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修仙记》暮子冰

3、第三章

　　清晨的宁海镇，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在学堂大门前，两位老者靠在墙角惬意地享受着朝晨的阳光。

　　这两位老者皆是学堂的教习，一位是医学堂的，另一位是启蒙堂的。

　　医学堂教习笑道：“秦老头，今日就要举行碎心仪式了，你都还有心情晒太阳，看来你对你的学员很有信心啊。”

　　“唉，别提了，跟那群倒霉孩子讲课简直是对牛弹琴，我再怎么折腾也是徒劳的，还不如晒太阳呢。”一提到碎心仪式，启蒙堂教习就满面愁容。

　　医学堂教习似笑非笑道：“哼，你休想骗我。启蒙堂要是今年再无人碎心成功，可就要变成关门堂了。你如此从容不迫，绝对是确信有学子能够碎心成功。李老头，我说的对不对？”

　　“哈哈哈，还是瞒不过你。”启蒙堂教习脸上的神情立即转忧为喜，道：“有一位学子，我有十成的把握她能够成功破境。”

　　医学堂教习摸着山羊胡道：“让我来大胆地猜一下，你说的那个学子，应该就是乐晨歌吧。”

　　“嗯。”启蒙堂教习微微颔首道：“这孩子仅一日便掌握了《引灵诀》，要知道，我当年可是用了整整十个月才能勉强催动。而她凝聚在周遭的天地灵气更是浓郁得惊人。此等天赋，我想不出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若想击碎心壁，则需要强大的灵压。

　　然而灵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形成的，这需要大量的天地灵气。

　　换句话说，一个凡人只要能在心脏处聚集足够的天地灵气，就能鱼跃龙门，成为修士。

　　但由于天正国所处的地界天地灵气稀薄，凡人单靠《引灵诀》根本无法聚集到能够形成灵压的天地灵气，哪怕那个凡人是旷世奇才，也不行。

　　极富创造力的人族不会就此放弃，靠自己不行，难道不能借助外力吗？

　　碎心仪也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有了碎心仪的辅助，凡人只要掌握了《引灵诀》，破境的概率便能达到八成之高！

　　更不用说乐晨歌这等将《引灵诀》催动得炉火纯青之人，碎心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乐晨歌的医道天赋也极为了得，任何医学知识一学就懂，一点就通，根本无须我多费心。我有预感，她将来会成为一名灵医师，一名真正的灵医师。”医学堂教习笃定地说道。

　　启蒙堂教习开怀地笑道：“我们宁海学院这算是捡到宝了吗？兰老头，咱俩一定要将她好生培养，不能浪费了这块璞玉。”

　　“我省得。”医学堂教习仰天瞧了瞧愈发刺眼的阳光，“秦老头，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主持碎心仪式了。”

　　启蒙堂教习盯了安详地倚靠在墙角的老人一眼，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扫兴。”

　　他起身，走了几步，无意间回首发现医学堂教习还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原地，无所事事，而自己却将要忙得不可开交，气就不打一处来。

　　启蒙堂教习又折身回来，踹了山羊胡老者一脚，这才心满意足地步入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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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落在宁海学堂中央的碎心殿飞阁流丹、碧瓦朱甍。

　　碎心殿便是举行碎心仪式的地方，修得这般富丽堂皇，足以见得宁海学堂对它的重视。

　　启蒙堂教习仰望着这美轮美奂的建筑轻叹一声：“今日又要见着一群奇葩了。”

　　他踏入碎心殿的大门，只见一群身穿奇装异服的学员已在大厅内候着，一个个神情紧张，上蹿下跳。

　　教习心中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群少年会展现出比上届学子更窒息的操作。

　　每年的碎心仪式都搞得像群魔乱舞。

　　现在看上去朝气蓬勃的孩子们，平日上课时就跟晒干了的咸鱼似的，一动也不动。

　　其实这也能够理解，因为他知道，大部分学子压根就不想上启蒙课，他们背后的家庭甚至企望取消掉这门课程。

　　毕竟虽说人人都想成为大能，可这仙也不是谁都能修的。

　　能成为修士的，只有极少的那么一小撮人，这也就意味着启蒙堂九成九，乃至十成的学子都无法破境。

　　少年们的家庭都梦想着靠孩子一步登天，但他们不会被这些白日梦冲昏头脑。

　　越是穷苦的人，就越现实。

　　与其让自家孩子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碎心启蒙上，倒不如多学些实用的知识。

　　然而很可惜，启蒙课是必修课，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无奈之下，只得让自己的孩子姑且学一学，并嘱咐学子一旦发现自己没那修炼天分，就立即终止听课，利用启蒙课的时间去学习其它课程。

　　这群学员倒也给启蒙堂教习面子，没有明目张胆地学习其它分堂的课程，而是将书藏在木桌下面，趴在桌子上偷偷学习，欲给教习一种他们在睡觉的假象。

　　少年们以为教习不知道他们在偷学，其实启蒙堂教习是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去管束他们而已。

　　教习能理解孩子们双亲的苦衷，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咋一到碎心仪式的时候，那些学员长辈心里被压制住的幻想就出来蹦哒了呢？

　　他们不愿浪费一点儿时间在碎心启蒙上，却又希冀靠些迷信的手段让自己的子女成功碎心。

　　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想到此处，启蒙堂教习又忍不住仰天长叹。

　　他曾立志要改变这种现状，可到头来却发现，单凭他一人就想消除宁海镇无数年积蓄下来的“传统”，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回忆往事只能徒增感伤，启蒙堂教习不再多想，顿了顿神，将目光移向他的学子，道：“孩子们，一年一度的碎心仪式，正式开始！”

