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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账单先生 ...

  •   凌晨四点,洪远蘅摸黑起来,沐浴更衣,然后开灯梳头化妆。
      赵铮跟着起床,轻声问,“你这会化好了妆,怎么吃早饭?”
      她做个往里抛的手势,“吃干的,撕成小块。”
      赵铮无声地笑笑,这女人,穷讲究。
      “我听说,老板对姓吴的挺满意,觉得他办事还算利索。昨天你那么对他小心穿小鞋。”
      洪远蘅凑近镜子看了看妆容,“哪管那么多,我就是不喜欢他。”
      赵铮把长发盘在脑后,洪远蘅的脾气出名又臭又硬。她曾提出不愿再做秘书,要上销售一线,老板摇头说,“洪远蘅你一言九顶,我不能让你去祸害我的客户。”其实自何晶仪后,秘书走马灯似的换人,不是反应慢,就是受不了老板吆喝,直到洪远蘅出现,老板才算省心,因此无论她如何打报告,也不肯放她去。
      蓝瑛打着呵欠爬起来,默不做声地刷牙洗脸,行动犹如梦游。
      杨森手脚快,早换好白衬衫黑西裤在等,看着时间到了四点半下去发动车。这几天车随人转,没停开发大楼的车库里。
      洪远蘅满意地点头,“三木人不错,俊俏,话少,机伶,有没有考虑老牛吃嫩草?”
      赵铮翻个白眼,“你也来取笑我?我记得你比我还大点,要不要留为己用?”
      洪远蘅把几丝散发拢进发髻,漫不经心地说,“我倒想,可人家眼睛都放你身上,光我想有用么。”
      赵铮气道,“你们啊,有没有想过三木的心情,他不就长得好点,成天拿他开玩笑。”
      洪远蘅见她动了真气,“好啦,说着玩而已,我知道你的心上人得是踩着彩云的英雄。”
      赵铮露了点笑意,“我还紫霞仙子呢。”
      四点四十,三人开门出去,何晶仪正好也从对面出来。三个女人清一色的白色丝衬衫墨青西装裙,整齐得像一排水葱,只有洪远蘅穿条鱼尾裙,身段曼妙。
      九点,十几部大巴缓缓驶进来,来宾鱼贯而下,也无需多加指引,他们直接向彩旗招展的大棚走去。赵铮跟在后面,谨防哪位客人落了单,这时有人在身后叫道,“赵铮-”
      她回头看去,那人正从最后一部车上跳下来,深黑西装,举动间说不出的洒脱,把深色带来的沉重全化了。
      赵铮脱口喊出来,“张总。”
      来人正是公司负责生产的副总张志明,听到她叫张总,他把手指在唇边比划个不满的手势,说,“叫我账单先生。”
      张志明的英文名叫Bill,那会赵铮刚来,诧异怎么有人叫账单先生的。后来传到他那,有次开完例会,他特意跑到她位子,冷冷地问,“听说你给我取了个小名叫财单?”
      他虽然瘦,可在嘈杂的车间里吼惯了,黑着脸时特别凶巴巴,把赵铮吓得眼泪快出来了,以为惹到什么恶煞,措着辞解释。
      没说完张志明哈哈大笑,说她有创意够胆,他喜欢。
      洪远蘅从会议室里出来,见状瞪他一眼,轻声道,“老头快出来了。”
      他吐吐舌头,一本正经向她介绍自己,“张志明,男,32岁,未婚多友。”
      她想笑又不敢笑,眼里瞄到老板回来了,连连使眼色。老头见到他,想起有事商量,把他叫进去,他脸上又换种表情,严肃机警,仿佛刚才那个和女孩子调笑的人不是他。
      这个男人哪,不知有几付面孔。洪远蘅哼道。
      再后来她知道他是陪祁世琛打天下的得力助手,左臂何晶仪,右手张志明。
      “你要请我吃饭,麻烦我那么多次。”这会他板着脸说。
      赵铮明白他指的是多次插单排产的事,笑道,“时间、地点,你定。”
      张志明摸着下巴,“拣日不如撞日,今晚,火锅?”
      她犹豫了下,“晚上有宴会。”
      他不以为然,“你吃过能饱的宴会吗?”
      她嫣然一笑,“好啊。”
      两人并肩而行,赵铮穿着五公分高的鞋,比他低半个头。她平视过去,可以看见他精瘦的下巴,忍不住问道,“怎么保持身材的?”
      “多谈恋爱。”他调侃地答。
      突然他脚下的步伐顿了顿,“你够不够钱?”
      赵铮不明白他的意思,“一个火锅吃不穷我吧?”
      他向她呲牙一笑,“那我多叫几个人了。”
      赵铮看去,按事先的安排,贺燕正站在大棚入口迎宾。九点多的阳光明亮热烈,她的鹅蛋脸微微泛着红,可依然保持着恬静的微笑。
      “你啊。”赵铮摇了摇头,失笑了。
      七八辆政府牌号的黑色奥迪按车牌数字由低到高排成一列,慢慢开进来,停在大棚边的路上。
      “老板和书记来了。”赵铮心中一动。
      果然,西装革履的吴明生抢在前面迎上去拉开车门,哈着腰想去扶祁世琛。
      张志明盯住他的鲜黄色阔领带,问道,“这是谁?他以为祁世琛七老八十了吗?”
      赵铮捂嘴笑道,“你不认得他么?他可能会是新厂的第一任总经理。”
      张志明眉头一跳,他的眼梢本来略上挑,现在更清亮得发出光芒般,脸上似笑非笑,“你还不知道,我昨天得到任命,七月底开始在这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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