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南冠gl》轩辕楚陌

189、第一百八十八章 黯然辞旧门 因由缘此身（八）

　　这一趟酒卫肖喝的极为畅快，临走时康亲王拉住她，指着一辆马车对她道：“为了恭贺兄弟升迁大喜，这是大家伙给你的心意。”
　　卫肖往马车上看去，只见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竟将一辆马车塞的满满当当。“王爷，这是？”
　　康亲王拉着她的手，笑道：“兄弟长久的不在京城，朝中同僚们想要给你送礼都见不上你的面，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就不要推辞了。”
　　卫肖心中略一估算，这样一马车的东西价值大约几十万两白银，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承蒙王爷和各位大人厚爱，小弟就收下了。”
　　“收下，收下，兄弟要是不收，我也不好和大家交代。”说着凑近卫肖，低声道：“兄弟，里面有一个朱红的锦盒，是哥哥当年攻打扬州时得来的宝物。”
　　康亲王平日里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谁也不得罪，要不是他自己说起，卫肖都险些忘了这位康亲王还是战功赫赫的沙场宿将。“王爷，这样怕是不好吧。您从扬州带回的宝物，我怎么能收？”
　　“诶，你我兄弟何必计较，再者当年扬州一战，我可是得了不少前明皇宫的宝物。让出一两件来给兄弟赏玩也是应该的。”
　　“哦，王爷，当年扬州城里还有前明皇宫的宝物？我听说史阁部守扬州，死战到底，扬州城被我大清官兵攻破后，里里外外那是杀得鸡犬不留。”
　　康亲王轻挑眼角，得意道：“兄弟这就有所不知，咱们大清官兵攻打扬州时，那前明的弘光帝听说天兵驾临，赶紧从扬州逃走了，只留下史可法死守扬州。弘光帝走的匆忙，他从南京皇宫里带走的珍宝有半数都留在了扬州。当时扬州城被我官兵团团围住，他史可法纵使有金山银山也买不来粮草，招不来兵员。到扬州城破这些个宝物还完完整整的呆在府衙库房里。哥哥我在扬州一战里也算立了些功劳，这宝物自然也得的多了。”
　　卫肖笑道：“那就让王爷破费了，说实话，咱们大清宫里的珍宝我见的多了，可前明的珍宝我还真没见过。”
　　康亲王暗示道：“这东西要悄悄的暗暗的看才好，保证兄弟你从没见过。”
　　卫肖心情大好，“王爷出手必然不是凡品。””
　　二人正说着话，索额图找来了，“卫兄弟，我四处找你，没想到你却和王爷躲起来说悄悄话。”
　　卫肖自是调笑道：“索大哥，你来找我，莫不是又有天大的好事？”
　　索额图笑道：“这次你升了江南巡阅使，巡狩江南，沿途必然路过江苏，金陵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还不是天大的好事？”
　　卫肖哈哈一笑，“看来索大哥对江南的秀色很是熟悉啊。不然我去皇上那儿求一个恩典，让索大哥与我一同做这个钦差？”
　　索额图赶紧推脱道：“兄弟，可饶了哥哥吧。皇上给你的恩典，哥哥怎么敢抢！”又道：“方才那施琅行事粗鄙，让兄弟看笑话了。我也是给他缠的没了法子，这才带他来见你。兄弟不会怪我吧。”施琅退下后，索额图立即追了上去，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顿。
　　卫肖道：“索大哥客气，你带施琅来见我，原本就是看得起我，兄弟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索额图放下心来，将右手提着的包袱递给卫肖，“兄弟，施提督自知无礼，托我给你赔罪来了。”
　　卫肖朝索额图身后看看，“怎么不见施提督？”
　　索额图道：“施提督这个人面子薄，不好意思来。”
　　卫肖接过包袱，掂了掂分量，眯着眼睛道：“索大哥为了施提督的事倒是费心了。只是施提督如此重礼，我只怕受之有愧。”
　　索额图见她表情不对，生怕她撂挑子，忙道：“兄弟，其实施提督的事也不难办。他虽然一心一意要□□，可说到底这打与不打还是皇上的主意，咱们做臣子的只是按皇上的吩咐做事，要是皇上不允准，咱们也没办法。”
　　卫肖点点头，“索大哥说的有理，想必索大哥为了施提督的事已经在皇上面前提过多回了。”
　　索额图隐晦道：“谁说不是呢，这朝中大臣但凡是被施琅求上的，谁没向皇上提过三五回。依我看，兄弟不妨也向皇上提上一提，也算是给施提督一个交代。”
