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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伙房 ...


  •   伙房位于山北军营的最东边,向阳的山坡上种着一溜溜的大白菜、小青菜,豆角爬满篱笆,伙房一侧的棚子里甚至还养着十几头猪。

      孟言有些郁闷:“小渚,没想到我在九源山学了剑术,到头来还是要养猪。”

      这可真摆脱不开的命运啊,其实应该是小说作者的恶趣味。诸云晓记得小说里主角在军营这一段,作者也大写特写了一番他是如何把军队里的猪养得又肥又壮的。

      不过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不高兴了,诸云晓有些心疼,连忙安慰道:“韩将军给你安排的职务是管理伙房,不是养猪。”

      “看起来区别也不大,还不是每天都要按时喂猪。”

      “那不一样,伙房呢就是军队里的炊事班,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讲过的扫地僧的故事吗?炊事兵和扫地僧一样,都是深藏不露,放下菜刀便能扛枪出去打仗。只要好好干,炊事班也是很有前途的。”这其实是PLA的光荣传统,诸云晓拿来给孟言做个正面激励。

      “是吗?”孟言又有了干劲,“那我就做个最厉害的炊事兵,让大家刮目相看。”

      诸云晓跟着孟言熟悉了一圈伙房的环境。这个朝代军队里的后勤部门叫做辎重营,设一名钱粮官统筹军饷和粮草,下属除了伙房外还有军马厩和军武库两个部门,分管军马的饲养与照料,武器装备的分发、储存和保养。

      孟言现在负责主管伙房,叫做伙长,手下有几十名伙夫,主要负责两大块,做给人吃的饭和给不是人的吃的口粮。给人吃的就简单了,军队大锅饭,每天变着菜色烧,菜大部分都是现摘的新鲜蔬菜,肉主要是牧民养的羊肉,还有雁门郡送来的猪肉鸡肉——伙房养的那几头猪只有等到逢年过节或者将军大败敌军,才宰杀数头,以示庆祝。

      给动物吃的主要是送给马厩的草料,其他就是喂猪和山坡上散养的一群鸡。

      诸云晓考虑到自己的木系灵气,就自告奋勇去种菜。一转眼已经七天过去了,诸云晓很快和其他伙夫打成一片,因为他看起来年纪最小,很受大家照顾。

      早上被公鸡打鸣准时唤醒,诸云晓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跳到地板上,边穿衣服边喊孟言:“太阳晒屁股了,阿言懒虫,快起来!”

      孟言揉了揉眼睛也起床。相比诸云晓种菜没有太多压力,刚刚当上小领导的孟言一周内抓紧熟悉各项工作,忙得晚上都很晚休息。

      孟言心里其实还是不服气呆在后勤的,所以要把后勤工作做到最好,和军队其他部门交接的时候都抓紧了解军队的构造,随时记在他的从军小笔记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从伙房做起,比一开始就当个小兵更能让孟言从多个方面了解军队,对于他将来能够成为一代战神肯定是个很好的积累。

      “你今天去做什么?”诸云晓一边对着铜镜扎起自己的小马尾,一边问孟言。

      “上午有一批新到的粮草,我要带人去和押送官交接。”孟言兴高采烈地回答,“钱粮官终于答应带我去军马厩参观了,今天下午,小渚你要一起去吗?”

      韩泽这支驻扎在雁门的精锐便是他的一万骑兵,韩泽人长得斯斯文文,看起来是个风度翩翩的儒将,打起仗来却莽得要命,但偏偏他手下的骑兵每次对战犬戎都大获全胜,让朝廷里对他有意见的官员也不得不闭嘴惊艳。

      骑兵对游牧民族作战,马匹则是重中之重,一个骑兵至少要配上三匹好马。如果马匹跟不上,那整支军队就如同现代部队没了坦克和导弹,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所以马厩所在的地方严加看管,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孟言前几天都是照例让人清点固定份额的干草和鲜草送过去,他其实眼馋那些上好的军马很久了。

      “好,到时候一起,我先下楼喂猪了。”诸云晓拎着一个装着米糠的小木桶,朝楼下走去。

      来到伙房后,他和孟言住的是两层小木屋,算是大景朝农村最常见的楼型,上面住人,下面养猪。诸云晓住进来的第一天,就从雁门山上移植了不少灵气浓郁的香草香花种在房子四周,很好地净化了猪栏上空的空气,只有在伙房其他地方走的时候,还能闻到暖风从草原上带来的牛羊粪的味道。

