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6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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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禾再次见到王全时，他坐在轮椅上，左手仍挂着吊瓶，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装可怜装得十足的逼真卖力。
两行人在法院门口狭路相逢。
时隔几十天，佳禾看到他的第一眼，那天在大雨的胡同里发生的每一幕便瞬间浮现在眼前。
“江老师，好久不见，你风采依旧。”
王全坐在轮椅上，厚颜无耻地冲江清明伸出手：“摒除掉私人恩怨，我个人还是很欣赏你的。”
江清明淡淡扫了王全一眼，不作理会，揽着佳禾的肩膀缓步直行。
王全得寸进尺，在身后惺惺作态地扬声说：“江老师，听说你们舞团最近出了些问题，已经快要解散了。咱们在商言商，如果这个时候有我拉你一把，一切都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如果不是他在背地里散布谣言、污蔑江清明的人品，舞团又怎么会陷入这样艰难的处境？
佳禾愤怒到身体发抖，正想要转身反击，肩膀忽然被江清明握了握。
“不要回头，不要理会，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头顶传来他压低了的声音。
他声线平稳如常，清润低沉的声音让人十分安心：“王全说那些话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生气，然后自乱阵脚。只要你这个时候表现得不屑一顾、胜券在握，那么慌的人反倒会是他。”
佳禾努力压制怒火，配合地点点头，挺直了背脊和江清明并肩走进法院大厅。
双方的律师，亲友均已入席。
江清明的学生们见他们走进来，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遥遥望过来，使劲同他们招手。
他们这边人多势众，几乎每个舞团成员都来了，将旁听席坐得满满当当，单从气势上便压倒了对方好几倍。
在场的媒体见了这阵仗也都惊到了，平时哪怕是多重大的案件，法院开庭总是冷冷清清。除了几个当事人及其家属，来旁听的基本都是记者同行。
今天这样的“盛况空前”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见，而且来的还大半都是年轻的俊男美女，整整齐齐地坐在旁边，就像某个明星的后援会暖场一样。
于是，几个临开庭前才到的记者由于实在没有位置坐，只好在最后排的走廊站着等。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众人目光纷纷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佳禾转过身，看着王全和辩护律师一行人走过来，人群的末尾有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抬起头去看江清明，他目光落在那个方向，表情淡淡的，显然也看到君如了。
佳禾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里，江清明低下头看着她，笑了笑。
君如打扮得和以往很不一样，清淡的五官眉眼扑了层淡妆，明艳动人。
她跟在王全身旁走进来，见到佳禾时，目光闪躲了一下。
君如踩着双细高跟，一步步走到江清明面前，微微劾首：“老师，对不起。”
他们身后的旁听席鸦雀无声，舞团的学生们屏息凝神看着江清明和他们的大师姐，不敢出声。
江清明轻轻拍了拍君如的肩膀：“我都明白，不用说。咱们师徒间，来日方长。”
君如始终低着头，神色黯淡，红着眼圈点点头，走向旁听席。
一群师弟师妹眨巴眼睛，见君如走过来，一边睁大眼睛看着她一边默契地往里面挤，给她挪出了好大一块座位。
王全的律师走过来压低声音同她打招呼：“坐错了，咱们的位置在那边呢。”
君如坐在师弟师妹们的旁边，慢慢抬起头，刚刚惨白的一张脸又恢复了最初的明艳。
她抬眸对王全的律师淡淡笑了笑，那一瞬间的表情像极了老师：“我没坐错，是你们搞错了吧？除了这，我还能去哪？”
佳禾和舞团的学生们眼睁睁看着王全和律师的表情瞬间变了色，简直大快人心。
她看着到场为自己和江清明站台的亲友，每一张脸依次看过去。
她的父母，陈朝阳，徐记者，李奶奶，纪井然，教导主任，江清明在少年宫的几名同事……还有他的学生们。
还留在舞团的和已经离开了的，全部都在，一个都没有缺席。
她心里一下子暖暖的，很安心，之前被王全激起的焦虑和愤怒转瞬化为乌有，甚至忽然觉得，就像江清明说的，最终的结果如何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只要长路有人作伴，只要俯仰无愧于心。
即将开庭前，佳禾被带到原告席。
