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花问梅》萤飞秋窗

53、九天虚境

　　看神仙。林纷说得轻巧，做得更是大胆。拖着小木头的手，直接穿过西天门，俩人大摇大摆、气定神闲地往前走。

　　直到走得脚都酸了，半个神仙的影子都没看见，若不是脚边漂浮的，白白软软的云毯，小木头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路，来错地方了。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主人，你来过天庭吗？”白净的小女娃，穿的是改了尺寸的，她的唯二一套衣裙，用红色的秋海棠浸染的。

　　林纷现在只剩身上这唯一一套衣裙了，出谷时被坚硬的山石勾坏了裙摆。相同的红色穿在小木头身上显得是这么可爱，衬得小脸红扑扑的，穿在自己身上就是如此的寒酸。哎，难道是她年纪大了，不适合红色了吗？

　　“主人，你啥时候来过这儿啊？”瞧见林纷看着自己，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一副老怀宽慰的模样，小木头好心地提醒她，“主人，别想岔开话题哦。”

　　呃，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故作镇定，收起心思，林纷沉重地告诉她，“我想，我们可能迷路了。”随即，垮下脸，苦哈哈地望着她。

　　深呼吸，“不碍事，那主人，你好好想想，上回你来的时候，这天庭的路长什么模样？”不能怪林纷，成日与自己在一起，太久没出过谷，是该忘了。可是，主人为啥又一个劲地傻笑呢？

　　“上回啊……我也是头一回呢……”

　　缓缓吐出胸口的憋闷，“林纷你个笨蛋！”她就该猜到事实是这样的才对！

　　“没大没小……”

　　“你聚灵比我晚得多！”就是幻形早了她千年。

　　“那你还老是叫主人……”

　　“作废。”这么笨的主人，小木头不想要了，不过她决定还是给林纷一个机会，前提是，“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七绕八拐的，说实话，小木头自己都记不住。

　　没想到林纷倒一扫方才的窘相，一巴掌拍在胸口上，“不在话下！”她自信满满，将胸口拍的砰砰想，“只要我林纷走过的路，一概忘不了！”

　　这嚣张的气焰又是从哪里来的？小木头拖着疲惫的身体，随处找块路边突起的石头，坐下去，再也不想动了。云团从脚下飘到了她的腰际，随手拨弄着，小木头正经地问林纷，“我们是继续走下去？还是回谷？”

　　“继续往前走吧。”林纷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眉眼带着笑意，“还没看到做神仙的好，我们不会甘心的对不对？”

　　“废话。”小木头调皮地皱了皱鼻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心里却，有一些惭愧。

　　林纷啊，每一次都能猜中别人的想法。逐仙谷里那一众生灵，放眼望去，哪一个打心眼不望成仙的？又有哪一个在真正往成仙路上走的？林纷来得晚，偏偏聚灵也晚，那会儿一干全是看戏凑热闹的，包括她。待得林纷幻化成形，它们这才傻了眼，可明里暗里都不敢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乎，诸如臆测林纷可能先天与它们就不一样，鄙视她资质愚钝若是换了自己哪用得上万年，甚至，连她的样貌它们都可以当作谈资一并讨论，讨论的结果，平凡二字以一概全。

　　它们猜测过，林纷可能知道大家的议论，也想过，或许她躲起来的那些日子就是为了避开它们。就是没谁料到，她会大大方方的回到它们中间，说出那番鼓动大家一块儿做神仙的言论。

　　后来林纷的举动，确实证明了她不是在可怜它们，她是认真的在考虑。小木头庆幸自己被大家推给林纷当作试炼，否则，可能辛辛苦苦再修个千年万年……她也没林纷那个耐心。

　　一声主人，是她对林纷的恭维和讨好。灵力弱的小妖总是希望，天塌下来有个比自己高的倒霉蛋顶着。

　　只是这千年的相处……“主人，你看那前方有片林子？！”

　　小木头兴高采烈地，三步并作了两步，放开她的手，向前奔去。林纷紧随其后，“小木头别乱跑，小心林子里有妖怪！”

　　青松棵棵高耸入云，针叶精神，树冠繁茂，成行成列的整齐划一，就像整装待发的士兵，在等候他们的将军发号施令。

　　小木头在迈进松林前，被赶上的林纷一把拦腰抱了回来。林纷惊魂未定，心都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你怎么看也不看就往结界上撞？！”