      住在他们楼下的有两头大猪,三头小猪,诸云晓将石槽装满水,又将米糠倒进去,搅拌了几下后,五头猪都欢快地挤在一起吃了起来。

      他又装了一小袋谷子,哼着歌儿朝种满菜的山坡上走去。

      “小娃,又这么早来了?”扛着锄头正在松土的赵丁问道。

      “赵叔好。”诸云晓乖巧打招呼,从袋子里掏出一把谷子撒出去,原本在山坡上捉虫的一群鸡就扑扇着翅膀聚拢过来,开始吃今天的加餐。

      “这些鸡被你喂得羽毛都油光水亮了,”赵丁感叹道,“伙房给你今天早饭加了个蛋,你和你哥都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好嘞。”

      赵丁是伙房里对诸云晓和孟言最为亲切的一个伯伯,和老婆感情也很好,在聊家常的时候,诸云晓两人才知道,赵丁和赵婶原来是二婚。

      其实如果仔细看的话,赵丁走路的姿势有些一瘸一拐的。他原本是韩泽手下的骑兵,在一次冲锋中坠下马匹,摔折了腿骨,后来虽经过军医精心治疗,断骨接了回去,却短了一截,成了个跛子。

      赵丁拿着首虏获得的赏金回到老家,却发现房屋倒塌,田地荒芜,一家老小,变成了四座矮坟。像赵丁这样伤残回乡的士兵,不少会遇到如此困境,在外面拼死拼活,而自己的家人却因为苛捐杂税活活病饿而死。

      韩泽听说这种事情之后,就把像赵丁这样无家可归的人再次接到了边关,后勤营里就有许多这种人,他们只有继续呆在军队里,才能找到生存的意义。

      赵嫂原来不叫赵嫂,她千里寻夫,来到边关看到的却是一具尸体。她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郡守见她可怜,就让她帮忙给军营送菜,一来二去的,和赵丁看对了眼。郡守和韩泽说了此事,由韩泽做主把人安插到了伙房帮忙做菜,两个孤苦无依的人也好成日相聚在一处。

      诸云晓听说这件事后,一声长叹,关起门来教育孩子。

      “阿言,你知道怎样才能让天下像赵叔赵嫂这样的人越来越少吗?”

      “像韩泽那样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军,将他们都置于自己的庇护之下。”孟言思考了一下说。

      “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会有赵叔赵嫂这样的人出现,是因为边关战事激烈,每年都要牺牲无数士兵,而国内的民生也不好,很多人都成为簸箕山那样的流民,如果家里青壮年被征去当兵,这样的家庭就很难活下去。”诸云晓摇了摇头,“你再好好想想?”

      也不知道孟言想得怎么样了,回忆到这里,渚云晓嘴角不觉挂上一丝笑容,宛如期待批改优等生作业的老师。

      赵丁将他负责的菜地松好土后,便扛着锄头走远了。等他走后,渚云晓才把围绕在他身边的鸡群驱散到不远处的小溪边,开始“施肥”了。

      其实仔细看的话,不光这群鸡毛色鲜亮,渚云晓负责的几片菜地的菜长得也比周围的高壮。他特地不祭五脏腑就过来,就是想趁着清晨天地间充沛的灵气,一边吸收进灵珠自己修炼,一边将灵气的“边角料”悄悄撒在菜地里。

      有了灵气的浇灌,这些菜不光能长得更好,营养价值也更高,士兵吃下去能提高身体素质。

      既然孟言想要做个好伙长证明自己,渚云晓肯定要暗中多给他帮助。

      完成早上的修炼和施肥,渚云晓从地里挑了一根看起来营养价值最高的萝卜,再从小溪里抓了一些小鱼,准备中午给孟言开个小灶,煲个萝卜银鱼汤补补身体。

      中饭是一天重中之重,伙房两个时辰前就开始准备了。山北军营一共有三万多人,为了能做这么多人吃的饭,伙房用的是大铁锅炒菜。

      铁锅大到什么程度呢?渚云晓觉得自己扔两头猪下去都能游泳。

      掌勺大厨叫做朱海,身材高大,裸着上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双手抡起铁湫大小的铲子,将一锅羊肉炖蘑菇翻得犹如旋转的漩涡。

      很快就传出了令人垂涎的香味。

      渚云晓第一次见到朱海就对孟言感叹:"炊事班真的藏龙卧虎,这位朱大哥是真的猛男。"

      看起来一铲子能拍飞两个敌人脑袋都那种。

      孟言不服气了:“他有我猛吗?我要和他比试比试。”

      渚云晓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大将军严令,军队里严禁私下斗殴,你忘了吗?”

      “我没忘。"孟言连忙说,“等我把伙房的事都做好了,去向大将军汇报的时候,我要请他批准我和几位兄弟比武,证明我也可以上前线。”

      距离伙房只隔一座山头的马厩,正在挑选战马的郭阳打了个喷嚏:“我怎么感觉有人在惦记我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伙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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