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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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
逃......离。
果然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再次站在Mori大厦楼顶的猎猎狂风中，我无可奈何地走到发射塔下方的背风处，抱膝坐了下来。
一分钟之前，发现母亲“出轨”的我冲出了家门。
因为担心母亲送那个“蓝衣服”出来时撞见，我焦急地站在门前等着电梯下来。然而，屋漏便逢连阴雨，整栋大楼的十辆住户电梯不是在顶层就是在底层，没有一个能迅速地到达我的楼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情也像打鼓一样越来越紧张。
再耽搁下去一定会被撞见的！我不敢想象母亲恼羞成怒的脸色——比起评判“出轨”的对错，我只是单纯的恐惧着母亲的怒意。
或许就是在这样的焦虑中，那种异能感知到了我的“期望”，不由分说地将我再次带到了楼顶。
真是相当任性的能力。
幸好这次终端的电力十足。打亮屏幕，我轻车熟路地按下了宗像礼司的号码。虽然刚刚赌过气，这时打扰显得有点厚脸皮，不过现在的我能够求助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接到电话的他有些吃惊。
“又去了那里？”他的口吻似是责备。来不及回答，我便在寒风中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大喷嚏。
“我知道了。”
他不再追问，沉着地挂断了电话。
不出十分钟，宗像礼司现身于在这寒冷的顶楼之上。
将一条毯子丢到我身上，塔顶那忽明忽暗的景观灯映照下，他的表情很是严厉，“是谁？”
一时不能理解他的问题，我莫名地看着他板起的脸，并不凶恶，却不怒自威带给人沉重的压力。
“是谁把你弄上来的？”
他的口吻几乎称得上逼问了。可这个人不是知道我的异能吗？我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暂且沉默着装聋作哑。
相持片刻，他终于放弃似的转开目光，“下去吧。”
我匆忙站起来，裹着毯子向他提起抗议，“我不要再高空速降了！”
没有理睬我的主张，他隔着毯子再次用安全绳将我系起来。
我不死心地碎碎念着，“我说，我不要再高空速降了，有正常的路可以走的吧，到......”一句话还没说完，毫无预兆地我便双脚腾了空，回过神时，已经身在楼顶的停机坪上。
将我身上的安全绳解开，宗像礼司不发一言地走在夜色之中。
这是，生气了？
“那个，是不是打扰你吃饭了？”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我小心地陪着不是。
“是胧月女士吗？”
黑暗中突然传来他没头没脑的问话。
是问我为什么上来？归根到底是因为母亲啊，我轻轻应了一声。
前方的他忽地顿住了脚步。
“严岛同学。”他念着我的名字，磁性的声音里有着郑重的意味，“比起一味忍耐，你也有选择权不是吗？”
选择权？是说选择要不要母亲的权利？
在开玩笑吧。
让一个没有固定收入没有其他法定监护人的高中生站出来说我不要你这样的母亲，我不要你的钱，然后走到大街上饿死吗？就算我有异能，不是“普通”高中生，可异能也不能换饭吃啊！
我早就认清了现实，不再奢求什么“母爱”，所剩的愿望也只有好好的毕业考上不错的大学，将来在社会上找到一份足以自立的工作。
为此才坚持着“忍耐”。
这么轻松的说起“选择”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不，他怎么会明白。他只是个幸福家庭成长起来的“幸福的小混蛋”而已。记起了他照顾生病母亲的温柔，我苦涩地扯动着嘴角。
“我父亲过世了。”过了一会，不知怎的，我打破沉默开口讲起了自己的事情，“六年前，死在那片突然形成的海里。”
“抱歉。”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我摇着头，不知黑暗中他能否看见，“父亲没留给我什么遗产，家里也没有别的亲戚。母亲早就和父亲离婚了，一年才同我见一次面关系并不亲厚，却不得不承担起抚养我的义务。是我给她添了麻烦。”
静静的黑暗中，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喧嚣。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讲了下去，“其实我并不住在这里，只是继父出差的时候，我才会被叫到这边，平时，我都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可能过几天，我就不能和你同路回家了。”
“母亲她呢，不是太喜欢我，因为......”