　　两脚不着地，小木头还未反应过来，迷惘的表情，在顺着林纷的话定睛看仔细后，也跟着瞬间紧张起来。

　　青黑薄雾丝丝缕缕，像是被人随心所欲的挂上了枝头，在这之中，一根金丝线从青黑间穿插而过，看不透从何来延伸至何方。他们被挡在了结界之外。

　　林纷放下小木头，不用问她，自己也是一筹莫展。脑袋里飞快地转动，在对天庭为数不多的认知中搜寻答案—一遍一遍，重复来翻过去，一无所有，除了那根金丝线在阳光下异常耀眼。不由自主，林纷向它走去，伸出手，想去触碰。

　　“别动它！”小木头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大声制止她。

　　林纷从梦游中惊醒，想缩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指尖滑过耀眼的金色。糟了，是她唯一跳出的念头。一边责怪自己手贱，一边迅速往后退，还不忘拽上嘴角抽搐的小木头。

　　说道这，小木头扯了扯嘴角，瞟了眼听得津津有味的林纷，她还真当故事在听哪。举起一只翅膀，冲她挥了两下，以示抗议。

　　拍拍它的翅膀，它的孩子气逗笑了她，“后来呢？”见小木头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林纷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移开视线，望向它身后的梅墨清。掌司上仙不言不语已经好久，脸色始终沉着。

　　与林纷担忧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垂下凤目，梅墨清未意识到，自己开始在避着她。

　　“林纷，”没有称呼她为主人，小木头只想再问重活一世的林纷，“如果在喜欢的人，与天下苍生之间，选择其一，你会选哪个？”

　　小木头的问题来得突然，林纷却想都不用想，“我没那么大的能耐，天下苍生四个字太严重了。”即使一颗心无处安放，她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曾经她也这样如此毫不在意，“若是，在你和天下苍生之间呢？”小木头追问到，只是语气充满悲怆，“若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为了天下苍生，选择放弃你，你会恨他吗？”

　　林纷蓦地笑了，“选择权既然不在我，又怎么由得了我”她以为，小木头只是在继续述说它的故事，突然触及某个回忆，才让它问出这种难以回答的问题。林纷此时，只顾着留意小木头的情绪变化，却忽视了另一人的神情。

　　“是啊，这算什么嘛~”见不得小木头总是话说一半，凤二挪了挪屁股，凑到它旁边，“快说，那个结界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呵呵，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不都看见了吗？”小木头喃喃开口，两行清泪悄悄淌下，“我们如愿见到了神仙……神仙他，不仅推算出林纷的命盘，还逼林纷强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为了一位上神的命运，为了那位上神背后的天下苍生……

　　俩人逃出百米之外，又耐不住好奇，屏息观望，左等右等，上顾下盼，松林那边却毫无动静？敢情林纷触碰到的金丝线，并不影响结界？他们心中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小丫头，你们在等什么啊？这结界如果这么容易破坏，我这糟老头子早就被将军赶走咯，还混个啥啊？！哈哈！”瘦骨如柴的身板，黑灰不分的道袍，花白的胡子眉毛头发，高颧骨尖下巴，一口大黄牙，不是骗子就是算命的。

　　壮着胆子往前迈了两步，林纷客气有礼地朝老头作了个揖，“我们姐妹路经此处，无心打扰到道长，不知道长仙家何处？”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这儿是天庭，除了仙，还有谁敢堂而皇之。

　　老头捻着下巴上一小撮胡子，并未马上回答，自顾自地打量着，这个问话的小妖明显是为护着那一只只敢偷偷瞧他的，她是真的胆大妄为，亦或没心没肺无所畏惧？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可掬，倒是让他想起了少主—一样的假。

　　作揖也是很吃力的，林纷索性站直了腰板，两臂垂下，决定地再问一遍，“道长，若是没事，我们先告退了？”老道是谁，仙家何处，林纷不是真心感兴趣，趁人家没有找他们麻烦前，先撤退为妙。毕竟，修为放在那儿的嘛。

　　明哲保身，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小妖心思算得上沉稳。“丫头，”老头侧过脑袋，向松林的位置努了努嘴，“不好奇那后面是什么吗？”

　　好奇之心人人皆有，林纷瞥了一眼松林，随即笑得坦然自若，“不好奇。”说着便握住小木头的手，“告辞了。”软言软语，轻柔温婉，林纷装模作样的准备开溜。

　　老头没有意外，淡定地看了看他们，“嗯，告辞就告辞吧。”他也纯粹闲得，才会来吓唬吓唬这两只胆敢闯入天庭的小妖。说完，拍拍脏旧的道袍，往松林走去。

　　“吓死我了！”见老头远去，小木头这才垮下紧绷的神经，又忍不住问拖着她缓缓往回走的林纷，“你说，那松林后面会是什么地方？”

