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千石]预告犯罪》佑纪

18、第十八章

　　“我以前被笼岛小姐帮助过，”女生紧张地说，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张图片，“请问，是这个人吗？”
　　图片看起来像是从某段录像中截出来的，笼岛千绘子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神情肃穆庄重地站在人群之间。背景看起来是一处灵堂，一副黑白相片模糊地出现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我姐姐去世了。因为一些巧合，笼岛小姐帮了我很多，也安慰了我很多。我明明知道她是好心的，但最后还是因为姐姐的去世迁怒于她，甚至还对她说‘再也不想见到你’这样过分的话，”女生深呼吸一口气，说，“后来我想明白了，想要向她道歉，但笼岛小姐已经换了联系方式。所以……您认识她，是吗？”
　　千石清纯说：“是的。不知道你是否介意说得更清楚一点？”
　　女生用表情清楚地告诉他自己十分介意，于是千石清纯自然而然地转换话题：“她现在是一本杂志的编辑，杂志里有她的投稿邮箱。这种可以吗？”
　　女生点点头：“当然可以。谢谢您。”

　　“您……”千石清纯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应该是平辈，这种敬称会让我觉得有些压力。小姐，你在当时也受伤了吗？”
　　“我姓前田。不，我只是最近有些感冒，想来找医生开点药。”女生在说话间，已经从杂志的官方推特找到笼岛千绘子的个人推特。她把页面展示给千石清纯看，“是这个吗？我以前听说过这个杂志呢，《在晴空突然落下的雨》最开始好像是在这里连载的。”
　　那是一部女性向恋爱小说，负责编辑并不是笼岛千绘子，因此千石清纯只是简单翻了几眼。

　　“她负责犯罪漫画比较多。”
　　前田“唔”了一声，有些意外、又似乎很理所应当似的。
　　“在东京也能买到吗？”
　　“恐怕有点难。我是订购的。”
　　前田好奇地说：“看您——你的样子，你们两个实际不太熟吗？”

　　这有点难回答。但千石清纯仍旧爽朗地说：“我希望我和她能更熟一点，并且正在为之努力。”
　　“我明白了——”前田立刻高兴地说，“您在追她，是吗？”

　　千石清纯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嘴边，“嘘。她目前好像还不这样认为。所以，前田小姐，等你和笼岛联系上的时候，可以不说出我的名字吗？”他说，“机缘巧合的偶遇也很浪漫，不是吗？”
　　“要说机缘巧合，我偶然遇到和笼岛小姐有关的人也是呀，”前田有些迷惑地说。但她仍旧答应下来，“我会这么做的。”

　　说话间，千石清纯的手机响起来。是他的老师联系他，队里发现了一些有关分尸案的新线索，叫他回来处理证据、审讯相关人员。千石清纯一边应答，一边向前田挥挥手，转身跑出医院。
　　真田弦一郎更擅长抓捕行动，但在千石清纯的配合下，他审讯相关人员时也能超常发挥——实际就是所谓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或者不如说，千石清纯很擅长利用真田弦一郎配合自己，烘托自己需要的效果。
　　好在真田弦一郎对这种事情比较迟钝，即使被人点明也不甚在意，将彼此看作一对合适的搭档，对千石清纯进行评价时，除去“在感情上有些轻浮”，也能再多说一句“工作能力出色，是个好搭档”。

　　千石清纯听闻这件事，第一反应是想要苦笑。他会在潜意识中将真田弦一郎当作自己的竞争对手，然而对方——一无所知的对方将自己当作默契的搭档。有时候不难让人觉得，迟钝和一无所知也是一种幸运。
　　案件告破后，真田弦一郎才有空向千石清纯询问笼岛千绘子的事情：
　　“你对她是怎么想的？”

　　千石清纯不答反问：“你又是怎么想的？”
　　真田弦一郎的脸上露出很微妙的表情，用一句“真是无聊的提问”结束这起由他发起的谈话。但是过了一会儿，在前往KTV的路上，真田弦一郎忍不住又重新说：“她实际是个比较传统的女性，对你的感情观会持有和我一样的看法。”
　　千石清纯不喜欢他的这种说法，因此只是笑着随便应了两句。他注意到真田弦一郎试图继续说些什么，连忙从一旁叫来对真田弦一郎有好感的女生，“遥，我们在谈论真田的理想型，你要不要来听？”

　　“不，我并没……”
　　“要听要听！真田，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这样的吗？”

　　或许是像收进刀鞘的武士刀一样的女生。
　　外表看起来华丽无害，实际上锋锐笔直，毫不留情。

　　我……如果被问到我的理想型，我会这么说。

　　但没人问千石清纯。
　　所以他只好回去想真田弦一郎的问题，“你对她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很惊讶地发现，比起笼岛千绘子对自己的心情有所回应，他更在意她本人的安危——一个虚无缥缈的危险的可能性。