　　百来名学员登时停止了骚动，站好队列，等着教习接下来的发言。

　　乐晨歌站在队列靠后的位置，屏气凝神，生怕听漏一个字。

　　见众学子安静下来，教习清了清嗓子道：“学员们请跟我来。”

　　说罢，教习便来到一扇大门前，那扇金色的大门中心有一道掌印。

　　他将手按在掌印上，一阵白光闪过，门开了。

　　大门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金色的座椅，这华丽的景致让乐晨歌不由得感叹，宁海学堂还真是偏心到极致啊。学堂的课桌破破烂烂的都不舍得换，反倒在一年仅动用一次的启蒙殿上耗费大量钱财。

　　乐晨歌随着队伍走进门内的世界，细细地打量起碎心殿最核心的地方。

　　内厅里，金色的座椅呈环形排列，将一块透明水晶柱围在当中。

　　那个水晶柱，想必就是碎心仪了吧。

　　乐晨歌也没想到，珍贵无比的碎心仪看上去竟然如此普通。

　　教习带领一众学员来到碎心仪前，道：“请各位学员按照我之前给你们排的次序坐好，稍后我念到谁的号，谁就过来进行碎心，具体该如何破境，我往日也说过多次，今天便不再赘述。孩子们，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学子齐声道。

　　学员们纷纷寻找自己的位置，不一会儿，大厅里就只有教习还站着。

　　乐晨歌的左手边是李阐莘，而在她右侧坐着的，是竹苏豆。

　　李阐莘笑着对乐晨歌说道：“昨夜我娘亲说晨曦医馆有位小神医救了她的命，想必这位小神医就是师姐你吧。”

　　乐晨歌淡笑道：“婶儿谬赞了，小神医谈不上，医师学徒还差不多。”

　　“大恩不言谢。”李阐莘拍着胸膛道：“以后只要师姐一句话，我李阐莘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乐晨歌微微摇头道：“这倒不必，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医师的职责所在，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一旁的竹苏豆看见二人有说有笑，心里别提有多不爽了。

　　乐晨歌和李阐莘她都讨厌，尤其是此时笑得像花儿一样的二人，更让她觉得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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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心仪内，教习催动人元，将这件灵器启动，而后高声道：“一号学员请就位。”

　　一名穿着朴素的男学员闻言走进了碎心仪，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大厅中央。

　　“知道该怎么做吧。”教习问那名学员道。

　　男学子笑道：“老师，我知道。”

　　教习点了点头，心想这名学员表现正常，今天算是开了个好头。

　　可惜教习是个心想事不成的体质。

　　这不，他刚这样一想，那位男学员就拿出了一只蝗虫，来啪啪打他的脸了。

　　这位学员把蝗虫往嘴里一塞，胡乱吞下，再将双手交叉举过头顶，而后猛的放下，同时大吼一声：“变身！”

　　教习：“……”

　　乐晨歌：“……”

　　众学子：“……”

　　“一号学员碎心失败，下一个！”教习一脚将男学员踢出碎心仪。

　　启蒙堂教习一时间特别无语，他觉得自己有毒，好事从不如愿，坏事想就灵验。

　　一号学员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奇葩的学员，他那不详的预感，算是应验了。

　　二号学员也没让教习失望，身披袈裟，手捏念珠，一看就是想寻求佛祖的保佑。

　　临时抱佛脚的人，只会被佛祖抛弃，毫无疑问，他碎心失败了。

　　三号学员并未出现异状，不过他也没能碎心成功。

　　四号学员的操作更让人惊掉下巴，他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鸡顶在头上，嘴里还念念有词：“鸡神，请赐予我力量吧！”

　　金色座椅上，李阐莘摸着下巴喃喃道：“这只鸡好像有点眼熟。”

　　乐晨歌定眼一看，这只鸡一身肥膘，胖得不行。有如此体型的鸡，也只有学堂那养尊处优的报时鸡了。

　　她笑着对李阐莘说道：“这是我们学堂的报时鸡。”

　　“啧啧。”李阐莘面露敬佩之色，“这小子真是个人物，学堂堂主她老人家的宠物都敢动，我辈楷模啊。”

　　李阐莘另一旁的女学员问道：“李哥儿，动了堂主的宠物会有什么后果。”

　　李阐莘意味深长道：“我只能告诉你未来三年我们都不用再打扫学堂的堂厕了。”

　　女学员打了个寒颤，下定决心以后看都不看那只肥鸡一眼。

　　由于四号学员将报时鸡捂了太久，这位鸡爷对他很是不满，没赐予他力量，倒是赏给了他一坨香喷喷的鸡粪。

　　随后报时鸡踩着优雅的步伐，扬长而去。

　　教习已经麻木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四号学员碎心失败，下一个。”

　　“五号学员碎心失败，下一个。”教习的声音愈发的平淡。

　　“十号学员碎心失败，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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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号学员碎心失败，下一个。”

　　“七十八号学员碎心失败，下一个。”

　　很快就轮到了李阐莘，他是第八十号学员。

　　李阐莘进入碎心仪片刻后，教习轻声道：“八十号学员碎心失败，下一个。”

　　对于这个结果李阐莘没有任何意外，他本就只是来打酱油的，也没想过能够侥幸碎心。

　　李阐莘离场的时候，笑着对八十一号学员舞了舞拳头。

　　能让李阐莘为之鼓劲的只有一人，那便是他仰慕的师姐——乐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