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是财迷》梅林旧友

32、凶手

　　郭衡真的死了，死在靠近花园中的一个院子里。那院子的篇额上行书着避寒居三个金色大字。

　　天气阴沉得厉害，已是傍晚没有阳光，上夜的烛光都燃起来了。

　　大概是听到了消息，郭夫人被几个丫头扶进避寒居，扑在自己儿子的尸首前哭个不停。

　　郭衡死在一张太师椅上，两腿大张，双手摊在太师椅的扶手两边，肥硕的身子倒在太师椅背上呈后昂的姿势。双手手腕处有多处钝器割过的痕迹，那靠近太师椅的地面上全部都是深红色的血迹，显然是从他手腕处流下来的，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许多小丫头只看了一眼，便吓得退了出去了。跟着郭夫人的几个丫头想走又怕郭夫人责骂，只得硬着头皮站在不远处。

　　蓝玉乍见死尸和那么多的血迹，也怕得要命。只是柳芷正好奇地在房间里东走走西看看，似乎是被房子里面的摆设给吸引住了。别人的注意力都在尸身的上面，也无人赶她离开。

　　既然自己服侍的小姐不肯走，蓝玉自然也不能走。

　　小姐真是胆子大得很，蓝玉暗中腹诽，视线也不敢往血泊处飘，双手双腿都在发软。本来小姐是陪着郭琪在下棋的，只是郭琪今天精神不济，小姐也不便久留，便告辞出来了。

　　偏经过这花园的时候，几个小厮胡乱地叫着“死人啦死人啦”之类的话，吸引了小姐的注意力。小姐一时好奇，便顺着他们的足迹跟过来了。

　　不久后，自家大人宁毅和郭尚书他们都来了。

　　“儿啊！你怎么就去了，你叫为父的可怎么活啊……”

　　郭尚书一进门，也不顾那地上的血泊，脚直接踩上去，和他夫人一样扑在尸身面前大哭。

　　“郭大人，死者已逝，请节哀。”

　　说话的人是方文轻，他是大周专门负责掌刑狱案件审理的大理寺少卿，也是今天来贺寿的宾客，这时看到死者现场被一大堆人破坏掉，直呼可惜，但还是想办法尽量挽回。

　　“现在，查出凶手才是最重要的事。”

　　一句话提醒了郭尚书，“呜呜……我现在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请方大人帮忙主持公道。”

　　大理寺少卿将一干人等赶出屋外，自己和司直一起仔细地查看屋内的痕迹。末了，才出来询问：“是谁先发现郭公子的尸身？”

　　人群中稍走出两个小厮，看样子很是不安。

　　“是我们，大人。不过公子不是我们杀的。中午的时候，公子喝醉酒，被轻欢扶到了这里……”

　　话还没说完，郭夫人便一边流着泪，一边喝骂：“怎地是轻欢服侍我儿，我儿身边的两个下人呢？他们哪去了！”

　　其中一个小厮面露为难之色：“小应今天不巧拉了肚子，小许的娘得了重病，两个人今天刚好都不得空，所以……”

　　郭夫人还待再骂，方文轻说：“那这位轻欢现在在哪？”郭尚书拉扯了一下郭夫人，示意方大人正在办案，稍安勿燥。

　　人群中又一位小厮走了出来，这位小厮长得倒还算白净，看上去高高大大的。他倒还算知事体，走到方文轻身前跪下：“大人，小人便是郭府的小厮轻欢。”

　　方文轻点了点头，“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轻欢道：“我本来只是在花园中照料花草的。今早服侍少爷的小应拉了肚子，让我帮他照顾一下大少爷，我和他本来就挺要好的，帮这点小事也是应该的，便答应了。”

　　府中的下人如果有事需要求个假，多半会找个和自己亲密的好友顶一下活。这也是府中的常事。

　　“大少爷喝醉后，小人本想扶他回南院，谁知大少爷不肯，非要来避寒居。主子的吩咐，小人做下人的哪敢不从啊！小人便顺从大少爷，扶着他来到了这里。谁知到了这里之后，少爷便大发脾气，将小人赶了出来。之后，小人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了。守院的两个小哥也可以为我作证。”

　　方文轻望了方才的那两个小厮一眼，那两个小厮跟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说明轻欢并没有撒谎。

　　在方文轻审案的过程中，宁毅将人群中听得津津有味的柳芷拖了出来。

　　“你在这里做干什么。”他瞪了蓝玉一眼，“你是怎么服侍小姐的，怎么能带她来这种地方。”

　　又不是她带小姐过来的，是小姐自己非要过来的。

　　蓝玉委屈地低下了头。

　　“你别骂她，是我非要来的。”柳芷眨眨眼睛，“最近我无聊得很，难得可以现场观看大理寺的大人断案，怎么可以错过？”

