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快穿]》颜昭晗

14、玻璃地板（2-4）

　　陈泽风推开赵小圆家的门，赵小圆还在绣十字绣，只是一眼就能看得出她心神不宁，捏着针的手指不停颤抖。她抬头看了陈泽风一眼，陈泽风从她身上感受到无法掩饰的不安。

　　“你听说了吧？又死人了。”陈泽风问道。

　　赵小圆点了点头，她的手现在抖得很厉害，可她还是故作镇定地要把眼前这片牡丹的叶子绣好。陈泽风挠了挠头，向门外走廊望去，对面的楼像个怪兽般近在咫尺，压迫感极为强烈。

　　死者，也就是那个搞非法集资的大妈住处跟赵小圆家隔了两个单元，是个四层的房子。据围观群众推断，应该是大妈晚上起夜时被人从身后袭击，具体怎么死的，倒还没有定论。警察赶来已经封锁了现场，陈泽风自然无从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然而现场封锁挡不住谣言满天乱飞，有人说死者是被用扳手砸死的，因为案发现场走廊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些扳手、螺丝刀、羊角锤之类的工具；有说她是被人勒死的，还有一些玄乎的说法，死者的心肝肺都被凶手掏走了，陈泽风就觉得没有什么可信度。

　　至于凶手，也是众说纷纭。据说这个大妈的儿子没什么出息，住在离这不远的安置房里，平时不务正业，经常上门跟他妈要钱，所以有人推断是她而要钱未遂心生不满，趁母亲半夜上厕所时杀死了她。可如果凶手真是大妈的儿子，那么之前三起凶杀案的凶手又会是谁呢？

　　陈泽风感觉到了这次保护任务的棘手。凶手不知潜伏在身边的哪个黑暗角落，每次作案都像是随机选择目标，赵小圆会不会是下个目标，谁都说不定。更为棘手的是，目前陈泽风还不具有贴身保护赵小圆安全的客观条件。

　　“凶手还应该就在这附近，”陈泽风说道，“可能就在你身边。”

　　赵小圆低着头没有说话，陈泽风认为有必要趁热打铁。

　　“我们从这个地方先搬走，等过一段时间，凶手被抓到了再说。”陈泽风柔声劝道。

　　赵小圆尽管看起来害怕得厉害，但她还是执着地摇了摇头。

　　“我不走。我要等小方回来。”她说。

　　陈泽风叹了口气，他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做通赵小圆的工作。好吧，如此看来，只能他先主动出击了，由他来联系这个赵小方，让他趁早滚回来。

　　他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问赵小圆：“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赵小圆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过了许久才说：“吃什么都行……谢谢。”

　　陈泽风走下楼，穿过一条街去买早点。早点摊附近永远都是熙熙攘攘热闹得出奇，近在咫尺的地方刚刚发生过凶杀案，两边比较，显得有点不可思议。

　　上午赵小圆将她绣好的几幅十字绣送去附近的十字绣店，陈泽风开始研究赵小圆家里的摆设。桌子上压着一块玻璃，上面堆满了彩色绣线之类的杂物，陈泽风将这些东西推开，发现玻璃下有张高中毕业班级合影。陈泽风没费多少力气，就从合影中找到了还是高中生的赵小圆和赵小方。照片的背后有每个人的名字，而且名字和每个人站立的位置相对应，但是赵小方对应名字却叫刘鹏。从全班合影来看，这个男生显得更加普通的，他两边站着的男生都比他要高一头，如果不是陈泽风提前见过男生照片，他肯定不会注意到的。

　　但是，赵小圆却说他叫赵小方。

　　也许是名字的顺序搞错了？陈泽风在全班五十个名字里找了好几遍，都没有赵小方这个名字。他用手机把这张照片正反面都拍了一下，准备有空再仔细研究。

　　陈泽风本来的计划是等赵小圆回来之后跟她好好聊一下赵小方的事。他现在怀疑赵小圆可能有轻微的妄想症。精神恍惚的独居女孩简直像是给连环杀手双手奉上的练手佳品。

　　然而这个计划并没有得以执行。可能是最近的几起杀人案实在是把这条巷子里的居民都弄得人心惶惶，两边居民楼掀起了安装防盗门窗的狂潮。赵小圆楼下的人家正在安装防盗门，但不知道哪里不合适，工人开始现场切割，声音巨大且尖锐，在走廊上根本呆不成，赵小圆和陈泽风只好回到阴暗闷热的屋子里，即使这样，噪音也让人难以忍受。