　　“不该去的地方。”人家的地盘，林纷想都不去想，随口一答，“没看到人家脸上写着赶紧离开几个字吗？”

　　“哪有字？”每当林纷懒懒散散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小木头总有种自己被小瞧的感觉，小嘴一撅，“林纷！你明明也好奇，还矫情……”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哎哟喂，这老头的爱好是专门吓唬人嘛？！林纷瞪着再次不声不响冒出来的老头，犹豫了。

　　老头像是等不及了，枯瘦的手指指向吓得躲在林纷身后的小木头，“你说！”

　　“说什么……”小木头光顾着害怕，不知道老头指的是什么？

　　“她，”老头提起了嗓门，“你方才叫她林纷？是不是？”即使他岁数大了，可眼不花耳不聋，分明听得这小妖叫她林纷！若真是那个人……老头的神情变得阴郁，嗓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是或不是，快些回答！”

　　一个名字而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双木成林，单名一个纷，”林纷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我不认得你，不知有何指教？”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冲着小木头发脾气，林纷不介意先打上一架，是胜是败断看天意。

　　“天意，难道真是天意……”老头的声音在颤抖，相反的是一双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靠近林纷，声音压得很低很轻，“丫头，跟我走。”

　　一哆嗦，林纷倒退一步，周身警戒防备，不假思索的摇头。“今天，你必须跟我走这一趟了。”老头不由分说，袖子一挥。白雾散去后，这儿已没了三人的身影。

　　抬头触目所及，青黑薄雾笼罩在上方的天空，环顾四周，松林整齐的将这儿包围成圈，他们现在已在圈中间。老头的法力不容小觑，在小木头眼中更是高强深不可测。林纷心中也有震撼，但脸上仍装得不以为然，轻轻哼了一声，睨老头一眼，“恃强凌弱，趁人之危，这神仙做久原来就是这个模样。”

　　“丫头，不要咄咄逼人，适可而止。”老头不怒反笑，袖子又一扫，一张木桌三把椅子凭空出现，“坐下，我老头子的话有点长，你不想听也得听了。”

　　林纷也不客气，直接在拖过一把椅子，坐下，静待他的指教。小木头瞧瞧林纷，又看看老头，心中没主意，便也寻了把椅子坐好，神情有些忐忑不安。

　　尖锐的目光始终盯着她，偏老头又好似陷入了沉思，半响不吱声。小木头坐着坐着，前一秒还如坐针毡，后一分竟打起了瞌睡。林纷看似镇定自若，脑海中已在翻来覆去寻找老头此举的真实用意……

　　就当林纷想得都快耐不住脾气了，“丫头，为何不好好待在逐仙谷，为何要来此地？”原来老头早已看出他们的来历，“若是勤加修炼，褪去妖形得仙身，终将指日可待。”他们却在刚幻化成形时，贸然出谷，来到这里。

　　“我们只是想看看神仙，长哪般模样。”老头的话惊醒了昏沉的小木头，迷糊间替林纷回答了。林纷点头，顺着小木头的话说了下去，“我们没有骗你，萍水相逢，你为何要抓我们？你又到底想说什么？还有，你究竟是谁？道长。”一声称呼，连林纷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身份，碍于眼下的形势，硬是忍下了心中的不满。

　　“我是谁无关要紧，你们就当我是个啰嗦的老头子，等你们听完我的话，是去是留我也不会再拦着。只是，”老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林纷，“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说过的这些话。”

　　小木头的叙述太多太啰嗦，凤二完全耐着性子在等，当他以为小木头准备讲述重点了——它闭嘴了。眼角、嘴角，就连脑门都不约而同的抽搐在一块，“那神仙对你们说了什么？”

　　换来的是小木头满腹的委屈，“神仙全部都是用传音对主人说的，我一个字也没听到。”凤二想掐死它，被梅墨清拦下。

　　“往下说。”

　　神仙老头嘴巴偶尔动一下，没有发出声音，林纷的脸色平静，除了眉头不时会纠结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小木头再度睡醒过来，松林上方的天际线泛起了灰蒙的浅蓝，神仙老头不见了踪影。小木头问林纷，神仙老头与她说了一宿，都说了些啥？林纷笑笑，只言未语。

　　林纷宁可隐瞒她，也不肯撒谎骗她，小木头心情一下子变得烦躁起来，催促着林纷赶紧离开。林纷嘴里答应着，身子却没有动弹，仍端正地坐着。“这都坐了多少时辰了，你不累吗？”小木头推了推她，“还有，我们怎么出这结界？”

