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珊瑚锁》檐断

16、第十五章

　　珂玛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先是露出了笑，然后又皱紧了眉，最后，他垂下了眼帘，轻声说：“这种项链样式是海天战争时期照着天上人带来的样式制造的，曾在思诺流行一时。你的项链是出自思诺人之手还是出自天上，只有看到它原来的样子才能确定。我之后会帮你找找看那艘沉没的渔船，如果那条项链还在船上，到时候再说。”

　　他放开了我的手，眼神中有一种莫名的颜色，那颜色我看太不懂，甚至看不出那究竟是喜，还是悲。

　　这样多年了，我都没有再查过父母的事情。家里有爷爷和哥哥，我一直以为，他们就是我最亲的家人，我以为，有他们就够了。现在，我又失去了爷爷和哥哥的家庭，正巧这个时候，找到了自己身世的线索，我本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补偿。可是，看来，找到我的父母依然不是易事。

　　我想起了哥哥的话。

　　哥哥曾对我说，不要太在乎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既然抛弃了你，你就不要再去寻找他们。你要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要再像你的父母那样，失去最珍贵的人。

　　哥哥那时一定不知道，我最珍贵的就是他。如果他知道，怎么忍心选择顾欣泽呢？

　　那他，算不算抛弃我了呢？

　　我露出了苦笑。

　　抬起头，对上了珂玛的眼睛。他深红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温柔，像是在安慰我，我从未曾如此与他对视，此刻便有了几分感动，也有了几分无奈。原来，珂玛刚才会惊讶，不是因为我知道了我的父母是谁，而是因为他知道了我是个孤儿。

　　他在怜悯我……

　　好在这时服务生端着盘子过来了。吃饭，对正在饿肚子的人来说显然是一件开心的事，这让我刚才不快乐的情绪瞬间减淡了许多。

　　第一道菜是一个跟核桃差不多大的饼状物，它被放在一个硕大到夸张的白色盘子中。服务低声朗诵这道菜的名字，一口气竟没念完。

　　我终于知道珂玛刚才为什么写那么多了。这菜量和这菜名，真矫情。

　　服务生走后，我盯着盘子中那一小点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分成两份。珂玛冲我推了推手，意思是这是我一个人的份，让我直接吃。我很听话，用旁边那个大概是勺子的东西将那个“核桃”盛起来，一口就送进了嘴里。口感很酥，味道清甜。在海底能做出酥脆的味道本来就不易了。

　　服务生紧接着上了第二道菜，情形和第一道菜差不多，又是被我一口吃掉然后撤盘子。

　　等到上第三道菜的时候，我问珂玛：“你都不吃么？”

　　珂玛本来在发呆，听到我问他话，他指了指自己的面纱又指了指盘子又指了指我，意思是戴着面纱没法吃东西，叫我自己吃。

　　我马上不干了，我说：“不行，我不能让你饿着看我吃！”珂玛摇了摇头。我很坚决：“你看着我，我吃着也不舒服！要么现在咱俩就走，要么你也一起吃。”

　　珂玛只得拍了拍手叫过来了服务生，又写了一篇小作文长度的菜单递过去。他写的过程中，我吃了我的第四道和第五道菜。

　　等珂玛的菜上来，我发现那竟是一杯酒！

　　好吧，不管是不是酒，反正它是用高脚水晶杯盛着的……

　　从我来到思诺起，别说是酒，就是水我也没有喝过。因为，水里都是水，怎么盛水？

　　我看珂玛撩起了面纱的一角，把酒杯送进去啄了一口，那动作轻柔得就像小媳妇喝交杯酒那般。他把酒杯放下时，杯中的酒只少了一点点。

　　少了一点点也让人很惊讶啊，那真的是液体？

　　我充满期待地看他：“我能尝尝么？”珂玛点了点头，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捏了一下，意思是说只能喝一点。

　　我端过酒杯，晃了晃，杯壁里橙红色的液体随之晃动。然后我举杯，只让液体碰了一下嘴唇。

　　“啊！”我放下了酒杯低呼，“怎么这么苦！相对海水里还能装液体这件事，我更怀疑你的品味！”

　　珂玛笑了，他的眼神自刚才起就一直充满了温柔。他拿回了他的酒杯，紧紧的握着杯柱，却很久没有端起来再喝第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