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计划 ...
-
自打入了十月,峰晖便随着阿玛学习处理事物,萧祺入宫读书,朵岑便没有人陪伴,每日都是百无聊赖的带着两只狼出出入入,吓得府里的人都不敢近身。
额娘看她无所事事先后请来两位夫子到府上来授课,不想这两位不仅迂腐而且唠叨,在朵岑失去耐性前就被两只失去耐性的狼撵出了大门,一时无人敢进王府授课。
一日傍晚,朵岑带着两只狼散步,东侧的贝子傅喇塔宅传出一阵琴声。朵岑原有六年二胡功底,触类旁通,想这弹曲的人心思空灵, 一曲凤求凰皖婉遣绢动人,可惜却没带一丝感情,一时听得呆了。两年来心底的孤寂尽数弥散在深秋的空气中,无法排遣,一席旧曲两行清泪,不觉一切都落入不远处的阿玛额娘眼中。
几日后,管家领入府中一位叫刘景凡的琴师,教朵岑习琴。琴师每日一个时辰的授业,从古琴演化、结构、制琴名家、名琴、流派到弹奏方法,一一讲述。朵岑慢慢研习,从指法到意境慢慢修习,刘琴师每每都称赞她领悟力非凡,不知是她不仅沿袭了上一世的乐感也是为排解这一世的迷茫,才有这样的成效。
随着接触,朵岑发现刘琴师的确是个有胆识有才学的,不仅应对府中各色人等也是不卑不亢,一派恬静温和的气度,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也不该像是管家说的落魄书生投入梨园。渐渐对他另眼相看,不时请教诗文字画,府中刘琴师的称呼也渐渐变为刘先生,每日都有多半日留在府中授课。福晋见刘景凡却有几分才学,能为朵岑授业,便禀明辅国公巴赛,吩咐管家单为刘景凡安排一处住处,长居府中。
时光流转,又是一年中秋。刘景凡对朵岑的琴技一日千里大是称赞,一年中对朵岑尽心授业,书画棋也多有涉及。而朵岑习琴只为疏解心情,古人多无消遣,自是勤加练习;学习诗书也是为了多识繁体字;国画也是曾经学过两年的,只是喜欢观摩,看个意境,无心多习,偶尔为之;而围棋她就是一窍不通,虽然以前总欣赏佐为手执黑白两子的气度,可是真正学起来,程度也只限于“会”。也跟着府中的嬷嬷学习女红,刚上来就绣了支翠竹,让嬷嬷大有“刘景凡的架势”了,那是前世上小学因想在劳动课上好好表现就和奶奶学过刺绣,虽然不知是哪派的绣法,几年前扔下了,现在拾起来还是习惯的绣出了最喜欢的翠竹。这些对于古人来说的“家常便饭”,她多是会个七七八八了,不想曾经以为在繁华都市中是沧海一粟,无所专长,多为娱乐,如今也成了生活的主要基石。
中秋夜康熙赐宴,因是宗室家宴,男女只是分桌而坐并未分厅。远远看着威仪的康熙,这大清朝被称作“千古一帝”的康熙,下首里面目光鲜的太子,以及各位演绎着兄弟和睦的阿哥们,转瞬即来的康熙四十七年就将拉开一场腥风血雨的序幕了吧。
因为不喜欢悲伤低迷的事物,朵岑从来都是厌弃清朝的,特别是那段清朝末期的耻辱,让她对清朝不甚熟悉,只是从一些穿越小说中知道即将来临的康熙四十七年,随着年仅八岁的十八皇子的去世,掀开了“九龙夺谛”的序幕。
看着这和乐融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和顺、妻贤妾敬、觥筹交错的皇家场景,朵岑只是觉得恶心,恶心这富丽堂皇雍容高雅下的肮脏,她不想也不能忍受把未来赔进这肮脏的地方。一个计划逐渐成形,需要的是时间,“而我至少还有七八年的时间,足够了,不是嘛?!”
看着这些虚伪的皇亲贵胄,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而这不屑的笑颜被转身出殿小解的十七阿哥不经意捕获,四目相对时皆是一愣。看清是胤礼的朵岑转瞬换了清淡的笑颜,轻轻颔首。胤礼一阵恍惚,这个叫做朵岑的丫头,他在尚书房外见过几次。
胤礼是个不受宠的阿哥,平日里只能跟在老十五老十六后面说不上话,但是平日里和善,宗室子弟多和他亲近。老十五老十六虽然娇惯些却也不太欺负他,但是也和萧祺那些宗室子弟难免受累,替阿哥受过也是常有的事。第一次见朵岑就是在胤礼、萧祺和另两个贝子的阿哥一起替罚那日,临近中午,四个人站着太阳地里罚站。朵岑远远看着,不过看着的是那罚人的老师,一张小脸上眉目都淡了,仿佛只剩下冷冷的神情,让人夏天里出了身冷汗。而这就是“带狼的格格”给尚书房一干皇室子弟的初次印象。
萧祺为这妹妹很是出了阵名儿,别人拿这事笑他,他不以为意反而喜滋滋的照单全收。自那日原本还在之乎者也的老头子被朵岑盯得说话都打了结巴,被十五阿哥带头嘲笑,面子上挂不住,隔三岔五的总是找萧祺的事儿,然后朵岑又连着来了两天,盯得老头儿再不敢起事了。
胤礼想起萧祺从府里偶尔带来的别致的吃食,炫耀的说都是他妹妹做的,吃的一脸畅快。闹得那一阵子各府里阿哥都闹着家里带些自家姐妹做得饭菜糕点,甚至有带不来的人气的哭了鼻子。因是皇姐们都不会给他们兄弟做什么吃食,他自己心里很羡慕那些带吃的阿哥,可是老十五十六很是不高兴,臭了两天脸,直到一天伺候萧祺的小太监送上三个份“只是辅国公府点心”的糕点才一扫阴霾,那天兄弟三个都沉默了。
他们兄弟年龄不大,但是皇家的孩子都早熟,人情世故都见识的早,人心真诚与否还是能看出些的。胤礼知道两个哥哥和他一样觉得朵岑不是为了奉承他们,只是顺便,虽然不愿承认那是怜悯,因为没人会怜悯皇子阿哥,但是他们都认为那是朵岑用心的做给他们的。而后见到过几次朵岑,那小丫头都站得远远的,他们兄弟三个都送了些小谢礼,她也只是轻轻的笑笑,感觉亲切而疏离,却让人忘不了。记起这些,胤礼一下子觉得刚才自己吃的东西都难下咽了,因为那是没有真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