　　“好烦啊。”赵小圆不高兴地说，她用针将绣错的地方的彩线挑出来。

　　“我下去让他们再干一会儿就别干了，吵死了。”陈泽风说着站起身，赵小圆叫住了他。

　　“算了吧，没事。”她说。

　　“你真的很好，很像小方。”过了一会儿，赵小圆说道。陈泽风考虑着应该从哪一点切入，告诉她赵小方这个人其实并不叫赵小方，这也就说明很可能她并没有男朋友，所谓的赵小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你的腿怎么回事？”在楼下金属切割的声音终于消停之后，陈泽风问赵小圆。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去商场，那里有玻璃地板，下面大概是一米深的空间，我走在上面，看到地板上我的影子，”赵小圆说，“这时候，玻璃地板突然就塌了，我摔下去，骨折了，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好利索。”

　　“应该向商场索赔的。”陈泽风说。

　　赵小圆低下头，开始认真地绣牡丹花萼，好像没有听到陈泽风的话一样。陈泽风在心里暗自叹息，这赔偿的事情估计早就不了了之了。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陈泽风回到自己的小招待所里，继续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觉得很无聊。这才是任务开始的第二天，他都已经感到了厌倦。而且因为首要任务是保护赵小圆的安全，他又不能去甩开膀子追查凶手。看来目前能做的一方面是稳定赵小圆的情绪，另一方面，他应该从赵小圆的精神状态上着手，先去调查一下那个不知叫刘鹏还是赵小方的男生究竟何方神圣。

　　凶手只在晚上作案，他半夜打起精神，应该就没有更大的问题。

　　陈泽风拿出手机准备先玩一会儿游戏，保护人系统又来了信息——不是一条信息，而是N条信息。

　　公子如意：今天是第二天，怎么样，任务有难度吗？
　　公子如意：给你分享一首歌，点这个链接。
　　公子如意：听了吗？好听吗？
　　公子如意：你是不是不爱听摇滚？
　　公子如意：听说你这次保护对象是个姑娘，长得漂亮吗？
　　公子如意：喂——
　　公子如意：喂————
　　公子如意：喂——————
　　陈泽风：你TM有病吧？
　　公子如意：我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陈泽风：……

　　陈泽风把手机扔到一边，专心致志地盯着楼对面赵小圆的家。不过今天晚上看起来没什么收获，一晚相安无事。他盯梢盯到凌晨五点，天都蒙蒙亮了，陈泽风实在熬不住，躺到床上睡了一觉，醒过来已经快上午一点了，他从楼上走下来，招待所老板叫住他，给他一个保温饭盒，说是对面那个楼的女孩送的。

　　看起来赵小圆还算比较关心他的，但陈泽风打开保温盒后，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赵小圆的烹饪水平确实有点不敢恭维。

　　陈泽风出门，不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赵小圆的高中学校。因为她的那张毕业照上有学校、班级，因此陈泽风甚至还打听到了赵小圆当年的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姓张。张老师正急着上课，答应晚上等学生下了晚自习后再和陈泽风聊聊赵小圆的事情，所以陈泽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买了点水果和点心，又返回赵小圆家里去。

　　果不其然，赵小圆看到陈泽风给她带了吃的，表现得异常惊喜而感动。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少体会过他人对她的善意，似乎与她口中描述小方有多么宠爱她不太一致。

　　赵小圆在绣好牡丹的一片花瓣之后，终于抬起头看着陈泽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我想我应该知道凶手是谁。就是小方做的。”

　　“你不是说你男朋友正在外地打工，而且平时很忙吗？”陈泽风问。

　　“是呀，”赵小圆有些忧郁，“实话跟你说吧，第一个死了的人，住在我家楼上，每天晚上一两天才回家，穿着高跟鞋的声音特别响，让我睡不好；第二个人，也是半夜发酒疯，让我没法睡；第三个人，经常叫我外号，第四个人，也是跟我发生过矛盾……”

　　“这都是巧合。”陈泽风觉得赵小圆有点疑神疑鬼，于是安慰道。就算是赵小圆杀的人都比赵小方杀人要合理。难道赵小方偷偷潜伏在这里，时刻跟踪赵小圆，发现赵小圆跟谁有矛盾（哪怕没有正面起冲突），都会把这个人的名字记到死亡小本上？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事实肯定不是这样。陈泽风开始期待晚上跟张老师见面，他就可以有针对性地问一些跟赵小圆有关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