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能穿回去的》竹溪有风

4、四少爷

　　若是让暖晴自己来选，当然是不愿意换的。

　　只是显然她在这个房间里也并不怎么得人心，还不等她说什么，那边金叶就笑了起来：“这下可是皆大欢喜了，暖晴不是正好喜欢那个吗？如今换了，得了自己喜欢的岂不是正好。”

　　金兰也在一旁随声附和着，一时间，屋子里居然没有暖晴说话的余地。

　　暖晴似乎想要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脸，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喜欢这个，现在换了，我可真高兴。”

　　她的表现倒是让暖香挑了挑眉。

　　夜里，暖香知道了暖晴的心愿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这身子是农家的女儿，从出生起就没怎么受过重视。当娘的坐完月子就回到了田里，她是长期饥一餐饱一顿，有些时候连母乳也没有，家里给熬点米粥，汤汤水水的也算是一顿。年纪大了更是从未吃饱过，所以虽然是七八岁，身体内里却早就有暗伤了。

　　现实生活中帮暖晴实现了“心愿”，系统明确的告诉她修复了身体的一些暗伤。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夜里睡去之前，她满怀喜悦地想，为了尽快的让这份身体好起来，自己在平日里也该多做些好事，尽量是实现一些人的小心愿才好。

　　许是金兰金叶帮着大力宣传的缘故，第二日还不到下午，就有人跑到她面前来说嘴：“听说你和暖晴换了个戒指，你那个坠子换给她可真是亏。”

　　没过多久，似乎就连二夫人都知道了消息，特意叫了她过去，盯着她看了一阵，问道：“你就不觉得亏吗？”

　　没头没尾的，也还好暖香知道她在说什么，低头答道：“既然她喜欢换了也没关系，左右是玉扇姐姐赏的，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平日里将自己的东西给别人呢？那些可不是别人送的，都是自己的。”

　　暖香当然不能说是为了系统的奖励，只能扯个谎：“都是不值当的小东西，奴给出去了，有人欢喜就是好事。况且，奴也不算吃亏，大家平日里有什么，也会想着我。”

　　二夫人听了就笑：“不曾想，倒是个爽利的性子，以后就调到我的屋子里来伺候吧。”

　　从打扫房间的粗使丫鬟成了伺候二夫人的丫鬟，就算依旧是给大丫鬟们打下手的，也可以说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这连住的地方也从四人间换成了二人间，也不用爬高低床了。

　　玉屏带她回之前的房间收拾东西，路上笑道：“当初带你过来的时候，万万不曾想到倒是有这样的境遇。这才多长时间……日后你且好好干，夫人一向喜欢性子爽的的丫鬟，对下人也大方。你这样正好投了夫人的契，以后说不得能当个大丫鬟。”

　　“玉屏姐姐说笑了，我和玉屏姐姐比还差得远呢。”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了暖香的房间，一进门就碰上暖晴羡慕又嫉妒的眼神，想要说什么，看到陪同而来的玉屏，又立刻闭了嘴。

　　玉屏见房间内位置狭小，暖香的床又在上头，自己进去了怕是转不开。加上暖香再三说不必劳烦她，她也就没有进门，只在门外陪着几个小丫头说说话。

　　暖晴在屋内转来转去，暖香故意不搭理她，等到将东西收拾完，她终于忍不住靠了过来：“小香儿，快些说说，你是怎么到夫人屋子里去的？”

　　“你想知道？”暖香故意问，见暖晴点头，方才道：“我也不知道夫人看中了什么，大约是我和你换了东西的消息传到夫人耳朵里了吧。”

　　无视暖晴仿佛被雷劈的表情，她提了东西往外走。等到暖晴回过神来，人早就不见了，徒留她在原地后悔莫及。

　　倒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暖晴这样的情绪。托暖香这些时候交好他人，满足一些小心愿的福，大多数人对暖香的这次调任表达了祝贺。

　　金叶与金兰过来贺喜的时候，眉眼之间都洋溢着喜色，唇边更是笑容灿烂，坐在她的屋子里看了一圈，金叶忍不住道：“万万不曾想到，我们当中最先出头的居然是你。我还道按先来后到，说不定我会在你的前头，还想过以后发达了要怎么照顾你们。”

　　金兰就啐她：“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比得上暖香的。不过你倒是说的没错，日后有什么好事，暖香你可别忘了我们。”

　　“那你们倒是说说往日里有什么好事，我忘了你们不曾？”暖香给了她们一个不愉快的眼神，随后又笑：“再说了，如今我也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又能帮得了你们什么。”

　　三人说笑一会儿，金叶金兰就起身走了，她们还有事情要做，不好离开太久。

　　暖香隔了一日，也就开始干活。

　　她如今是二夫人的茶水丫鬟。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有之前的丫鬟带着她背那些茶叶的名字，要用什么样的水好，用什么样的冲泡手法，偶尔能让旁观一下动手，顺便看看那些茶叶的模样。

