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五十二 只一眼 + 苗思思番外 ...
-
在我找到周林之前，他发短信告诉我公司派他到上海，要一周以后才能回来，我急匆匆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手机关机，好不容易打通了他告诉我他刚下飞机。
我差点抓狂，有些事情是必须当面对他说清楚的，在电话里含含糊糊，情绪也不好掌控。当机立断，直奔机场准备立刻买票赶去上海。下了计程车，走近凉飕飕的宽阔明厅中，突然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止了我前进。脑中开始混沌，一个人定在光洁的地板上出神，也没注意到来往旅客投来的疑惑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能够目光清明地继续行动时，我到航空公司售票点，买了一张飞往北京的机票。
有一个人，我对他说过，会去北京看他。
这个约定，恐怕只有现在兑现。
石景山区玉泉路远洋山水23号楼20层2室……
真是复杂的地址……
孔逸文和他的一个同学搬出宿舍，在学校旁边租了一套房子住，据说这样更自由也方便许多。阿翔提起这事时不怀好意地笑：“男生嘛，总是觉得人少租房子比较方便的，可以任意携带家属进出啊。”然后被洪嘉一拳击飞。
那个时候一笑而过，作为轻松谈资。可现在将近深夜十一点，真正站在宁静小区公寓楼下，除了即将见面的期待，心中更多的是紧张不安。我呆呆站在电梯前，却伸不出手去按下那个圆形按钮。
只不过是想看看他，见他一面就够了，然而实在不知道能和他说些什么。
我又开始了，自私又懦弱、优柔寡断的恶性循环。
该怎样逃离对孔逸文的依赖？
事到如今，还应该厚着脸皮来打扰他的生活吗？
我眼眶发酸，突然感觉无比苍凉。因为一时的冲动来到这里，却未曾想过，我其实不能再牵连任何人，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游离原本世界之外的微小浮尘，不祥之人。
自嘲地笑笑，我拉紧脖间围巾，双手插入外衣口袋，转身离开。刚走出一楼大门，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谈笑声，由远及近。我戴上阿林在美国买给我的那顶斜纹软呢帽，低下头将脸藏于阴影中，与那几个说说笑笑的人们擦肩而过。
“喂，孔逸文你别骗我们啊，你酒量真这么差？”
“今晚太累了，我要歇。你们随意。”
我猛地回头，迅速从四五个身形中辨识出颀长挺拔的熟悉背影，身穿深灰长风衣，和他的同伴们一起进入大门，渐渐消失于拐角处。
我仍旧望眼欲穿地盯着那堵墙，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就是移不开视线，直至脖间肌肉酸痛，才慢慢转回来。
居然这样擦肩而过了……
在深秋的瑟瑟寒风中，我渺小的仿佛已不存在。
不过，总算是兑现了那个约定。
孔逸文啊，我来北京，终于见到了你。
※※※※※※※※※※※※※※※※※※※※※※
苗思思自述：
我从小文静乖巧，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样的。可是我清楚，在这个安静顺从的躯体里隐藏着一个怎样张狂不羁的灵魂，只要是我想要的，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得到手，说得难听一些，即便是不择手段也不会放弃。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初中谈恋爱已经可以视为正常现象，不过我一直没有动静，其实向我明表暗示的男生不是没有，可从没有遇到让我心动的人，我一直顺着乖乖女的轨迹发展，没有改变过。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会发生，果然，初中升高中的那个暑假，我遇到了他。
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见到他的感受。J大一直是我的目标，这所大学是本市的王牌学府，不仅在全国排名前五，在世界上也有一定知名度，多少天骄之子都聚集在这里一展抱负。我不想离家很远，那么，这所学校定是我的首选。暑假结束的前几天，妈妈作为活动赞助方带我参加了J大的一次师生嘉年华活动。他是活动的技术总指导，很年轻，白净瘦削的面庞，一双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感觉充满智慧和激情。他并未站在聚光灯下，但我就是这样被吸引住了，无法移开目光，心跳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波动不停。
“妈妈，你认识那个人吗？”我轻声问。妈妈是J大的长期赞助，经常参加这里的活动，对这里的人和事都很了解。
“你说正在调灯光的那个？”
“嗯。”
“眼力真不错，那个孩子叫王启榛，快升大二了，刚赢了国家特等奖学金，是J大的名人啦！”
妈妈说得越眉飞色舞，我的心越沉沦一分。
王启榛，真是个好名字。
我利用妈妈的人脉关系慢慢接近他，他参与的每场晚会我都会到场，虚心请教那些他感兴趣的话题。大概以为我是大一的学妹，他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很耐心地讲解。其实我发现他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很友好，只不过我在仔细观察过他的兴趣爱好之后才针对性地提出问题。他真是个既奇怪又有趣的人，我努力了将近三个多月，终于可以真正成为他的学徒，他的半个朋友。他在知道我是高一学生的时候并不惊讶，反而是很镇定自若地摆出一副老练的样子：“早就看出来啦，你有时候和小学生都有得一拼。”我吐吐舌头，不搭话。他总是把我当孩子，可我更觉得他的性格像孩子。他虽然相识满天下，和很多不同圈子的人都有来往，但并没有一个真正交心的朋友，基本上是独来独往。他是一个随性的人，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也是费了挺多时间才适应过来，可他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我因此暗暗多了份信心。
