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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归凰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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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周淼穿过方才吃了苦头的双影回廊,尽头竟是一处高台,明楼再次见识到百里家族的有钱,汉白玉制成的阶梯放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尽头!
“归凰台位于墓园最高处,与历任大祭司所居望星坛遥相呼应。”周淼回身,月下容颜清冷俊逸,若非方才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明楼怕也是信了他这副好皮相。
跟随周淼拾级而上,明楼一路不言不语,只默默数着脚下阶梯。
行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终是踏上了最后一级阶梯。明楼也数清楚了这一共一千二百八十三级白玉阶,毕竟是经过特训出来的间·谍,他也确实不觉得累。
“归凰台,是少主的住处。”周淼突然停住脚步,伸手替他理理衣襟,凑近耳畔低语:“进去以后,一切谨言慎行。万不能直视少主,否则会被义父认为觊觎少主。若是义父误会了,就地打杀亦是常事。”
步入归凰台,明楼只觉得,这位百里族长是真心疼自己女儿的。就连两族和谈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要带着。那架百鸟朝凤九开屏风隔开了一处,明楼抬眼看着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的墨衣男子,不由得感叹,百里鸣灀还真就是她爹亲生的,这模样八·九分相似。一模一样的扎眼,丢人群里一眼就认出来了。
“汝便是此番前来和谈的明家子?”百里雪棠声音冰冷寒冽,寒星般的星眸望入明楼眼中,明楼定下心神,拱手道:“鄙人乃明氏嫡长子,单名楼。”“有胆识,尔年纪轻轻便敢孤身前来,倒也是后生可畏。”赞赏般看了他一眼,百里雪棠抬手指了下自己旁边的座位:“坐!三郎,给明家贤侄上茶。”
“不知今日,义父想品哪种茶?”周淼仍旧是那副温润公子模样,“贤侄好哪口?”百里雪棠反问。“客随主便,百里族长做主便好!”明楼落座在他身侧,多年来的习惯让他在除了自家以外的任何地方,坐下都只坐凳子的三分一,便于起身搏斗撤离。
“贤侄家教甚好!”百里雪棠却很是满意他的举动,眼底冰冷散去两分。抬手对周淼道:“去问问灀儿准备了什么罢!也省的三郎你头痛!”“是!”周淼微微福身,缓步退到屏风旁去了。
“少主,方才义父的话,可曾听见?”周淼深知百里鸣灀脾性,故而即便隔着屏风,也是垂首躬身。“回大长老话,已然备妥了。”闻声而来的正是手中托着茶盘的玉芙蓉。“哦?今日玉倌儿也来了?”周淼微笑接过茶盘,似乎并不意外玉芙蓉会出现在此。
“今日少主遣人传信,过来唱了出【怜香伴】。”玉芙蓉笑着道:“只底下唱乾旦的妮子不懂规矩,早早叫少主给打发了。”
周淼点头,转身托着茶盘上茶去了。百里雪棠手中的青瓷杯,绘着活灵活现的一对锦鲤。打开天地盖,缓缓划开浮在盏中茶叶,笑意更甚:“雾里青,我儿这是准备将压箱底的宝贝腾出来招待贤侄了。”
明楼面带笑意口称不敢,但心下确实惊讶。他素来好茶,这【雾里青】他确实尝过,在重庆时,戴局长请过一回。因着生长于云雾缭绕的高山之巅,种植采摘皆不易,故而在上流圈子里头仍旧是一两茶叶一两金的不菲价格。
但当他打开自己面前绘着青莲纹样的白瓷杯时,险些绷不住脸上表情。杯中茶汤带着丝丝花蜜甜香,嫩芽上片白、下片黑。正是家中长姐酷爱的【月光白】。旁人或许不知,但被长姐逼着喝了不少回的明楼,自是知晓此茶一个独特功效——消脂减肥。
不着痕迹的观察明楼脸色变化,百里雪棠更加满意眼前这个喜怒不见于色的和谈对象。
百里雪棠的要求不多,与上回羊皮卷上所述无二。
“百里族长的条件并不苛刻,除却这最后一条,确实也都好办。”明楼皱眉,最为难办的,还是那一百个不足六岁的血奴。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松口。
“贤侄啊!,而今世道上人命几何?”百里雪棠盯着他,声音不轻不重,恰好一字一句敲落在他心上:“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怕能卖上十个大洋就要偷着乐了罢?更遑论因这世道被无辜残害的孩子。我这儿虽说不能保证锦衣玉食供养,但至少是个安身之所不是?”
明楼自然也明白,吸血鬼发狂不是常见的事儿。百里鸣灀吸干血奴的现象也只是血脉觉醒时变异的个例罢了!血奴在这墓园里头可自行婚配,若不离开墓园,则子孙世代皆为血奴。倘若选择离开,祭坛的刑者便会清除他们的记忆,收回通行令牌。此后是生是死,皆与墓园无关。
“百里族长,有一事鄙人尚且不明,还望族长予以解答。”明楼回望他的眼眸,眼中平静无波。“世事变迁,朝代更迭都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似乎知晓他的疑问般,百里雪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分外惑人心智:“倘若身在这方古神土地上,流淌着古神血脉的种族无法保善其身的话,自也没必要留着了。”言下之意,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竖子目光短浅,多谢族长赐教!”明楼点头,他也认可这个道理,虽说,仍旧想忽悠对方帮忙对付入侵者。
“若是你执意如此,倒不妨叫三郎玉倌助你一臂之力。”知晓他的心思,百里雪棠当即点了周淼与玉芙蓉二人相助。
“多谢百里族长!鄙人定在约定时间内凑齐血奴。”明楼起身告辞:“届时还望贵族人信守承诺,不再滋扰上海百姓。”“好说!三郎,你亲自送明家贤侄回去吧!”百里雪棠笑着挥手,示意他放心。
出了归凰台,周淼笑着将一块玉玦递给他:“今日之事,还望先生莫要责怪周淼。从头至尾,皆是少主安排,周淼,仅是执行罢了。”“好说!我观先生亦不是如此乱来之人。”明楼接过玉玦,心知那是出入墓园的钥匙。
“这是归凰台的请柬,不过···是最末等的。”伸手拂过明楼的右手,只见那玉玦变成拇指大小圆润的兔儿,被一圈红绳紧紧系在明楼手腕上:“只是若无少主邀请,你连玉阶都步不上就是了。你今日表现,少主不是很满意。”周淼一顿,嘴角笑意显现:“原本我以为,你至少能得二等请柬的,不过既赢了玉倌儿,我也赠你一物。”
言罢,伸手拉住明楼。片刻就回到了明公馆大厅。
看着突然出现的自家弟弟与一个古香古色打扮的青年男子,明镜与阿诚又是一惊。
“这玉铃铛是子母铃中的子铃,便与这位小姑娘吧!”将铃铛扣在明镜右手上,周淼笑着道:“母铃在少主手上,倘若令姐涉险,不论火海刀山,少主必会出现解困。这原是少主送玉倌儿玩的,不巧被我赢了去。反正我是横竖用不着的,不如赠给有需要之人。”
周淼说完也就消失了,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生意场上杀伐果断的明董事长难得的红了脸颊,她这一把年纪的还被一个比自家最小的弟弟明台看上去大不了两三年的青年才俊说是小姑娘。虽说那是知晓他非人类,但终归是有那么些个害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