　　这一日，暖香正在那里背着“径山茶叶细长、色泽深，茶味醇浓，茶香沉稳”，另一个丫鬟忽而快步走进来，说着：“四少爷马上就来，你可不要到处乱跑，小心冲撞了四少爷。”

　　说罢，就急促地去取了茶叶准备泡茶，没有给暖香更多说话的机会，就端着茶盘去了二夫人旁边的屋子里等着四少爷了。

　　暖香也生出一点儿好奇，给炉子里添了些水，偷偷的探头出去等着四少爷出现。

　　之前她可是差一点儿就进了四少爷的院子。

　　并没有等太久脚步声中，四少爷并两个小厮就进了院子。

　　一见之下，暖香倒也明白，四少爷院子里的那些丫鬟为什么愿意没名没姓的跟着他做一个屋里人了。端看他的那副相貌，就足够让许多人冲昏头脑，更不用说他是何家子弟，二夫人又是个有钱的，向来不吝啬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花钱。

　　四少爷如今十五六岁，样貌像极了二夫人，却比二夫人多出几分男子的英气，唇红齿白却丰神俊朗，书香世家的沉稳气度与少年人的昂扬活泼在他身上组合出奇妙的吸引力。

　　见过了，暖香也就心满意足的回了茶水间，继续背那些让自己头疼的茶叶经。

　　不多时候，有人在门外说话，将她惊醒过来。抬眼一看，那位不少丫鬟趋之若鹜的四少爷正站在门口好奇地看她。

　　暖香一惊，连忙向四少爷行礼，四少爷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进来，问道：“母亲准了我，将那冻顶乌龙送我，茶盒子在哪？”

　　等到得了位置，也不多说一句话，抱了盒子就走，那姿态，不像是二夫人许了他什么，反倒像是过来抢东西一样。

　　等他出了门，他身边的小厮才嘿嘿笑着，跟着回了二夫人的屋子。

　　片刻之后，玉屏身后跟着今日伺候茶水的小丫鬟过来了。

　　见暖香正好生待在屋子里，不由挑眉一笑：“四少爷方才来过了？”

　　暖香起身行礼，将方才的事情都说了，迷惑问：“玉屏姐姐，这是……”

　　玉屏笑得花枝招展，挥了挥手中的帕子：“不过是二夫人与四少爷打赌，谁曾想……你倒是帮了四少爷一把。”

　　笑完了，她方才道：“夫人要见你，你且跟我来。”又让跟着自己过来的小丫头在这边看着，没去管对方羡慕的眼神，带着暖香去了。

　　二夫人今日神色之间略有些疲惫，唇角是笑着的，但眼睛没有跟着笑，似乎很是有些烦恼。

　　也不知道四少爷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暖香这样胡思乱想着，向二夫人与四少爷行礼。

　　“原来是你，我就说皓之不学无术，怎么能认出来什么是什么。”二夫人见了她就先笑了笑，声音中有种强撑着的愉悦：“你也是个厉害的，这才进了茶房多长时间，就将茶房摸得一清二楚了。”

　　四少爷何皓之不满道：“娘，哪有这般说儿子的，我哪里不学无术了。”

　　二夫人甩了甩帕子：“你要是能，今年能考个秀才不？”

　　四少爷顿时就不接话了，嘴里嘟嚷着什么“运气”“同期”的话，不肯给二夫人一个准话。

　　二夫人的笑容暗淡了一刹那，微笑的表情下掩藏着失望的心情。

　　“我方才去的时候，似乎听到你在背什么？”四少爷似乎不曾察觉二夫人的心情，很快问起暖香。

　　后者斟酌着答道：“一些茶叶的知识。也是带我的红莲姐姐教我的。”

　　二夫人挑眉，听四少爷问 ：“那你识字吗？”

　　暖香下意识看二夫人，后者只是含笑，于是她小心道：“背得多了，对照着也略微识得几个字。”

　　“比我身边的墨书墨笺聪明多了！”四少爷嚷嚷着，明亮的眼睛恳切地看二夫人：“娘，这么聪明的丫鬟，就让她去我书房里做丫鬟吧。”

　　二夫人脸上的表情淡了，眼底有了更加复杂的内容。“那可不行，”她淡淡地说：“你那里伺候的丫鬟还少了吗？何必我这里有个略微出色点的，你都要扒拉到你院子里去。”

　　四少爷嘿嘿地笑，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玉屏悄悄一拉暖香，带着她往后站了站，避开了四少爷的视线。

　　等到四少爷走了，二夫人的目光才落到她身上来：“你当真识字？”

　　得了肯定的回复，她脸上浮出真切许多的笑容：“倒是想不到……”沉吟片刻，她道：“倒是不好叫你浪费了天赋，只是身为女子，也没有什么能正儿八经学东西的地方。我且让墨书墨笺给你送些断文识字的书过来，在茶房里无事的时候可以看一看。”

　　暖香喜悦地应了，心中对二夫人是货真价实的感激。

　　临出门前，她轻声道：“夫人仁善，日后定有好报。”

　　二夫人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轻轻一笑：“我也不要什么好报，且让皓之上进几分，少惹点麻烦，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