接着我做了一个几乎要后悔一辈子的决定。我把杨雪迪介绍给了他。
她是我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我们属于互补型的，我看上去恬静温柔，内心却相当坚定强硬；而杨雪迪外表美丽成熟活泼，内心却相当小女人。我真地非常喜欢她，喜欢到连自己爱的男生也要迫不及待让她认识。她是知道我喜欢王启榛的，她答应我不说出去。可她背叛了我，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这种危机。
杨雪迪轻易成为了王启榛的另一个学徒，她比我会说话，比我讨人喜欢，最大的优势在于她和王启榛有着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话题，他们两人在一起可以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谈上半天，我一句话都插不上。我调查了多久也没用，因为我是假的，而杨雪迪是真的。情况渐渐转变了，明明是我先认识的王启榛，后来却好像我成了多余的人。但我一直提醒自己，没有关系，杨雪迪不会抢走他的，她是最明白我有多么喜欢王启榛的人。
第一次知道他们两个人单独出去过是在高一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他们两人在寒假里一起去赏花灯，但没有人喊我。我心里堵得慌，为什么不叫我？这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需要尽快解决这个危机。
我邀请他们两人一起去看演唱会，坐在内场，然后在中场时假装有急事离开，其实我偷偷溜到了看台上观察他们。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之间会发生些什么。
一开始还挺正常，过了一会儿杨雪迪亲昵地抱着王启榛的胳膊开始兴奋起来，王启榛一反常态好脾气地纵容女生，我直到这时都是保持着微笑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渐渐明白了。
下一秒，我的笑容僵在唇边。
我看见男生在女生唇上轻轻印下了一吻，我看见女生回过神后甜蜜幸福的微笑，我看见他们旁若无人地拥抱……
他们在一起了，我出局。
我问过杨雪迪，“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王启榛，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很为难，却没有羞愧，“爱情就是这样。他不喜欢你却喜欢上了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如果真爱他就应该祝福我们。”
我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眼睛都没眨一下。“告诉你，杨雪迪。王启榛是我先看上的，你别想就这样抢走他！走着瞧！”
她面容苍白，瞪大眼睛，显然不相信一向柔弱无骨的我也会动粗。我冷笑，她所了解的我还太少，之后我会让她一点一点知道，背叛我的代价。
可恨的是她的成绩并没有下降，还有越来越上升的趋势。她开始吹嘘自己甩掉了以前的男朋友，换了一个高才大学生，那个人经常帮她辅导功课。我明白她已经讨厌我了，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没有反应，只是一味学习，一味做好王启榛的学徒。我不能被爱情阻挡前进的脚步，不能忘记自己的目标。杨雪迪升级成为王启榛的女朋友之后自然不用再干活，她以主人的姿态时刻隔着我和王启榛，害怕我会有所行动。真是太经不起推磨了，我不屑地看着她，并没有对王启榛有更多的表示。男生在这方面比较大条，不会感觉到两个女生之间的波涛暗涌。
协助王启榛成功举办了一场盛大学生晚会，结束之后我们去庆功。我喝醉了，我其实是清醒的，但是喝醉是我的理由。杨雪迪离开了一小会儿，我用尽全身力气抱住王启榛，哭着说我喜欢他，我比杨雪迪还先喜欢上他。他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离开我，我紧紧搂住他，死也不放手。杨雪迪回来之后尖叫，“你们在干什么！？”
他终于缓过神来，一下子推开我，我回头，醉眼朦胧中感觉到杨雪迪几乎要杀死我的目光。我轻笑，“你问我们在干什么？你不是说就是想抢我喜欢的男人才和王启榛在一起的么？你不是说只要我还喜欢王启榛你就不会和他分手么？你不是还嘲笑过我是个笨蛋，引狼入室吗？你大可以在这里把那些话再说一次。”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杨雪迪死也没想到我能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时间想不出话来反驳，只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启榛你千万别信她！”
王启榛没动静。他一定会相信我的，他一直都很信任我，超过对杨雪迪的信任，他一直当我是一个乖乖的好孩子啊。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说，“你……竟然这样……”