　　“没事，过会结界就会打开。”林纷的脑袋里现在只有一锅粥，敷衍地应了她一句，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没事没事……心事都写脸上了，还骗我没事……”嘟囔着，小木头干脆生起了闷气，“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罕呢！”没头没脑的，她往结界处走去，学着林纷的样子，伸手去撂那根金色丝线。她的手指刚搭上金丝线，结界打开了。

　　“这是你能碰的吗？你想自毁修行？”神仙老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拍掉小木头的小手，“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你以为你有那丫头的命大？”吹胡子瞪眼，神仙老头今天格外的精神气爽。

　　凭什么林纷碰了就是命大，她就不配？！小木头赌气似的瞪着晃眼的金丝线。脑后传来神仙老头不客气的问话。

　　“你们何时离开？”

　　没有听到林纷的回答，小木头偷偷回头瞄了一眼，神仙老头恰巧挡在他们中间。他继续说到，“赶紧走。”面对毫不留情的逐客令，即使他们不是心甘情愿自己进来这儿的，但也不是他想留就留说赶就赶的！小木头立刻就炸毛了，“喂老头！你……”简直过分。

　　“我们走吧。”林纷突然打断她，或许坐得真是时辰太久，起身时脚步稍稍顿了顿，然后走向小木头，经过她，继续径直走到结界处，停下。

　　“丫头不可！”

　　耳听得神仙老头急切的一声，眼见得林纷一手自下而上挑起了金丝线——这是小木头看见的，可在老头的眼里是——汇灵于五指间，以掌为刃，林纷硬生生斩断了用于设防敌袭的寒冰琉璃。

　　青黑色薄雾逐渐淡去，松树林发出成片沙沙声，屏障在松动，结界开始摇晃。林纷的嘴角噙着笑，倒映在眼底的金丝线，阳光下越发灿烂夺目。

　　“小木头。”

　　震惊于此刻景象的小木头，恍惚间听到林纷的声音，等不及回神，脚尖便已转向她，下意识的，不由自己。

　　“丫头，记住，”神仙老头在林纷踏出松林的一刻，最后一次对她说，“别再离开逐仙谷，永远不要踏足天庭。”也算对她最后的劝诫，有生之年，他们再不会相逢。

　　小木头脚下迟疑，想回头看看那个老头，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阳光穿透松林，薄雾散去，林子的那一边隐约可见，老头身后有一个淡淡的青影走来。

　　然后他们回到了逐仙谷，自此之后，林纷依然会采集一些朝露灵潭水，会花更多的时间在修炼上，时常在山顶上一入定，百年千年的就这么过去了。与其说她在潜心修炼，更像等待黎明前的宁静。

　　最后一次入定中醒来，逐仙谷中已秋去冬来，草木凋零，万物沉寂。小木头睡眼惺忪，朦胧间，只觉得暖意浓浓，谷中的寒冷被驱逐，仿佛春天提早来到。林纷站立在枝繁叶茂树冠参天的榕树下，黄白相间的小花一簇簇在枝头悄然飘香，细长的垂根上也挂着一串串紫褐色。她仰着头，神情专注，眼眉含笑。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温暖的阳光落在树冠，泛起星星点点的晶莹，“古榕开花了。”眯起了眼睛，小木头感到神奇，伸手去摸垂根上的古榕花。手刚沾上一串紫褐的小花，“这是？”掌心中传来的温度，令她当场打了个冷颤。手一松，紫褐色的花串一朵一朵往下凋落。

　　“是琥珀。”食指轻轻抚摸着小小的一朵紫褐花，林纷告诉她，“小木头，我可能待不了多少时日了，从今往后，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还有这片山谷。”

　　“你要离开？何时？去哪？”小木头这下完全醒了，满脸的疑问，和不解，“为什么？”林纷要走，这远比这种叫琥珀的东西出现在这里，更让她吃惊。

　　指尖的紫褐花谢了，林纷摇着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还说这些……”气急败坏的小木头，握紧拳头狠狠往她身上捶去，“你敢走试试看，我就认别人当主人去！不是，我要把你赶出去，我来当这山谷的主人！反正你走了……你走了……”逐仙谷中只剩下她一人了。

　　将小木头搂在怀里，“别哭。”轻轻的拍着她抽动的后背，林纷于心不忍，犹豫着开口，“现在还不知道不是，说不定我能留下呢？”

　　一会儿要走，一会儿又不走，“林纷，你是不是觉得我好骗啊！”泄愤似的将鼻涕眼泪往她衣衫上擦上两把，小木头凶巴巴地瞪着她，“你走你走你走！谁再哭谁就永远成不了神仙！”

　　自己说的一时气话，怎会想到竟会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