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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本性难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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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轲是已打定主意要跟着路萧了。
反正他是个大闲人。
自从三年前被师父无缘无故赶走那日起,他就一直在江湖上闲逛,虽然也认识了不少人,可却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安定下来。
直至他突发奇想要来江南。
直至他在意料之外的之外遇到了路萧。
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看看身旁的路萧,总觉得他虽然人在这里,心却飘得远远的。仿佛已经把自己从这个尘世中抛了出去。
那日路萧对他的那番坦言,让他心里始终无法释怀。
他明白路萧定然是已绝对相信了自己,才会说出那些事来。
可是自己
面对自己这辈子最想同生共死的人
面对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
如果不是自己当年的无能,他常常这样想,然后发现心脏的那个部位有莫名疼痛。
路萧待他却与之前无异。
“这里已经不是江南了。”他说。
李轲一怔。
路萧接着说:“你怎么想到要来江南?”
李轲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路萧突然止住了脚步。
李轲正奇怪的时候,路萧又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了。
夜
没有月亮的夜。
甚至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这是一条很长的街,街两旁还有不少摊贩在做生意。
李轲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小镇子,他拉着路萧闲逛,毕竟每日天一黑就挤客栈实在是无聊又浪费的事情。
路萧一脸兴趣缺缺的表情,勉为其难地走了一小会,便冷着脸打道回府。
李轲仍在街上闲逛,可没了路萧,他很快便感到空虚起来,正打算回去的时候,一个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李轲一看,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下点苍派杨揌宁,”这人笑吟吟地说,“曾与李少侠在少林有过一面之缘,只怕李少侠是不记得我了吧。”
李轲张着嘴,头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路萧的仇家!
随着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他转念又想:还好路萧回去了!
“李少侠来这沧州小镇是有什么事吗?”面前的杨揌宁笑得无害。
“没。”李轲很快说。
杨揌宁目光闪动,“不知李少侠可有宿处?”
李轲笑容尴尬,只想快点逃掉,便随口说:“我有个朋友在这里,我来看看她。”
杨揌宁点点头,李轲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而且那多半和路萧有关。
“既无他事,恕在下先告辞了。”他勉强笑道。
逃回客栈的途中,李轲反复回头确定那皮笑肉不笑的杨揌宁没有跟来。
待进了房,发现路萧已经睡下了。
“喂!”李轲关好门,小声叫着路萧,“此地不宜久留!”
路萧闭着眼,仿佛睡实了。
李轲上前去扯他,“我刚才遇见点苍派的人了!”
路萧翻个身,不为所动地来一句,“我知道。”
李轲怔在那里。
“这里本来就离点苍派的地盘很近,遇见个把个他们的人,很正常。”
李轲说:“你——”
路萧一点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闭上眼继续睡他的。
片刻,他睁开眼,看着仍然站在他床边的李轲。
李轲也看着他。
路萧淡然道:“你既这般着急,我们明日起早便离开吧。”
李轲脱口而出:“我是替你着急!”此话一出口,他马上便后悔了。
路萧笑了。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他淡淡道,“江湖上已经到处都是认得我的人。”
李轲很快说:“我们去偏僻的地方。”
“那你说去哪里?”路萧心不在焉地问。
李轲很是想了一会,才说:“我从来没有去过蜀地,听说那里与世隔绝……”
“我们往北走。”路萧突然打断他。
李轲一愣。
路萧闭上眼了,表示这件事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铁板钉钉。
两人往北行去,走了莫约二十多天,天气渐渐转寒。
某日,行经一个小城。两人正在一家小店饮酒,突然冲进来一伙人,都是身着白衫,手拿长剑。
见势不对,众人皆争先恐后夺门而去,转瞬间就已经跑得干干净净。
唯独路萧与李轲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
还有一个缩在角落里发抖的人。
路萧拿起一碗酒,“我最讨厌有人打扰我喝酒了,要命的就快滚。”说完,一饮而尽。
一个白衫人大怒,开口厉声道:“你是谁?”
“就凭你,还不配知道。”路萧漫不经心地又倒了一碗。
那个白衫人冷笑一声:“那这里就会有一个无名冤魂!”魂字刚出,他手中的剑已化作一道长虹朝路萧刺去。
这一剑不仅快,而且狠,摆明了是要取路萧性命。李轲的手刚放在剑柄上,又马上撤开了。只见那道虹光被突然截断,剑头稳稳地被路萧用三个指头截住。
“这等货色也敢拿出来现眼?”路萧轻蔑地说,在那剑上轻轻一弹,只听清脆一声响,剑身竟断成了两截,而路萧断剑的余力从被握住的那半段窜上去,顷刻间,那人的身子便飞开去,接连撞翻好几台桌子,最后再撞上墙,缓缓滑下。人已经没了知觉。
余下的几人见状大怒,正要提剑冲上来,却被为首的那人大声喝住。
“师兄!”一人不平道,“刚才方师弟不过是略加警告,他就出手杀人。”
“我若要杀人,只怕你们此刻再没有一个是活的。”路萧面带寒霜,字音冰冷。
被称作师兄的人清楚敌路萧不过,只能压制住众师弟,朝路萧抱拳道:
“在下乃天山派郭行风,不知高手在此,多有得罪。此次是来此捉拿本门叛逆,还望成全。”
一听得“天山派”三个字,路萧脸色都变了,只见他眼中寒光一闪,暗器便如暴雨般打向那群白衣人。
李轲脸色大变,虽出剑相救,仍有五六人躲闪不及,被硬生生打中眉心,当即面目黑紫,口吐黑血,满地打滚。
郭行风等人均脸色大变,突然一人大喊:“我记得了,这人就是萧渐离那贼人!我陪师叔祖上少林时曾见过他一面!”
