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离断》石十四

5、再提离宫

　　次日。
　　“王兄。”苏雪一早到了静心堂就粘着苏白转，楞是不让苏瑞那小子多占了一丝便宜去，苏瑞也甚是觉得委屈，只是想要亲近亲近睿王哥哥而已，那小妮子却耍起赖来，明明都是相仿的年纪，自己却要让着她。
　　“瑞王，不是还有一个辰王哥哥吗，你为何不找他玩儿去，硬要呆在王兄身边？”苏雪又不忍心看着苏瑞站在一旁小媳妇儿的样子，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来。
　　“可，可瑞儿想要和睿王哥哥呆在一起。”苏瑞倒是不管苏雪使什么招，反正只认定一个理。
　　静心堂的门被推开，长袍已换成白色锦服，太阳刚上山，洒在了门口的人身上，叶矜侧手挡住一丝刺眼的光，看着迎面走来的人。
　　“臣弟参见王兄。”苏阳记着昨日太监的话，想着苏白冷淡大抵是因为自己的敬语用得不对，可谁知苏白的态度和往日并无甚差别，轻微点头恩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苏雪听了站着的人唤的称呼，起身双手叉在腰上，嘟着嘴，眉头皱起的样子和苏白可真是一模一样：“你为何要唤王兄，王兄是只能我一个人叫的！你，不准，叫，王兄！”
　　“哈哈，辰王殿下今日可是要被我们的小公主闹个不停了。”卿月明平日和其它几个都这样打闹惯了觉得不碍事，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只是这话在苏阳耳朵里听来就不是那个味道了，那苏阳脸立即涨得通红，他早已耳闻这宫中人人都宠着靖公主，今日被苏雪这般指着说又不敢还嘴。
　　叶矜眼看站着的人骑虎难下，也不管卿月明的戏言，将苏雪往自己身旁拉拢了一下：“哟，辰王殿下也只是逗逗你，小公主就这般的易怒吗，可不好看了呢。”
　　“哼，我才不管，我好看，最好看，然后就是矜姐姐好看。”
　　苏白扭头对上叶矜的目光，冷冽的眸子里也看不出任何情感，薄唇轻启：“雪儿，不得无礼，你同样得唤王兄。”
　　“我不，就不，王兄为何要让我唤别人王兄，”说着，苏雪就挣脱了叶矜的手，两行眼泪毫无预备的顺着白皙脸蛋落了下来：“王兄只能我一个人叫，我也只叫你一个人王兄。”若要说苏雪在宫中有不有怕的人，那苏白就首当其冲，眼见自己耍赖不成，就只能以最擅长的伎俩了。
　　叶矜分明注意到苏白的拳头紧握，只一瞬间又松开，原本有些怒气的眸子也平静了许多：“那就唤辰王哥哥。”
　　“恩，恩。”嘴里一边答应着，双手已张开向着苏白走去，然后一把抱住倒在苏白怀中才彻底止了哭声。

　　“郡主，且慢一慢。”叶矜已经算走得晚的了，没曾想还有人在自己后面，又是不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苏阳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参见殿下。”
　　苏阳扶住欲要行礼的叶矜：“郡主就不必了，本王是特意来谢谢郡主今日的解围。”
　　“殿下不必放在心上，都是菀然力所能及的。”
　　“你就不用叫我殿下了，直接叫我苏阳就可。”
　　“菀然要是这样叫，回头可要被父王好好收拾的。”叶矜笑出了声，又想到以后要真是直接叫了面前这人的名讳，恐怕好久都没法再吃到桂花糕了：“不如，唤你辰王哥哥可好？”
　　“好啊，自然是好的，”苏阳原本以为叶矜也是那等孤傲冷清之人，故日日都保持距离，今日受了恩惠才不得不强撑着头皮来谢谢人家，可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开朗的人，只是这一声辰王哥哥又让他想起了苏雪的样子，面上的表情不自觉的就变了。
　　叶矜明明发现对方掩饰不住的高兴，却又在眉目之间察觉出一丝惆怅：“辰王哥哥不要觉得靖公主太无理取闹，靖公主乖巧得很，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喜欢她，只是去年吴国有使者过来，一路同行的还有一个吴国郡主，也是粘着睿王不肯撒手，一口一个王兄叫得紧，皇后和太后还逗靖公主，说要睿王跟着吴国郡主回吴国，日后就在吴国落地生根，最后吴国郡主没带走睿王，可靖公主从那以后就觉得只要唤睿王为王兄的，都是要抢走睿王的。”
　　“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靖公主的脾性一直这样刁钻。”
　　“辰王哥哥刚来宫中，有些不适应是当然的，以后若有不懂的就来问菀然便是。”
　　“好，那本王就先谢过妹妹了。”

　　□□院。
　　苏靖坐在石凳上，手在棋盘中衔了一颗棋子，思虑后放在一颗白棋旁边，坐在对面的人咧嘴一笑：“皇上这步是好棋。”
　　“太傅过奖了，但依寡人所看，这局太傅怕是又赢定了。”
　　“不，不，这局还能救得过来。”
　　“罢了，输给太傅寡人心服口服。”
　　长孙眼看苏靖还有再来一局的趋势，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人，棋局已下了五盘，可皇上却迟迟不理会站着的人：“皇上今日叫微臣来，依微臣所见，可不止下棋这么简单。”
　　“白儿。”
　　“儿臣在。”
　　“你可知父皇叫你来，是为何？”
　　“儿臣不知。”
　　“太傅前几日提起，说要送你出宫修行，寡人想问你，可是你自己的意思。”
　　“回父皇话，正是。”
　　“为何？”
　　“强身健体，匡扶社稷。”
　　“你才八岁有余，就想得匡扶社稷这么远了？”
　　“身为皇子从生下来不应当就要为社稷着想，为父皇分担的吗，以往母后身体时常不适，雪儿和瑞儿又年幼，若是儿臣走了，怕母后和父皇又要多操心些，如今二弟已回宫，二弟又宅心仁厚，善待他人，雪儿和瑞儿也可有人照顾，儿臣便可放心离开。”
　　“你可还记得，你六岁生辰时，父皇封你为睿王时，所说的话？”
　　“记得，父皇给的便安心拿着，父皇不给的也不要想。”
　　“就算是日后出了宫，寡人也希望你时刻牢记这句话。让萧桐也同行吧，寡人这才放心些。”
　　“儿臣遵命。”
　　皇上挥挥手示意苏白退下，又转身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太傅，寡人可是把大皇子交给你了，太傅可要保睿王的平安。”
　　“那是自然，若睿王有何差池，微臣甘愿人头落地。”
　　“太傅言重了，不如，再来一局？”
　　“好，皇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