之后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因为我真的醉倒了，我只知道，最后我倒在了王启榛的怀里。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王启榛，也没有再和杨雪迪说过话。学校里她一直躲着我，估计看到我的时候她一定想冲过来给我两个耳光。她的成绩一落千丈，天天躲躲闪闪的不知在怕些什么。
高一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她出车祸死掉了。
这件事情来得很突然，我自己都措手不及。虽然恨她，可是她死的时候我是很伤心的，站在她的遗照前，哭得不停。毕竟太年轻了，见到生命在眼前消失，内心的恐慌无法被隐瞒。王启榛也来参加葬礼了，他整个人愈发消瘦，下巴上的胡楂没刮干净，憔悴不已。杨雪迪是他的初恋，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人，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有一股淡淡的恨意，敏感如我，瞬间就察觉到了。
“她出事以前找过我，说对不起。她说她是爱我的，但是同意和我交往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躲避她的前男友，那个流氓是在□□上混的人，可没有用，最后她还是被害死了。”他一下子深沉了许多，好像苍老了十岁，语调不急不缓，只有淡漠，“在医院的时候我见过她，她说她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她希望我能够和你在一起，那个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所以我答应了她，好让她安心离开。”
我静静听着，一动不动。
“听说你以前告诉过她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做我的女朋友？”话语中带着讥讽与不屑，“好吧，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但是，不会是我唯一的女朋友，也不会是我爱的人，你明白吗？”
我木然地点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妈的！”他狠狠骂了句脏话，用力拽住我，“你是个小恶魔！我真后悔为什么一开始没看出来？是你把她逼上绝路的，你和我……我们……把她逼死的……”
我顺从地任他摆布，任他发泄情绪。他哭了，为了杨雪迪的死亡伤心，至少在这一件事情上我们有着共同点。我轻轻拥住他，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没有关系，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我不会说我错了，也不会道歉，爱情就是这样，谁让我爱上了你，你又爱上她呢？”
他没有回答，只能像个孩子一样靠在我肩上哭泣。
我为他心疼，也为自己心疼。毕竟，我还是成为他的女朋友了。不过直到这个时候，我才醒悟过来，那天晚上他说的“你竟然这样”并不是在责骂杨雪迪，而是在对我失望。在他面前，我永远不可能做一个乖巧的好女生了。
我还是他的学徒，但经常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参加他身边的聚会，有的人会讶异我和他之间一点恋人的气氛都没有，打趣地问：“阿启，苗思思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而他则是意味深长对我笑，“思思你说呢？你真的是我女朋友吗？”
我一开始无言以对，次数多了之后就学着他的样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脸皮会磨厚，这是真的呢。
没有约会过。
每次都是我主动去J大找他，或者有需要我这个“女朋友”出现时他才会发个短信告诉我，一般是为了挡开他身边那群狂蜂浪蝶。没有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提起杨雪迪，他总拿她来刺激我，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会说不如杨雪迪做得好。我默默地承受，心里渐渐失去感觉。
我知道他讨厌我，但又无法真正恨下去。他在为杨雪迪报复我，可是他不明白，对于我来说，只要可以在他身边，什么事情都无法伤害到我。
高考前夕，他第一次主动约我出去。那颗已经麻木的心开始忐忑不安，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准备去加拿大，Toranto大学的录取信已经寄给我了。可能要三年以后才能回来。或者……就永远不回来了。”他喝一口红茶，轻描淡写地说。
我沉默。至少他告诉我了，至少他没有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么，你想我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事？”他追问一句。
“你是要和我分手吗？”我平静地问。
他勾起嘴角，“我们在一起过吗？”
“那就一直这样好了，我想继续做你的‘假女朋友’，你可以在那里找到你真正爱的人，然后告诉我，那个时候，我们就一点瓜葛都没有了。”我很理性，我说的都是我们将来会发生的事，我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只要还有可能，我就不会放手。
他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不能否认，这件事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高考发挥有些失常，比我平时差了一点，没考上我最想进的计算机系，而是进了日语系。还好都是J大，我终于可以和他成为校友了，这将是我们最后唯一的联系。
