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法兰克福狂想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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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终于逝去，天色接近黎明，一个真实而清醒的一天，苏临风迎来第三次庭审。
法兰天空纯净富有活力，空气清新甜美，门前草坪绿意盎然充满无限生机。
他洗漱一新准备就绪走出房间，一只松鼠在树丛间灵动自由地跳跃，苏临风来到近前将手里的食物撒在草地上，望着欢快啄食的精灵思考，蝴蝶暗示人的灵魂，这只松鼠能否预示他今后的命运？
虽然已是春天，但严寒依然散发着余威，带有海洋气息的冷风拂过。
苏临风穿着风衣仍然感觉寒冷，他不知道今天的庭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但仍表现得沉著冷静自持有度，优雅深邃的外表给人一种信任感，黑色风衣质地优良剪裁精致，于优雅之外传递一丝从容。
黑色具有神秘色彩和侵略意识，但他穿上却消弭了这种感觉，只在周围笼罩一层防御气息。
由于是正式庭审，双方均提前到庭，苏临风的视线飘落在江凝夏身上。
江凝夏一袭浅蓝的套装看上去清新干练光彩照人，眼睛聪慧明亮有神，流露由内而外的自信。
两人在法院门口视若无睹，直到面向肃穆庄严的大厅时才有了短暂的庭下交锋。
“被监护的日子过得怎样，舒心吗？”江凝夏语气明快地讽刺。
“还能怎样，此心安处即吾乡，有国宝一样的呵护感觉，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比喻。”
“原来你是动物界的皇族熊猫，那德国警方是不是还要从四川空运竹子过来做你的美餐？既然安心那就别急着回北京，烦闷的时候可以去沙滩上晒晒法兰的阳光，身边佳人相伴，多美的人生啊。”
苏临风对她的嘲讽不加理会，“多谢荐言，你的提议我早已提前享阅。”
“真不打算为自己聘请一个律师？而是企图单枪匹马孤军奋战，幻想从血棘中杀出一条路？还是多为自己今后的处境想想，想想你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涯即将来临，你还能表现得这么从容自信吗？”
“那不正合你的心意？把我送进监狱不正是你目前迫切想做的吗？别惺惺作态。”
江凝夏瞥一眼不远处站立的叶铭心，“你们之间缘分不浅啊，你看向她的眼神甜蜜又理智。”
“甜蜜又理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她可是一位温柔浪漫的美婵娟，第一次吻她，妙不可言吧？”
苏临风和颜悦色压低声音微笑着对她说：“不及和你共赴云雨感觉幽美直达内心。”
这话立刻烘托出气氛，熠亮的灯光下，江凝夏脸色绯红肌肤有灼烧感，但依然保持端庄冷静地微笑，“混蛋，你往日文雅的外衣是租来的，现在要还回去了吗？希望你不是在故作镇定伪装坚强。”
“可怕的不是混蛋而是把好人逼成混蛋，文雅从来不是我的选项，是别人强加于我的名片。”
“如果你不能在法庭上准确提供沈慕希死的那天晚上你的真实行踪，你会很悲惨。”
“那一晚我和叶铭心在一起，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还明知故问？”
江凝夏语速极快地说道：“叶铭心做的是伪证，既然是伪证，法官又怎么会采信呢？”
“你怎么知道她做的是伪证，你武断的下结论是长着第十三只眼睛，还是你亲眼目睹过真相？”
“叶铭心作证你当晚和她在一起，可为什么清晨你却出现在慕希死的那个无名湖畔？”
“那几天我正在法兰克福游览，恰好经过那里，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幕。”
“苏临风，你撒谎都不眨一下眼睛吗？谎言即使被剪去指甲也还是谎言，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叶铭心到底达成什么样的默守，但这里是公平正义的天堂，一切罪恶都会在正义女神的剑下无所循形。”
“辞采华美斐然成章，像一部鸿篇巨制的前言序章，我可以把它理解为你在向我撒娇吗？希望你今天超水平的发挥别浪费才华，不然都对不起你这番演讲。顺便提一句，这件衣服不配你的气质。”
苏临风正话反说故意打击江凝夏的自信，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低头检视随即领悟他话中的含义。
“你属乌鸦星座吗？满口谎言，我绝不会被你扰乱心智，等着锁链加身吧。”
严谨肃穆的法庭气氛凝肃威仪不凡，带有庄重的仪式感，令人有朝圣心理。法庭安排了同声翻译并传唤了几位准证人，沈慕希的未婚妻江凝夏，酒吧里的调酒师和服务生以及苏临风的房东和邻居。
第一个出庭作证的是房东太太，她是一个正义热心的女人，她回忆起那天的情景。
“那天我让他帮我到地下室取莱茵高葡萄酒，我还送给他一瓶，他离开家的时间是下午五点。”
酒吧的调酒师服务生紧随其后，叶铭心是第六个出庭作证，最后是苏临风。根据众人的描述检方作出全程回顾，苏临风七点左右出现在酒吧，之后和叶铭心一同离开，这一点酒吧的调酒师和服务生可以作证，叶铭心叙述她和苏临风离开酒吧后来到自己的公寓，苏临风在公寓待到凌晨三点才回家。
苏临风肃穆聆听检方的问询，检方要他提供案发前一天晚上的确切行踪。
“那天晚上我去了叶铭心的家，我在酒吧遇到她，她喝了很多酒，一直说着醉话，从酒吧出来我送她回家，她情绪非常不稳我只好安慰她，直到她睡下以后才离开，我回到家的时间是三点左右。”
