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被打脸肿么破》吃花生的鱼

6、第六章

　　天还是蒙蒙亮，相府处处灯火通明。
　　“请——相国上轿。”
　　宫里的公公一声清脆的喊声，直贯穿耳目。

　　“请夫人、小姐、公子——上轿。”

　　阿寒和孟氏迈着端庄的步子，扶着婢女的手，上了各自的撵轿。

　　那盛丽的轿子都是十人抬的豪轿，这是除了当今国君之下最盛大的阵仗的撵轿了。
　　所谓人上之人，一个坐轿一个抬轿，通过这一个小小的轿子便能表现出来这其中的权势地位。

　　一路上有随行的在前面举着个红扇面引着路，浩浩荡荡，数百名的仆人侍卫，便如此出发。

　　一旁早起的行人，见次阵仗都纷纷退步让路，在一旁交头接耳，呐声好奇。

　　阿寒轻轻挑开帘子，看着轿外的情景。
　　见众人仰慕的样子，她的神色中不由显出几分得意。

　　孟令仪笑，冒牌货以前一定没见过这般大的场面。

　　阿寒也只是看了一会，便放下了帘子。
　　她现在比起最初，已经懂了很多礼仪规矩，也不会再犯哪些有损贵女颜面的事。

　　撵轿内暖和舒适的很，阿寒便索性闭上眼，怕将衣饰弄乱，只能找好个姿势，小心的靠在软垫上，准备小憩一会。

　　轿外又下起了雪，但谁也不敢抱怨一句，只是埋头走路。

　　行至一半娇子却突然停了。
　　阿寒正疑惑着，应该还有一段路程才是。

　　便听轿外的六株道：“小姐，皇辇来了，请移步轿外。”
　　一听“皇辇”二字，阿寒不由愣了一下，随及立马明白过来。

　　阿寒捋了捋两鬓的发丝，又将身上的衣饰理了理，心中不由有些说不明的紧张，这才下了撵轿。
　　六株撑着纸伞迎上了阿寒。

　　一出轿，阿寒才发觉几乎所有人皆已垂手站好。
　　阿寒赶忙上前。
　　“父亲，母亲。“阿寒行礼。
　　“噤声，要来了。”孟相垂眼，提醒道。

　　孟令仪抬眼。
　　纷纷细雪中，一支队伍从远处走来。
　　脚步声整齐划一。

　　最前面见着的是宫人举着十面五色金龙小旗、又加往后的十面五色龙纛、再是十面双龙黄团扇、十面黄九龙伞、一柄九龙曲柄黄华盖。
　　皇辇后是持佩刀和执枪的大臣和侍卫，其中执枪者十人、佩仪刀者十人、佩弓箭者十人。
　　整个场面，逶迤数里，前不见底。

　　纵使是孟令仪却也很少得见这般阵仗。

　　寒风凛冽，阿寒冷的不由缩了缩脖子。
　　那随行的侍女或兵卫却好似丝毫不觉，他们的神情肃穆平静。

　　雪花飘扬而落，出行的队伍缓缓从他们面前走过。
　　阿寒的手心都出了汗。

　　当皇辇经过时，所有人都敛声屏气，行颔首礼。

　　偌大的场面竟静无一声。
　　许久，只留雪地里一道长长蜿蜒的脚印。

　　这便是真正皇家阵仗么，阿寒坐回了矫内，直到抱着暖炉的身上渐渐回暖，她还觉有些呆愣。

　　刚刚，那矫内坐着的，是当今天下的掌权者，他坐拥整着个天下。
　　他是所有人都必须臣服膜拜的————大梁王，士裔。

　　何为权势？
　　此权势之顶端。

　　阿寒捂着心口，感觉那里眺的飞快。

　　*

　　具体的祭天仪式，女眷是不能参与的。
　　她们只被安置在一另一个天坛，做仪式祭奠。

　　孟令仪百无聊赖的看着一行的女眷磕头念祭文，再行跪拜大礼。
　　和尚道士燃着檀香，念着听不懂的经文。

　　而这个时候，在上方，所有人的表情都一览无余，谁是诚心跪拜，谁只是虚与委蛇，都清清楚楚。
　　老天平日便是这样看着世人吧，所有以为的隐蔽的小动作，其实都逃不过天眼。

　　香进了，女眷便去后院歇息稍等。

　　这个时候，一切便成了一场贵女之间的交谈会了。

　　“听闻孟家千金也快到及笄之龄了，不知这及笄大礼何时来办，到时候姐妹们也好一道去恭贺。”几个贵族妇人凑在孟氏身边亲热的问道。
　　孟氏面上的笑容一僵，这事她竟快忘了。
　　孟令仪的生日时辰到底是什么时候，孟氏仔细想了想，却就是记不起来。

　　孟氏只好强笑道：“快了，到时候定宴请众位夫人前去热闹一番。”

　　“这孟小姐看着比之前可真是变了许多，要奴说啊，孟小姐这次可真是走了大运，那湖水多冷啊，起来竟什么事也没有，还啊，让孟夫人多得了个好闺女。”一个年轻美艳的妇人勾起红唇说道，“这可真是神灵庇佑，阿弥陀福，看来啊，可连老天都在保佑孟氏一族呢。孟夫人以后的福气可真是享也享不完的。”