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有个“男朋友”在国外，也没有主动去结交新的男孩，或许我还在等待某个奇迹发生，我不想自己真的就这样败给命运。
宿舍的姐妹们渐渐都开始为爱情烦恼，我却一门心思只顾学习，偶尔会半夜守在电脑前等着王启榛上□□或者MSN，然后发一句问候，三年中，他只回过我三次，每次都是在杨雪迪死去的那一天。我们共同缅怀她。
我竟然还能承受得住，我感觉自己已经不正常了。
我渐渐觉得，在宿舍四人组中，我的爱情最为悲惨，在听着小俐和佳怡倾诉她们的痛苦时，我只能很理性地劝解，可我自己的爱情烦恼是任何人都解决不了的。我没有向别人倾诉的习惯，我想独自享受这份痛苦。
我真的不正常了。
平平淡淡直到大三上学期结束，他回来了。
那天我很高兴，他终于回来了，他没有永远呆在那里，我又可以见到他了。
还是他离开前的那个咖啡厅，我们的第二次单独约会。
他精神奕奕，眉眼间充满活力与睿智的光芒，和离开时判若两人。他已经脱离了，我心里一阵恐慌，可我还沉溺其中。
“我还是要回去的，我快要结婚了。”他笑着说，脸上再也找不到对我的恨意，“这次回来最想见的人就是你。我想说，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可以拥有新的生活。”
我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以前对你做了些幼稚的事情，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平静下来，淡淡一笑，“你能原谅我，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他像是放心了，可突然间神情参杂着隐忍的伤感，“别这么说……”
“我们分手了？”我不死心地又问一句。
他一怔，随后开玩笑似地严肃点头，“嗯，分手了。”
天空好象坍塌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可我还是装作很平静地和他吃完午餐，一起慢慢走出咖啡厅，走到街口拐弯处分别。最后他用力抱了抱我，在我耳边轻声说，“以前的事真的对不起。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幸福啊，小姑娘。”
我哭了，在他转身之后。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大力发泄我的情绪，我沿着马路一直走，一直向前却不知道重点在哪里，我从十五岁起就爱着那个男人，六年中从未间断过，尽管一直是单相思可毫无怨言。现在他终于要离开我了，去一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有一个让他愿意守护的女子在等待着他，陪伴着他，他们会共同度过一生。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马路中间，耳边全是呼啸而过的车轮声，我没有感觉。“天啦！”对面似乎有人在惊叫。我往旁边望去，一辆大客车直面袭来，我动不了，双脚像被钉在地上，杨雪迪在看着我，她拉住我不让我走，她要我去陪她。我闭上了眼睛。猛烈的风拂过脸颊，我还活着。客车绕过我离开了。
她最终还是放过了我。
但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医生诊断我受了过度惊吓，精神抑郁，应该及早作治疗。妈妈带我移民到瑞士，在那里，处处鸟语花香。我每天晒着太阳，睡着懒觉，读读书，逐渐恢复。
我就这样没有意义地活着，其实头脑中一直很清醒，但我总是装作痴颠的样子，活在幻想里。
闲暇无事、情绪稳定之时，我在疗养院里帮着护士干活，渐渐地成了大家所喜爱的义工病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与外界隔绝，得不到曾经相熟之人的任何消息。
似乎很多年过去了，有一天护士告诉我有人找我。我很惊诧，除了我妈妈，还有谁会来看我呢？
一个苍白美丽的女人站在门边，温和地对我微笑。
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那一刻，我从她透明的笑容中看到了许多。
明明是饱经风霜，然而天真烂漫与百感交集在她脸上没有任何不协调。一如我们刚刚成为大学室友之时，看上去恬静温柔又聪慧的她帮我提着行李箱上楼，好听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回荡。
“苗思思，很有趣的名字啊！我是向俐，将来要同住四年哦！”
是小俐……
我站起来，跑向她，感受最为温暖的拥抱。
曾经，阳光灿烂的女生宿舍14栋201里面，四人在一起，最安心的日子，最幸福的时光。
我捂住脸，眼泪流不停。
为什么回不去了，我们所有的人都回不去了，只能在未来的路上举步维艰。
我活在梦里，我希望在幻想中生活一辈子，我不要接受现实的残酷。
无论是谁，别来打扰我。
请让我，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甜甜沉睡下去。
梦醒？
不存在梦醒。
梦醒的那天，便是雪迪带我走的那一天。
是啊，我的世界是一场梦。而现实，只出现在死亡的前一刻。
能够永远自欺欺人的人，尽管在旁人眼中是悲哀，却无损幸福的感觉。
亲爱的，你说，我是多么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五十二 只一眼 + 苗思思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