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番茄小摊主》笔落惊风雨

42、41 外婆纳的绣花鞋

　　奔波者李想委托温轻在云港基地找一个人，他递过来一个质地精良的绸布包裹，“一个老婆婆托我转交的，她的孙女，但没有联系方式，希望你能帮我打听打听。”
　　“有什么特殊信息吗？”温轻接过包裹，摸形状里面似乎是几双鞋。
　　“可以说没有有用的信息，双眼皮大眼睛，皮肤白嫩，这样的描述太空泛了”，李想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唯一的一张相片已经被她因为思念反复摩挲得看不清脸。”
　　李想递过来一张相片，相片里的女孩子穿着花色夹袄，扎着两个辫子，面庞确实被摩挲得模模糊糊。
　　温轻接过相片，“我尽量。我多印些启示，发动贸易区的其他摊主们多留意。”
　　李想拽着相片的一角没有松手，似乎难以启齿，“那老婆婆是个感染者。”
　　温轻有些惊诧，他不知道李想也做感染者的生意，察觉到温轻的想法，李想赶忙说，“只是她把中暑晕厥的我捡回她的树洞里缓了半天，知道我的职业后才拜托我的。如果找到很好，找不到就算了。”
　　树洞？熟悉的词汇一下子把温轻拉回与郁空在基地外的生活。温轻把照片带回了家，饭前饭后仔仔细细地看，试图从照片人物身上找出点特征。最后只得放弃，打算第二天到印刷店复印一些，贴到中心贸易区的各摊位前，只要对方在基地生活，总是会需要到摊位前买菜的。
　　郁空也帮着看了照片的角角落落，背景是典型的影楼风格，花色夹袄有些年代感，“真的是最近几年拍的吗？这个服饰看着像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款式。”
　　温轻也有些迷惑，不过想着对方也可能是特意拍的这种有年代感的照片也说不定。
　　复印后的照片张贴在中心贸易区各摊位上一个月有余，郁空还带了两张贴在科研所宣传栏上，可是一直没有人认领或表示认识照片上的女孩，温轻心里有不好的联想。就在大家快要放弃之际，这天来给温轻送三花新捕的鱼的小梅看见了番茄摊前张贴的照片。
　　小梅眼里唰地盈满泪水，她颤巍巍指着相片，“温哥，你怎么会有我妈妈的照片？”
　　“妈妈？”据温轻所知，末世以来，小梅一直只和三花相依相伴。
　　小梅拿着相片嚎啕大哭，剪短的头发，偏中性的装束伪装出的坚强全部被一张相片击碎了，小梅似乎要把存活的艰辛、苦楚与压抑在泪水里全部宣泄出来。
　　等温轻把绸布包裹拿出来后，小梅的眼泪汹涌而下，“是外婆，外婆会在绸布包裹上绣小花。”小梅手指摸在绸布边角上一朵小绿花，打开之后是两三双绣工精致的布鞋，有凤凰的纹路，有月季的娇嫩，有绿竹的挺翠。“外婆的绣工特别好。妈妈说，她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商品鞋，外婆就给她的布鞋上绣各种各样的花，看到的人没有不夸绣花的。”
　　“温哥，你知道我外婆在哪儿对不对？”小梅的眼神里混杂着希望与祈求。
　　温轻别开了脸。

　　“原来是女儿的照片，不是孙女的，难怪照片不太像近几年照的。”李想在基地停机坪处，附身看向小梅和她身边的小猪三花猫。
　　“您知道我外婆在哪儿是吗？温哥说是外婆托你找我的。”小妹攥紧沾有暗色血迹的红稠布，心里有害怕。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李想缓缓双膝弯下，跪在了小梅身前，“为了不被其他游荡的感染者发现我的踪迹，她用自己的血涂满了我全身。”
　　听到这里，小梅肿成核桃的眼睛流下大滴大滴眼泪。
　　“她把裹布交给我，她说如果你还活着，肯定就在附近的几个基地。”李想的眼里闪着泪花。“我已经在周边的基地找了你一年了。她手里一直攥着这张照片，我下意识以为是你，就用这个照片找你，却原来是你的妈妈。”
　　小梅拿着绸布包裹，抱着见过外婆最后一面的李想无声大哭，所有的声音压抑在胸腔里，极大的悲痛寂静而无声。
　　小猪在小梅的腿脚处蹭来蹭去，站在旁边的温轻眼睛都是红彤彤的，郁空攥着他的手，紧紧的。
　　据李想说，外婆住的树洞很破烂低矮，但是绸布包裹被里三层外三层好好地藏在最宝贵的地方，是外婆所有的精神寄托。外婆说，她老了，走不动了，希望有人把这些东西送到小孙女手上。如果可以，她还想再看看小孙女，她笑起来的时候和她妈妈一模一样。
　　小梅认识一个拥有修复能力的异能者，在异能者要把原相片修复的那一刻，小梅拉住了她的手，“不了吧，原相片就还是这样。”小梅看向照片里妈妈空白的脸庞，上面有外婆手指的痕迹。
　　“修复复制的相片吧，给温哥他们看看我笑起来和妈妈像不像。”
　　看着含泪笑着的小梅，对照修复完成的相片，温轻摸摸小梅的头顶，“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一摸一样。”
　　后来虽然李想还是在各基地间不停歇地奔波，但云港基地有了一个他挂念的存在，每次途径云港基地都会给小梅带其他基地的特产，也会给小梅买漂亮的花裙子，买亮晶晶的头饰，小梅会把头饰夹在自己的短发上。