“所以把你丢到楼顶作为惩罚？”他突兀地打断我的回忆质问道。
嗯，为什么这么想？
突然之间，我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迅速将这些天的蛛丝马迹在头脑中梳理一遍，我惊恐地察觉自己可能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
“等等，在此之前，你对筑紫说‘她拥有的并不是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给予丰满的物质，却在精神上苛待，这并不是你想要得到的吧。我说错了吗？”
他的回答十足沉稳，像是对自己的答案充满信心。
我终于明白了。
他并不知道我的异能，他以为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楼顶是被母亲惩罚了。
也难怪，除非像我这样机缘巧合，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被政府蒙在鼓中，并不知道异能者的真实存在。即使是宗像礼司，遇到了可疑的状况，通常也不会往异能的方向去想。
我突然松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下午提到天女的含义时，你的表情很奇怪。而且。”他顿了顿，像是犹豫着措辞一般，“的确是位夺目的美人，但能够看得出，胧月女士不是脾气很好的人，甚至，哦，失礼的说，她的神情中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癫狂。你遭到的待遇，不是不能想象。”
的确，母亲的美貌是一种富有侵略性的艳丽，也正是这带有破坏力的美，吸引了那么多飞蛾扑火般的追求者。
不愧是他，一早发现了母亲周全礼仪下的那份暴躁。不过......既然他并未察觉我失常的真相，我得另找个借口解释当下的状况了。
全部栽赃给母亲固然方便，但那毕竟是我的母亲。我不能那么做。
“的确，母亲对我不是非常友善，但不是她把我困到这里的。呐，记得那天我们在电梯前遇见的蓝色制服男人吗？就在刚刚，我发现他是我母亲的外遇对象。”
“喔呀。那个男人吗？”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想来也是，对于母亲这样美貌又寂寞的夫人，风流韵事只是无伤大雅的点缀而已。
下意识地，我抓紧了裙角。“他们没有看到我，但我很害怕，就从家中逃出来了，稀里糊涂的上到了楼顶。”
他怀疑的眼神向我投射过来了，我本来也就没指望用“稀里糊涂”四个字轻易骗过他，便又绞尽脑汁地完善着我的“解释”，“当然，一般情况下我是爬不上去的。可是那时候我特别害怕，怕得简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知道人在极端环境下总会爆发出一些潜能，我可能就是那样上去的。然后等我冷静下来时，就下不去了。”
“这样啊。”他拖长的尾音不知是表示相信还是不信。但我的解释也只能到这种地步了，“总之，谢谢你救了我。”
他没有再说话，我便当作他接受了我的解释。穿过被他别开的停机坪小门，我们顺着楼梯下到顶层的club，沿着曲曲折折的走廊一路走向电梯。
仿佛故意一般，他落后我半个身位，不紧不慢地走在我的身后。
是要观察我是否认得路吗？
抱歉呐，这里我可是来过的，而且走廊的最深处，还有一台供隔壁美术馆服务人员出入的工作电梯，无需查验club会员卡便可直达一楼。
国中时代，常常眼泪失控的我，时常奔走在这栋大厦中，拼命地寻找一个可以安心哭泣的角落，早就将这些小小的机关摸得滚瓜烂熟。那台工作电梯的密码，还是一位好心的叔叔告诉我的。
在宗像礼司饶有兴趣的目光中，我用密码按开了工作电梯的大门。
他似乎终于相信了我的托词。
倚在电梯壁上，他没有开口问我将来的打算之类的问题。或许他也察觉到，这对我是毫无意义的。如今的我只是忍耐，单纯的熬着日子而已。
工作电梯的空间比客梯狭窄很多，两个距离很近的人相顾无言是一件相当的尴尬的事情。但我们谁也无意挑起话题，于是我便低下头，整理起了被风吹乱的衣领。
等等。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我们得回去！”我着急地扑向他，抓着他得胳膊语无伦次地恳求，“吊坠不见了！父亲送给我的！用麻质的绳子拴着的那个，你看见过的吧！”
随即，我松开手扑到控制板上，慌慌张张地按着顶楼。“一定是掉在楼上了！糟了！糟了！”
“你冷静一下。”宗像礼司从后方控制住我的手腕，“现在改变不了电梯方向。好好想想，你最后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我楞了一下。
我记不起来！无法在大脑中建立起有效的逻辑链，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我本来就不是坚强的人，不哭也只是惧于母亲的威势，然而在这个人面前，我好像尤其做不到忍耐。
“严岛同学。”他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我的手，向后退开两步。
“那个吊坠很显眼，在电梯里分别时我还看到了它，但在顶楼见到你时，你便没戴着它。”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你去过哪些地方，沿着那些地方总能找到的。”
他说得对，眼泪是无济于事的。要冷静。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我仔细回忆着是否有什么可疑的细节。
我从57层的电梯里走出来时应该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那个金属吊坠砸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并不是那么容易忽略的。
然后，我走进家门看到了母亲出轨的一幕。
等等。
从那个家里逃出来时，我不小心在门把手上剐了一下，那个瞬间似乎有什么被牵扯住的感觉。
就是那里！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并未令我感到欣慰。相反的，恐惧沿着脚趾一寸一寸地爬了上来。母亲送那个男人离开时发现了那个吊坠的话，便会察觉到我曾经回去过。
“严岛同学？”
一楼到了，宗像礼司提醒着我，“要去顶楼吗？”
“不。” 迎着他的目光，我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已经知道掉在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你的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