光亮尽数打在他长衫上。
沈夜的黑发覆着背，他还是一样的高，手里举着酒杯，见烟火升空，他也抬了头，静静凝视着。
烟火落下的时候，他视线下移，在尽头处，见到了苏宜欢，恍如一道人形的影，独自站在林木后面。
墨绿的长裙在火光下有些泛红，她额间的红玉额坠，反着光，倒成了几滴暗红。
沈夜原以为她不会来了，没想到她竟是一人站在暗处，见她傻愣愣的样子，他难得放松了语调，“苏宜欢？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苏宜欢摇摇头，而后倏地捂住嘴。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点想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我以为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