　　近来，温轻的备忘录上写上了第一条番茄生意注意事项：不要和慕家的人做生意，会折本，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折本。
　　先是慕小白来打工几天，零成本卷走大棚里一半番茄，再是慕小白小表弟包揽大棚7天番茄产量，本以为财神驾到，哪里想到是衰神来临。自此与小表弟签订长期供货条约，温轻的番茄大棚就开始灾祸不断，不是大青虫再次出现，就是异能山羊隐形尾随温轻进入大棚，在夜间把大棚里的番茄啃得支离破碎，再不然就是十月冰雹穿破大棚覆膜砸得番茄鼻青脸肿，砸得温轻心尖尖痛。
　　温轻自做番茄这小本生意以来，一年半载都没有与小表弟签约一个月内发生的突发状况多，难不成他是李心艾冷天基地分李？
　　如果仅是慕小白和小表弟，温轻还不至于归纳为慕家，至少也要三人成虎嘛，慕小白的大堂哥就是这第三只虎。他看慕小白每天吃番茄，看小表弟紧接着夜以继日吃番茄，两人异能均有显著提升，他同样因果归纳番茄为重要催化剂！
　　其实，如前所述，慕小白异能提升是因为想通未来道路抉择心无旁骛训练效果才会显著，小表弟则纯粹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吃了这个番茄会如有神助，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经机制让他在训练时也信心满满、情绪高涨，训练效果也是十足惊人。
　　大堂哥颠颠地也来云港基地找温轻进货了，他豪横地表示他要包番茄大棚一个月的产量。送上门的买卖，温轻能拒绝吗？
　　就在温轻大批量装箱番茄预备发往冷天基地时，云港基地的管理小队找上门了，说温轻大宗商品没申请基地税，要罚款，以一罚十。温轻泪流满面，大堂哥打过来的款在口袋里还没热乎，就要如数献上，还得拿上次从小表弟那儿挣得的钱补亏空。
　　得，和慕家人做生意，一辈子不用担心触顶300万，只怕自己克制不住半夜梦游跑到李心艾床头，让他还赠予的钱款，他得用来还债。在后来了解到慕家在冷天基地的泼天富贵后，温轻无奈苦笑，普通人类想和财神争财运这不是笑话吗？
　　又好比，阻断剂是云港基地研发的，在阻断剂销售里赚得盆满钵满的却是冷天基地，导致后来许多不关注科研的人类均以为是冷天基地发明的阻断剂，毕竟他们让阻断剂满世界飞，畅销各基地。
　　生活不易，温轻叹气。

　　可能看温轻近来番茄生意波折不断，郁空一方面积极参与进番茄大棚重整工作，一方面时不时带温轻外出散散心，让他脱离番茄生意的小困局，意识到快活地活着才是人生本质。
　　温轻冷静思考时也明白这些道理，但是当他被俗世杂务裹得密不透风时，就需要郁空来及时敲敲门，给他打开一个小开口，拉着他走进光亮里。
　　郁空请科研所的同事帮忙，把他和温轻变成了两只蜻蜓，放进了接天莲叶无穷碧里，他两在荷塘里，高高低低地飞着，偶尔在碧绿色的荷叶上打滚，偶尔停立在刚刚崭露头角的荷花尖上，欣赏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的身影。
　　两人也被一只小麻雀追得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看无论如何也甩不掉，只好咬破手指异能幻术消失，往前猛冲即将到嘴美味小蜻蜓的麻雀撞上了硬邦邦的胸膛，换它眼冒金星、慌不择路地窜逃。
　　粉色荷花幽香，两人落进荷花池里，水滴四溅，两人一会儿仰泳，一会儿浮潜，会在水下看红红黄黄白白的锦鲤在荷花根绕行，但温轻还是更喜欢鲫鱼等，看着清瘦有力，不像锦鲤个个被人类养得肥头大耳。
　　两人在水底下吐泡泡，相互对视微笑，看彼此在水中泡散开的头发下的柔和脸庞，温轻的眼睛里似乎存放了新的光。
　　近来接连不顺的番茄生意变得无足轻重，被抛诸脑后。果然，越是纠结苦恼的时候越该松弛，这样才会弹回信心去复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