　　卫肖听了，心中大致有了定计，对索额图道：“多谢索大哥提点。”
　　带着满满当当的一车礼物回府，卫肖心里乐来了花，她从康熙八年步入官场至今不过两年，却已经升到了从一品江南巡阅使。虽说江南巡阅使这官职的界定有些模糊，可也正是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卫肖可以节制江南诸省。这就正中她的下怀了，之前她让沈德带着人随张勇去了西北，在北方也算是稳定了根基，唯有最富庶的江南她还动不了。这下好了，借着这趟福建之行，她可以做许多事。
　　卫肖正勾画着美好蓝图，马车突然停下，卫肖掀开帘子，却是马车已经到了子爵府。
　　卫肖来到书房，也不点灯，打开了康亲王所赠的那个朱红锦盒。锦盒里装的是一匹发光的玉马，一打开，满室光华，饶是卫肖在宫中见多了珍宝也不由得瞠目结舌。她不是没见过夜明珠，却没见过雕成马状的夜明珠。将玉马从盒中取出，卫肖粗粗测算，这匹宝马竟有一尺多高，雕工精湛。卫肖心中感叹，能雕出这样的宝马来所用的夜明珠该是有多大。
　　正当卫肖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处置这匹宝马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相公，是你在里面吗？”原来曾柔在房中迟迟不见卫肖回去，出来寻人了。
　　卫肖把门开了一道缝，将曾柔拉进来，“快来，看看好东西。”
　　曾柔起初还在疑惑，一见桌上立着的宝马，眼睛立刻睁大了，她自幼长在王屋派，哪里见过这样的宝物。
　　卫肖看着曾柔吃惊的表情很是得意，指着桌上的宝马对曾柔道：，“今天新得的玩意儿，你看看放哪儿好。”
　　曾柔伸手要去碰，却在半路缩了回来，“这样的宝物还是不要拿出来了，相公，你还是将它收起来吧。”
　　卫肖一挑眉，“你是在质疑咱们府里的护卫能力吗？”说着对屋外喊了一声，“李吉，你们该加把劲了！”
　　屋外立刻传来李吉的应声，“誓死守卫子爵府。”
　　卫肖看向曾柔，仿佛在说，看吧，咱们家安全的很。
　　曾柔白了卫肖一眼，“李吉他们是得用，但这些东西到底是死物，誓死守卫它们做什么。”
　　卫肖嬉皮笑脸的凑近曾柔，“这样的宝马都是死物，那什么是活物？咱们子爵府里能动的都是活物，你说该誓死守卫谁？”
　　曾柔推开卫肖，一边动手将宝马放入锦盒，一边回她，“左右你是不用守卫的，你卫大人一张巧嘴无敌天下，皇帝身边能做高官，天地会里能做香主，到了神龙岛不止能做白龙使，连教主夫人不也看你来了！”
　　卫肖看曾柔又提起苏荃来，不由得泛酸，早知道就不告诉她神龙教的事了。早前为了平息曾柔的怒气，卫肖将自己与苏荃合作的事告诉她，本以为就这样揭过了苏荃来府的事，没想到曾柔还记在心里。
　　好在曾柔不是纠缠不休的人，看卫肖不接话也不再提，“对了，你不是说去康亲王府喝酒了，怎么带回来这样宝物？”
　　卫肖看着曾柔拿着锦盒不知道该藏到哪里，笑了出来，“好了，屋子就这么大，你要藏到哪儿去，不如就摆出来好了，也省的点灯了。”
　　曾柔横她一眼，“你这样横冲乱撞的，要是不小心碰坏了怎么办！”
　　卫肖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不要告诉曾柔她还带了一马车宝贝回来，明天就把马车拉到秦先生那里让他处理好了。
　　曾柔左寻右找，终于找到一个她满意的地方藏起了锦盒，回过身来又问卫肖，“你还没说这宝贝哪儿来的？”
　　卫肖道：“康亲王送的。”
　　“送的？康亲王这么大方，咱们成亲时他才送过礼，怎么又送？”
　　“他有的是好东西，你知道这宝物是他从哪儿得来的吗？”
　　“他一个王爷，自然有的是人上赶着送礼。”
　　“这回你可就说错了，这宝物啊，是康亲王从扬州抢回来的。”
　　“扬州？”曾柔诧异道，“康亲王还去过扬州？”
　　“可不是，康亲王可是打下扬州的功臣之一呢。”卫肖坐在椅子上，怅然道，“扬州十日不过二十几年前的事，可大家似乎都忘了。”
　　曾柔是知道卫肖出身扬州，看她一副失神的样子，心下一软，安慰道：“忘了也好，那样惨烈的事何必时时记在心里，只要天下汉人不忘自己祖宗，不忘鞑子侵占汉人江山，终有一日，我们都会还回去的。”
　　卫肖叹了一句，“后人皆道倭寇侵我华夏，杀我百姓，南京屠杀三十万同胞罹难，殊不知扬州十日，八十万冤魂竟至三百年不散呐！”
　　曾柔在一旁听得糊涂，“相公，扬州十日我是知道的，你说的倭寇又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