　　“可不是吗。”另一个身材稍丰腴的美夫人也符合着说道，“孟夫人儿女双全，那小少爷可也是个孝顺招人疼的，三岁识字，五岁便能背的四书，将来一定有大作为。听说上次孟相生日宴上写了一篇长庆文，得了大学士的赏识呢。”

　　孟氏听完虽然嘴上谦虚，但面上却已是笑盈盈，心里还不知道多乐。

　　讨孟氏这般的女人开心，一个很好的方法就是夸她的孩子，那会比夸她自己还高兴，这是母亲的通病。

　　“这都是母亲教导有方。”阿寒在一旁插了句嘴。

　　就见一旁的人又都缠了上来，忙请教育儿之经。

　　孟氏祥怒的看了阿寒一眼，阿寒不好意思的眨眨眼。

　　她知道孟氏其实现在是很开心的。
　　谁都有虚荣心，而女人尤甚。

　　就算孟氏，表面再端庄大方，内心深处也会埋藏着这些隐密的，不便与常人说的小小虚荣。

　　阿寒太懂得把握人心了。

　　孟氏还在故作姿态的说着些孟淳熙的话，那些妇人便一口接一个。

　　一番谈话下来，众人都明显感到孟氏对幼子的偏爱，于是索性便都不再提起长女，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关于孟淳熙的好话。

　　孟令仪懒得再看，她讽刺的笑笑，就算是冒牌货也无法改变孟氏对孟淳熙的偏爱。
　　都是自己的孩子，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差别，她也不懂。

　　说起冒牌货....
　　孟令仪朝四周一看，人呢？

　　她不过是愣了个神的功夫，人怎么就不见了。
　　孟令仪赶忙飘到空中，寻找阿寒的身影。

　　她飘荡了在殿堂内飘荡了一圈却也没看见阿寒的影子。

　　孟令仪不能离自己的身体太远，否则会魂飞魄散的。

　　雪花从她虚无的身体中穿过，孟令仪感到了一丝极淡的凉意。
　　孟令仪想着，定是她这段时间魂体逐渐强大的原因，阿寒走了，她竟都没有感应到。

　　孟令仪转念一想，反正阿寒最后都会回来，祭天也快要结束了。
　　她四处飘荡反倒不妙，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

　　阿寒本是想着出来透透气，那里的香火气简直要将人熏坏了。
　　谁知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她遇见了一个和尚。
　　那和尚叫住了她。
　　“施主。”

　　她只好回身，伏礼。

　　“我观施主面色，有一言实要告诫。”

　　“十五之日，最阴之时，恐有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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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孟令仪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母亲。”
　　孟氏点点头。

　　孟令仪见阿寒神色无异，也不由松了口气。
　　没遇见什么事就好。

　　阿寒后又跟着几个年纪相当的贵女一起说话去了。
　　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阿寒将那黄色的符纸揉了揉，踟蹰了两下，终是没有丢掉。
　　她将其小心的拢入袖中

　　那些世家女都是如花一样的年纪，个个都靓丽非凡。
　　这样的人在一起最爱说的无非就是世家公子一类的。

　　“妹妹马上及笄了，依妹妹的资丽，到时候提亲的门槛还不得踏破了。”
　　众女掩帕轻笑。

　　“刘姐姐可别取笑我了，谁人不知姐姐可是这都城第一大美人，那王家公子可还为了姐姐跳了水。”阿寒调笑道。

　　众人一听“跳水”二字，却都不由神色一变，看着阿寒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
　　但阿寒好似并无察觉，依旧说笑着。

　　众人暗里对视一眼，不再多提。
　　一个脸蛋微圆的少女忙接过话，笑道：“可别说刘姐姐了，她呀，将来可是要做宫妃的人。”

　　宫妃。
　　阿寒心里微微一动。

　　“你这小妮子，还调笑起我来了，看我不揪你的皮。”两人顿时笑着打成一团。

　　“好了好了，要我说，选那个夫君会比选当今王上更好呢，当今王上英俊神武，继位没几年就已经平定了西蜀的叛乱，又收复了北地。真真是年少有为。”另一个黄衣少女说道。

　　“英俊神武，这话说的，你们可有谁见过王上不成？”

　　“嗯…”众女都嗫嚅。

　　“没见过,王上那里是我们能随便见的。我父上朝都不敢直视天颜呢。”

　　“我见过。”一个看上去有些羞涩的少女，突然说道，“我进宫见拜见姑母时，曾远远的见过一眼。“

　　众女都凑了过来，连忙问“如何呀？”

　　“天下五王，梁王最俊。”少女小声说道，双颊也随着染上了一抹绯红。

　　当今天下五分，分别是梁、赵、韩、越、魏，五国一直边乱扰扰，却又各自表面相安无事。

　　那少女自是不可能见过其他的四国的君王，但却敢说这话。
　　足见梁王之貌，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