　　“再帮我抽张牌。”千石清纯从LINE上联系一个业余学习塔罗牌的朋友。
　　朋友很快回复他：“还是愚者牌。”

　　HANA：嗯……可以和我说说你担心的事情吗？几个月来，每次都是这张。
　　千石清纯：不好说……可能只是我的多心。
　　HANA：我觉得你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哦？千石君的灵感很强，由美子姐也这么说过。而且，愚者牌也是这么说的。虽然愚者走到悬崖上、并且对自己的危险处境一无所知，但有只小狗在迫切地想要提醒他。
　　千石清纯：真是乖孩子。但我觉得我才是那条小狗哦，不完全的小狗。

　　问题：笼岛千绘子现在的处境如何？
　　回答：愚者牌。

　　具体的小狗究竟在哪里？
　　……档案室里。

　　三年前，东京文京区发生一起小巷连续杀人事件。几名深夜回家的年轻女性在途径一条小巷时被人残忍杀害，当时人们普遍认为是落榜考生对大学的复仇，由此还引发了社会对当今考学制度的反思与追问。
　　警视厅高度重视这件事，派出大量人手进行调查，甚至还安排人员假扮诱饵，吸引罪犯上钩。罪犯脱钩，但这场抓捕显然也给他带去难以泯灭的阴影，此后再没有发生相关案件。因此警视厅的高层不顾受害者遗族的意愿，强行叫停对这件案件的处理。

　　深夜，小巷，年轻女性。
　　千石清纯在电话里听到只言片语时便觉得莫名熟悉，等到再查阅陈年档案，他才确定自己的怀疑没错。

　　带他的老师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因伤退休，但在家里闲不住，又回来去警校上课。老警察姓早川，经常在调侃自己“因此做什么都比别人早一步，连退休也早”。千石清纯每次都会接一句贫嘴的话，逗得他蛮高兴，两人关系也不错。
　　早川听千石清纯解释完前因后果，毫不犹豫地支持他：“我会帮你问京都方面的警察，如果有共性，我们就并案调查。”
　　“帮大忙了，早川老师。”千石清纯笑着说。
　　早川打量了他一阵，说：“你认识京都的受害者？哦，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女性。是你的心上人？嚯，真少见，这世上真的会有让你小子露出这种紧张表情的人啊。我想想，并案调查的可能性不小，千石，你可以提前过去调查。”
　　“我——好，谢谢。”
　　“不用这么紧张，媒体最喜欢报道这种事。她现在应该被广泛地关注着，凶手没机会的。”
　　“我知道。我只是……”
　　“多余的紧张。”早川微笑着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以前每次我出任务时，也会偶尔想到我的老婆，突然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出事。怎么会呢，她在家里，有危险的也应该是我。但这种想法可真是难以停止。”
　　千石清纯说：“不，我只是确实很担心她。”
　　“好啦，快去准备吧。等我向上级汇报后，你就可以过去了。”

　　千石清纯转身离开，顺便借走当年档案的复印件，在宿舍里重新翻阅。
　　真田弦一郎没去训练，同样坐在宿舍里，拿走其中一份翻阅。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真田弦一郎说。
　　千石清纯回答：“我的看法？我的看法是这和笼岛有关。”
　　真田弦一郎扬起眉毛。
　　千石清纯补充道：“我是说，她的安全。”
　　“她是目击者，当然。”真田弦一郎说，“但她是偶然事件，和前几起没有任何关联。千石，我认为你的重点偏了。……对，我需要提醒京都的警察，注意保护证人的安全吗？”他不擅长这类人情世故，因此求助地问千石清纯。

　　千石清纯耸耸肩：“为什么不呢？你可以用公用电话打一个匿名电话，让他们小心那个目击者的安全。”
　　真田弦一郎似乎觉得可行性很高，出去找电话亭。

　　真糟糕，他完全信了吗？
　　千石清纯站起来，想拦住走出宿舍的真田弦一郎。但他的视线被一份报告吸引。

　　那是三年前发生的最后一起案件，一名女大学生参加空手道部的聚餐，直到深夜才结束。她回家时穿过一条小巷，惨遭不幸。她的朋友在证词中如此说道：“我们打算留住在另一名成员家里，但她坚持自己回去，还说如果能碰上那个家伙，她就把他扭送到警察局。我们想，这段时间晚上巡逻的警察也很多，而且她的空手道一直都很厉害，所以……如果当时我能拦下她就好了……”
　　千绘子。
　　受害者姓前田。
　　“三年前……去世了……笼岛小姐帮了我很多。”
　　笼岛千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