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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兄弟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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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来得及感叹过去的一年,元春又到了,家家户户皆是喜气洋洋,连带着面挂愁容的嬴成蹻心情也有好转。
每年冬季是嬴成蹻最厌恶的日子,倒不是因为他不喜雪,只是因为自小身染恶疾每逢冬季寒冷的日子,病情就会加重,似乎一整个冬天都无法下床,靠人伺候,多添衣物,反倒让人觉得是娇贵身子,所以也就能挨着便挨着。
刚吃完药的嬴成蹻趁着午时忙中偷闲的下人不在,从后街的小门溜出来。虽已过了新年,依旧冷得很,这才稍稍有了转暖的迹象,身子刚好的嬴成蹻就耐不住性子,跑到集市上东窜窜西逛逛,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可身上的黑色绒袍似是扎眼的很,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雪虽少了许多,但前些日子下的雪也在地上积了起来,嬴成蹻竖起衣领,闭上眼睛把脸埋在领口处的绒毛蹭了蹭,然后轻扬起嘴角,面带满足的提起及脚的袍子走在雪地里,到后来已经完全放任袍子浸在雪里。
“这么冷的天,你居然跑出来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嬴成蹻转身,脸上带着与同岁少年一样的光彩,天真烂漫用来形容这个年纪的他刚好,看着他,似乎也忘记了昔日身上所承受的压力。
“王兄。”嬴成蹻跑到嬴政的身边,嬴政一把揽过弟弟,动作极致温柔,生怕他有一点闪失,温暖的手抚上他的头,轻柔的拍了几下,“也不怕旧疾再犯,若是怕闷着,只管来找我,我带你出去总好过一个人。”
才过了两季,不知怎的兄弟二人亲近太多,甚过从前,嬴政让嬴成蹻搬到咸阳城内更是引起朝中大臣诸多质疑,尤其是吕不韦相邦,纵使再多阻拦,嬴政也坚持不让,最终嬴成蹻还是搬了回来。
嬴政送回嬴成蹻不过一月,就下旨让嬴成蹻迁回咸阳城内,“成蹻身子弱,住的那样远,万一出了什么事,太医赶去不及,倒让人觉得我这个哥哥是蓄意谋杀了!”
吕不韦叹了一口气,跪在地上,“臣是为了大王考虑,就算老臣不说,大王心中也是有数的,如果大王执意如此,老臣也绝不阻拦。”
嬴成蹻初听此消息,也真是受宠若惊,可推脱再三,硬是被扣上了抗旨不遵的罪名,无奈之下也只得搬进城。第二天进宫谢恩的时候,嬴政摆酒宴邀请嬴成蹻,二人聊到很晚,第二日,嬴成蹻对嬴政似乎软了一些,而嬴政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二子乘舟,不知王兄听未听过?”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暇有害。他们本算不上亲兄弟,可他们之间的感情确胜过亲兄弟,自古以来,王权二字,使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骨肉亲情竟比不上那二字之重。”
嬴政眼中充满迷惑,不知嬴成蹻提起二子乘舟有何寓意。可看在他眼里,喝过几盏酒的嬴成蹻眼中满是迷雾,神智已有几分不清。
“弟弟放心,想来你我也必能成为像他二人的兄弟。”嬴政又喝了一杯,充满关心的伏在嬴成蹻身旁,“成蹻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罢。”说着,便去触碰嬴成蹻放在桌上的手。
嬴成蹻抬起手,避过了他,继而起身说道:“国家向来不是谁的,他需要的国君必定是文武双全,精通军政的人,只要国家治理的好,又要在乎谁才是君主吗?古人常言:民如水,君国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事如水,又有几人可以明白这道理。”
嬴政身子颤了一下,话是这么说,可他是名正言顺的君王,又怎能看别人从自己手中夺走,从他在赵国做人质的那时起,他被夺走的太多太多,多的让他喘不过气。那些年的屈辱,让成长的嬴政学会了很多,包括忍让内敛。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对于现在的秦国来说,也是处在刀尖上自顾不暇的,又谈何国君的问题。
“不过,王兄大可放心,成蹻愿为王兄倾尽毕生之力。”
这些心里话都因嬴成蹻的下一句话而退回到了嬴政的心里,嬴政暗暗捏拳,看着成蹻认真的表情,暗自为自己的多心觉得好笑,自知是自己对不起嬴成蹻,可惜就算出口那也补救不了什么,他所能做的,就是现在对他好,将来对他好。可命运弄人,他们也不知最后历史的车轮会无情的碾过,就像初登王位的嬴政从未想过他会和嬴成蹻月下共饮般,前途一片未知。
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的嬴成蹻终不胜酒力倒在了嬴政的怀里,嬴政紧紧搂着嬴成蹻,拂去了他额前的几缕发丝,然后轻印下一个吻,扣住了他冰冷的手,一丝暖意在冷冷的月下传递到了已然熟睡的成蹻心里。兄弟二人之间的情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契合在了一起。
“你放心,我也会为你倾尽毕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