众皆震怒,李轲见事态严重,马上要扯住路萧走人,可路萧毫无惧色的轻蔑一笑,“不错,我就是萧渐离,你们若是想和那些人一样,便尽管上!”他瞥着那些因中毒而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
天山派众人看看他们的师兄弟,虽愤怒却无计可施。
郭行风咬着牙上前行礼道:“我这些师弟们并未做出失礼之事,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出手害他们?还请拿出解药来。”
路萧冷冷地说:“无冤无仇?仇大了!”
那认得路萧的人突然又大喊:“那日师叔祖曾以凝气丹封了他的功力!他定然是为了这事!”
李轲目露痛苦神色,他已然了解路萧这人就是这个性子。他若受了委屈,日后一定会加倍奉还。
郭行风恨恨地看着路萧:“那……你要我等怎样才肯拿出解药。”
路萧开心地笑,“你求我啊。”
李轲看不下去,扯他道:“罢了。”
路萧看他一眼,想了想,便扔出一瓶药。
郭行风接过来道声谢,赶快拿与那些中毒者服下。药一下,那些人的脸色便立刻回复正常,但却像痛得更厉害似的发狂般叫起来,然后继续翻滚。
郭行风愤怒地瞪着路萧。
路萧笑着说:“我忘了说,这药有是有效,就是有点疼,忍忍就好。”
李轲无奈看他。
郭行风咬着牙狠狠地又瞪了路萧一眼,道:“我已经明白你的为人。”然后转身说,“带上他们,我们回天山!”
看天山派众人走了之后,路萧突然露出一种索然无味的表情:“唉,可惜那老不死的尼姑不在,真想看看她的表情。”
李轲叹口气,拉他要走,一个人跳到他们面前,简直就要抱着路萧的腿,“感谢两位少侠相助……”他尚没有说完,已被路萧打断,“我只是烦他们打扰我喝酒,并没有半点意思要救你。”正要走开,突然目露凶光,“你也是天山派的?”
那人脸色立即变白。
李轲赶快扯着他道:“罢了。”
路萧看他一眼,转身走开。
路萧的形迹已败露,李轲知此地已不能多留,可路萧就是不肯离开,还说:“我们做什么要怕他们?”
当晚住宿,才刚掌灯便冲进来一伙人,果然是那天山派掌门冷心如,带着郭行风一行,怒气腾腾地杀进来。
路萧正嫌这家酒劣,要自行去打好的,一下楼就和冷掌门撞了个正好。
“好你个萧渐离!”冷掌门开口就骂,“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在江湖上走动!跑到我天山派的地盘上来撒野,使毒辣手段无故伤了我的门下。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路萧一看,便笑道:“师太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省省事,少动肝火的好,不然我看你的弟子们啊,不久就要为你做丧了。”
李轲本来在屋里待得好好的,突然听到楼下骂起来,赶快下楼,一看,已经是乱成一片。客人当然都跑了,桌子板凳也已被统统掀翻,整个一楼银光一片,路萧正被天山派七星剑阵围攻,两方暂时僵持不下。
李轲拔剑冲入剑阵,众人均未料到,他见状便趁机挑开两柄剑。只见两柄寒光闪闪的剑“夺”地钉入柱子,七星剑阵已变了五星。
冷掌门大怒,“你可是那个李轲?!”
李轲与路萧背抵背站在阵中,他对师太抱拳道:“我这个朋友有些喜欢促狭人,晚辈在此给各位道个歉,还望前辈千万不要怪责。”
冷师太冷冷道:“若要让我消气,便叫他过来让我打上一打。”
路萧冷笑,“你莫听她,若是叫她打上一打,还不知暗地里做什么手脚,只怕一打我已成了死人。”
冷心如大怒,“你说什么?!”当即身形一晃,已闪至路萧面前,速度之快,简直无法形容。天山派素以极速闻名,果然不假。
路萧与李轲均大惊失色,冷心如此刻已一掌当面劈来,路萧当即被她正胸一掌击中,可下一刻众人却清楚看见那一掌竟打在李轲背上,原来是他在那紧急之中,转身护住路萧,硬接了冷心如这一掌。
李轲当即便狂喷一口血,溅得路萧满襟,然后笑了笑,失手倒地。
路萧站在那里,竟像呆住了。
冷心如见自己伤错了人,脸色微赧,只叹道:“这李少侠倒是重情重义,只可惜对错了人”。便带了各弟子离去。
路萧还是呆站在那里
站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