　　况且，这个郭衡他曾经对四儿做过那些不好的事，说不定四儿轻生跳井的事件便和他有关。这种人，死了也活该！谁叫他生活作风这么不捡点的。

　　她好奇的只是，是谁杀了他？

　　“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快回去。”宁毅真的不喜欢她来到这种地方，一个小姑娘，来到命案的地点瞎凑什么热闹。她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我不回去！”柳芷噘了噘嘴，“你再逼我，我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你了！”

　　呵呵，反正自己是不觉得丢人，宁毅这个当官的，总该要点面子吧。被一个女人当众亲吻，很好看么？说不定明天，就会成为乾京城的笑谈吧。

　　“你！”宁毅被她这副无赖嘴脸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之所以赶她走，是因为他隐约有种预感，这件事到最后，说不定会有人故意栽赃到他身上。

　　如果柳芷肯乖乖听话地离开，或许他能安心一点吧。

　　但是，看着这个对自己满脸挑衅的小女子，宁毅也奈何她不得。

　　“好吧，你可以留下，只是别顽皮捣乱。”他妥协地叹了叹气。

　　“嗯嗯。”柳芷开心地点了点头，又钻到人群里去听大人断案了。

　　从前只能在方姨的太阳能手机里阅读侦探小说，今天能看现场，感觉太爽了！

　　据她刚才的观察，死者身边并没有出现凶器，手腕处的伤痕明显是被钝物所割伤，死者大概就是因为手腕处的割伤而失血过多而死。

　　方文轻仔细询问了守院门的两个小厮现场凶器的情况，得出的结论和柳芷猜想的一样，凶器并没有出现在现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小厮说了一句话。

　　“自从轻欢出来后，就再也没有人进过避寒居了。但是……”两个小厮但是了好半天，朝人群中望了一眼，显然他们即将说出口的话，是让他们害怕的话，“但是，宁大人有进过这里的院子，至于他有没有进到屋子里面，小人只是守在院门，并没得知。”

　　他们这句话说完，所有的人包括柳芷，全都将目光齐刷刷望向宁毅。

　　宁毅这时倒也不慌不忙，只是站着手，一句也不说站在那里。

　　“哦？宁大人？你们说的，可是咱们当朝的二品大员，礼部侍郎宁毅宁大人？”方文轻大概是生怕那两个小厮口误，故意扯大嗓子，说得是清清楚楚，让众人听个明明白白。

　　“对，没错。”两个小厮看都不敢看宁毅一眼，颤颤惊惊地应着。

　　“这是怎么回事啊？宁大人？”方文轻唇边浮起意味不明的笑，问道。

　　宁毅趋步向前，站到方文轻面前，“方大人，宁某确实来过这里。不过，宁某并未推开这避寒居的门，因为宁某推门时，这大门是从里面关上的。”

　　“宁大人为何来到这里？”

　　“因为宁某听说今天这里有赏花会，便过来看看，谁知小厮指点错了路径，宁某走到这来了。后来，宁某打不开大门后，还走到院门去问了这守门的两小厮，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走错了。”

　　方文轻微一沉吟，仔细问了一下郭府的下人，确实有一个赏花会，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离这里不远处的梅香苑。

　　“可是，大人。自从宁大人来了之后，就再也没人来过这里了，小人一直守在院门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啊！”

　　听这两个小厮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定了宁毅就是杀手。

　　宁毅淡淡地扫了他们俩人一眼，也不说话。

　　自己是杀手？动机是什么？杀了郭家公子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自己为什么杀了人还将自己暴露出来？

　　那么多疑点，这两小厮也真可笑！

　　方文轻慢慢地转了个身，似乎在思考这其中的疑问。

　　宁毅知道，这个方文轻向来与六皇子交好，而自己前不久，才力推四皇子当上了太子，阻了六皇子的路。方文轻会不会借此机会对自己下杀招？

　　又或者，这根本又是四皇子设下的一个局，只因为自己知道了关于血心兰背后的真相，他生怕自己有了异心，便先下杀机。

　　宁毅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么不安的。

　　这时有人站出来说：“凶手也有可能就是刚才的那个下人轻欢，轻欢杀了人之后，从房间里走出来。而守院门的两个小厮并未进门，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柳芷看了过去，原来为宁毅说话的人是梁书成。

　　其实梁书成也不想站出来的，只是如果他不站出来，宁毅有了事故，妹妹一定缠着自己不放。为了自己之后好过，他只好帮着宁毅说话了。

　　“方大人，小人是冤枉的，请大人明察啊！”听到梁书成的话，轻欢跪在地上猛地磕头。

　　两个小厮也说：“大人，轻欢是绝对不可能杀了大少爷的。因为轻欢离开后，还端了碗醒酒汤过来给大少爷喝。因为手上端着托盘不便的缘故，当时轻欢还请了咱们俩个去帮他推门，谁知大少爷将门从内部拴上了，小人两个都无法将门推来，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里头应声，只得罢了。那之后，轻欢就离开了啊！接下来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宁大人才过来的。”

　　意思是说，现在宁毅的嫌疑还是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