这个案情扑朔迷离，有一个令人迷惑不解的现象，警方调查入境记录时发现苏临风和叶铭心是在同一天来到法兰克福，只是出发地不同，这不禁让人浮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二人均否认之前认识。
检方质疑苏临风，他和叶铭心是偶然相遇还是提前约定？为何会在同一天入境德国？
“我们之前不认识，纯属巧合。”苏临风简洁明确的表述。
“苏先生，开庭之前警方作过调查，你的房东和邻居反映你彬彬有礼富有教养，而且你在中国国内无任何犯罪记录。现在请如实回答我的询问，那天晚上你和证人做过什么，你们是否有过交易？”
“这与本案有关吗？我不明白你所谓的交易指的是什么？”苏临风心思狂转。
“庭审注重证据，要向公众展示还原最真实的情境，你的证人承认你们发生过亲密的关系。”
法庭回放一段叶铭心举证的影像视频，当检方问到那一夜他们做过什么时叶铭心回答，“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像所有的正常男女一样，一切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这属于我们的个人隐私和自由。”
苏临风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他无言地将视线挑向空中，目光回落之后无声地看向地面。
“我们做过什么与本案无关，这个问题恕不回答。”他回答得简略模糊。
检方试图探索更多的隐秘，但法官认为不能强迫被告自证其罪，不能询问与本案无关的事情。
这段视频抛出后法庭瞬时开启话语狂澜，检方紧追不放开始进行第二轮质疑。
“真相虽然不会自证，但总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尽管你做的谨慎，可天上的星光还是会泄露秘密的。沈慕希死的那天凌晨有邻居反映你的房间大量溢水，水蔓延到屋外的草坪上，起因是浴室里的水闸没有关闭，很显然你当时是准备洗浴的，但因为突发的事情离开导致水从浴室里渗透出来。”
苏临风神色有些微恙，他知道德国是一个极其珍惜水资源的国家，从不浪费一滴水。
“这能说明什么？我当时太困睡着了，所以忘记关闭水闸。”
“说明你当时并不在房间里，你并没有睡觉，而是去了案发现场的无名湖畔，为什么你走得如此匆忙连水闸都来不及关闭？沈慕希冲入湖水的时间是清晨六点，在这两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撩人心弦的问题令所有人都沉浸在悬念里，全场的目光聚焦在苏临风身上看他如何答复。
庭审披露的信息越来越惊疑不安，江凝夏的自信被严重打击关注的重点发生偏移。
面对反噬他的指控，苏临风坚韧地沉默。庭审结束，他默默地走出大厅。
叶铭心望着苏临风的眼神包含歉意，苏临风突然产生厌倦心理，“我想一个人走走。”
感受到江凝夏关注的目光，苏临风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经过，江凝夏回过头来注视着叶铭心。
“你终究还是爱上了他，不过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而是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配质问真相，追究沈慕希的死毫无意义，因为他已经死了。”
“我不可能伪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别想操控真相，追踪这个秘密就是我全部的人生意义。”
“这智慧犀利闪亮，有文采有内涵，连外星人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一个标准的窥探狂。”叶铭心讽刺江凝夏既要玫瑰又要巧克力，“上天真是偏怜沈慕希，他都已经死了还有人对他尽忠尽责。”
叶铭心说完感到胃部一阵不适，她急忙冲进洗手间，江凝夏进来看到她的样子不禁疑惑。
“叶铭心，你怀孕啦，孩子是谁的？是苏临风的？”
“你为什么不说是沈慕希的？看来你已经被这个问题打击得失去分寸手足无措了。”
叶铭心飘忽的言词令江凝夏心中百转千回猜度她和苏临风的关系。
“不过是虚惊一场，是我早晨吃的东西太多消化不良。江凝夏，送给你一句话，明明就是夕阳余晖你却把他看成黎明曙光，沈慕希有着邪恶的人生信条，他是一个除了疯狂之外别无所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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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向往自由，就必须化作云雾，这是大海与水手的法则。（选自纪伯伦）
阳光高悬海面，海浪起伏舒卷自如，一片充满喧嚣诱惑的海域，没有人可以违背它的意愿。
苏临风在怅然若失中来到海边站在沙滩上近距离感受海洋的博大深邃。
正当情绪起伏不定时接到母亲秦慕莲的电话，他立刻紧张起来犹豫很久才小心翼翼接通电话。
“临风，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彼端传来母亲柔和的声音。
“我在海边风浪很大所以没有听到，你现在身体还好吗？我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北京。”
秦慕莲在电话中嘘寒问暖叮嘱他注意身体调理饮食，寥寥数语就切断电话，不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苏临风的大脑一刻都没有停止思考，以往母亲总会追问他什么时候回北京，但这次却只字未提。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情绪在支配苏临风，令他莫名地感到不安，渴望自由的愿望胜似一切。