一路上她在心里默背着律师帮她准备好的供词，生怕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于是手心里直冒汗。
等她站在原告席上，抬头望向整个法庭，第一眼就看见老大一条红彤彤的横幅，上面打字写着：“正义不灭，小师娘必胜！”
他的几个学生和陈朝阳高高举着横幅，像啦啦队一样帮她加油打气，在场媒体和其他亲友忍不住发出一阵哄笑。
警员万万没想到啦啦队还有这一出，赶紧沉着脸走过来维持秩序，几个人这才瘪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横幅收了。
江清明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正中央，正远远地望着她笑，不忧不惧，不动不怒，看上去胸有成竹。
佳禾明白他眼神里的笑意，朝他用力点点头，偷偷在裤子上抹去手心里的细汗。
一轮轮的程序走完，其实现有的人证物证都只是指向性的，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王全有对佳禾强.奸未遂的作案事实。
但大概是君如事到临头的反戈一击让王全毫无准备，再加上那份他毫不知情的录影，在最后的被告自我辩护的环节王全显然乱了阵脚，太过于急迫地想撇清关系，于是画蛇添足地攻击起佳禾的外貌。
“你们看看她，分明就还是个小孩子，哪里有一点女人的样子。我侵犯谁不好，为什么要选她？同为男人，审判长，换做是你，你会想要侵犯她这样的吗？”
被莫名其妙地祸水东引，审判长已经开始面色不豫，王全的辩护律师一直在旁边给他使眼色，可惜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激动，丝毫没有注意，仍旧滔滔不绝。
王全显然并不是个高明的罪犯，还没有冷静理智到可以在法庭上当着所有人面不改色地篡改事实，面对法官，他慌乱的眼神和混乱的逻辑已经出卖了自己。
佳禾沉默地看着王全病急乱投医的样子，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她安静等待着，轮到自己发言时，目光平和地直视着法官、有条不紊一字不落地说出律师帮她事先准备好的供词，然后，将目光转向江清明。
他正坐在那看着她，见她向自己看过来，弯起唇角对她很温暖地笑了笑。
佳禾再次看向审判长，在心中整理了下措辞，然后继续说：“不管是女童还是中年妇女，甚至妓.女，只要受到侵犯，就不该因为外貌和社会身份而失去所有女性被侵犯时应有的，去申诉正义的权利。
我承认我的外表的确很普通，可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爱人，他每一天都很坚定地告诉我，‘你只是与别人不同，并非差于别人’。
我并没有因为外表被剥夺被爱的权利，我的父母、同学、老师，还有我未来的先生，他们都支持我用法律维权。所以即便被告王全如何攻击挖苦我，我都并不觉得耻辱。”
“反倒是被告。”佳禾转过头，目光平静，却如利剑般刺向王全：“你在公共场合用女性的外表做文章、言语伤人，丝毫不懂得教养和尊重为何物，就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言语伤人！”
王全恼羞成怒，从轮椅上猛地拍桌而起，病容恹恹的假面瞬间崩塌，旁听席一片哗然。
律师在一旁用手势暗示她做得很好，可以到此为止。
佳禾乖乖坐下。
刚刚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说出那么长一大段话，而且完全是即兴发挥。
当时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勇气，一点都不觉得紧张，等坐下来后，身体才因为兴奋激动开始微微发抖。
她落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去寻找江清明的目光，看着他正在不远处赞赏地冲着自己笑，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法官正式宣判前，己方律师申请了休庭。
佳禾迫不及待跑去见江清明，他正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便伸过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他的一群学生凑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偷偷瞧着他们俩小声笑，怕打扰到他们两个，都装作没有看见。
见佳禾扭头朝他们看过来，几个年纪小些的女孩子吐着舌头冲她竖大拇指。
佳禾红着脸，仰头小声问江清明：“我刚才没给你丢人吧？”
他丝毫不介意旁边有人免费围观，俯身吻了吻她的额角：“你是我的骄傲，从来都不丢人。”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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