只需耐心等待两个月，就能迎来一次转机，他一定要在夏天回到北京。
苏临风从海边返回家脱去风衣开始准备午餐，江凝夏闯进房间里时，他正在餐桌上摆放餐具。
江凝夏神色冰冷疏远，“你跟叶铭心什么关系，她在法庭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对她不反感，就这么简单。”苏临风端出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随即含而不露的戏谑，“你违反规则了，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啦？别这么冲动，别让任何人左右你的思维，你完全可以自行查证。”
苏临风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江凝夏气愤地伸手将餐碟从桌上一扫而空。
看到满地碎裂失去完整的杯盘，她心里涌起懊悔之情，苏临风的大脑却映出依稀相似的一幕。
这场景太熟悉，那个风雨哀鸣的夜晚，他也曾这么做，江凝夏又重新复制这一幕。
他刹那间领悟一种痛惜上前拥抱她动作轻柔试图安抚，但江凝夏十分抗拒，“苏临风，如果你真和叶铭有过身体上的交易，那你来法兰分明就是一场镜头前的表演，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和骗局。”
江凝夏话中带着谴责因愤怒声音失调，这件事给她投下持久的心理阴影。
“我来法兰的初衷就是因为你，这一点无可改变，今天发生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能阻止别人的言行但我有自己的准则约束。相信我，我绝没有背叛自己的信仰，否则我来法兰就全部失去了意义。”
江凝夏愤怒挣扎试图摆脱他，“放开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临风发现自己越是着力描绘就越是失色，他的分辨在江凝夏眼中失去信任。
“修辞很美，可惜感动不了我，你在使用拖延战术，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从你来到法兰你就和叶铭心保持交往，你们互为毒*药联袂欺骗，我一定要将真相独立拷贝出来，让它苏醒不再沉睡。”
“你凭什么断定我和叶铭心之间有隐私？男女在一起就必有奸情吗？”
“你怎么解释你和叶铭心的关系？她在法庭上指证你们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如果你是清白的为什么不否认不驳斥，而是默认她的谎言，这逻辑太荒谬，别为自己镀金，你们男人都会伪装自己。”
“不是你想得那样，与爱无关，这种事情我不能把责任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这是你对女人表达敬意的一种方式？貌似公允实则虚伪。”
“我在你眼里如此虚伪？如果沈慕希不死，你不早已经和他结婚了吗，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那是不可抗力的原因促成的，你别试图转移话题偷换概念，如果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叶铭心却用这种方式维护你，足以证明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个夜晚一定发生过非同寻常的事情。”
空间被深渊吞噬静默如斯，好像失去时间概念，苏临风的表情似仲夏夜的阴雨。
“为什么不说话，理亏词穷了吗？这是真相与谎言的较量。”
“你提交给法庭的证据，可谓煞费苦心，看来你大学选修的课程没有白读。”
“这只是初试锋芒，十天之后是第四次庭审，你就等着迎接下一场复活岛的暴风雨吧。”
“我就静静地观摩静静地看，你是如何将毁灭诠释到底的。”
“真相是不容抹杀的，如果它最终被揭穿，苏临风，你怎样面对你撒下的谎言？”
“有一天我会忏悔，但不是现在，我们这一生被爱锁定，如果能彻底解脱也是一种幸运。”
“那我们就做个约定，以灵魂为赌注，看谁最后能打赢这场官司。”
“为什么要跟我谈诅咒？”苏临风神色突然变得凝肃，目光隐忍怒意，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
“是什么令你对诅咒如此害怕避之如血？”江凝夏眼中充满对真相的渴望。
“我心中有个可怕的预感，害怕这预感会变为现实，它时刻都在折磨我，我像一个被追杀的猎物正在被拖入深渊，如果那一天来临我会焚为灰烬，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拯救，即使从万仞绝壁之巅飞身而下也难辞其咎。你想减轻罪恶感尽管去做，遵从内心享受过程才是愉悦的，让我们为秩序而战。”
苏临风露出脆弱的一面，一种无可表达的悲伤渗透到他心里，他放缓力量不再与她争辩。
江凝夏被苏临风悲凉情绪所感染，发出来自心底深处的质疑。
为什么提到诅咒时，苏临风神色骤变？他内心不惜一切为之保护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真相？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法兰克福狂想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