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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一国二相 ...

  •   斗?

      未央只记得白于裳说过:“住后谁嫁你未央,那人就是个不长眼的绿豆。”且他这辈子不可能会忠于芸凰,却不介意对她好,旁观那几位太医手忙脚乱的替她身上施针止血才知自己亦也有无法撑控之事。

      如眼下,这个女人的命。

      细想白于裳那厮也确实没什么长处,除了脸皮厚,再者就是嘻哈吹牛,端庄贤淑对她而言简直是个笑话,不知往后那王妃的行头穿她身上是何等的古怪,但她却有种要强的劲,虽然总被气的脸庞绯红,却也因此多了几分女人味。

      最有趣的是这天下没人敢跟他对着干,除了她有这魄力。

      叶歌往芸凰那里拱手作揖道:“微臣要替国师拔刀,请陛下先回寝宫吧,以免惊了圣驾。”

      芸凰不肯,端坐在由下人搬上来的太师椅上,低沉着声音说:“孤就在这处等。”

      叶歌见芸凰执意也只得应诺,一面又围视一番众太医们,轻问,“不知谁愿意替国师拔这刀子?”

      众人皆不肯,不是胆小怕事,而是这刀子不易拔,稍有差池只会损了国师性命,且又有芸凰在这处盯梢,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未央虽不是医者却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箭伤刀伤救医不少,且这拔刀之事交由别人手上亦不放心,便揽下了:“就由未某来拔这刀吧。”

      叶歌略有诧异,往芸凰那里望去,见她点头便对未央嘱咐:“拔刀要快,力气不可太大不可太小,丞相大人可仔细些,中间万不能顿手。”

      “未某知晓。”未央认真应诺。

      白于裳此刻声息微弱,呼吸渐有渐无,这是她头一次这般恬静安宁,却让未央心生惶恐,他更是头一次害怕自己失了手,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便伸手握住那个刀柄,与叶歌对视一眼,而后一股作气将那刀拔出,后又快速点其穴位,以免大量失血,却还是有不少鲜红喷至未央的衣衫上,其中一颗还滴在了他的脸颊上。

      “唔。”白于裳蹙眉闷哼了一声,后又没了动静。

      叶歌连忙将药敷在伤口上,处理妥当之后又替白于裳把脉,轻叹:“且看这几日了,若是能醒来便是无碍的。”

      “要什么只管说,这里没有的就去其它地方求,孤只要国师安然无恙,你们且都提着脑袋好生伺候着。”芸凰再一次严厉吩咐,她眼下一点心情都未有,连下人端上来的茶都不愿喝一口,又道,“这几日早朝议事一概免去,孤要陪着云汐。”

      贴身宫女福身应诺,而即转身出了太医院往殿上去禀报。

      众大臣有羡慕,有嫉妒,更有幸灾乐祸的,但因白于裳这伤便能得来几日大假亦算是好事一桩。

      “哎哟,也不知这国师到底哪里讨趣了陛下,竟对她如此之宠溺,齐大人是不是也该劝劝陛下。”一位不惹眼的四品官员正对着齐晨浅笑,口气似像是在扇风点火。

      齐晨往那人轻扫一眼,冷笑:“仕途之路并不是单靠倚仗他人便能有出息的,此言为何不直接同陛下说?指不定那国师之位便可移主了。”

      那官员瞬间红了脸,低着头匆匆离了。

      齐晨不是不厌极了白于裳,而是她眼下没那功夫会她,早晚要收拾,但她更盼她此刻就能断了气。

      白于裳确实奄奄一息,虽有几位太医一道救治却也无十全把握。

      边上有未央目不转睛盯着她,他突然俊眉紧蹙,似发现她有些不太对劲,只因她的胸口几乎不再起伏,指尖探她的鼻息亦是没了呼出的气,连忙对叶歌道:“叶太医且看看,似是情况不妙。”
      叶歌连忙放下手中开方子的笔,大步往白于裳那里切脉,当下就紧张起来,示意张太医也过来瞧瞧。

      张太医心中有数却不敢多言只对其施针,不自禁抬眸对未央凝望,又往芸凰那里望去,哆哆嗦嗦出言:“若说有人愿意渡气,亦是一个法子。”

      这话说的似是白于裳没救一般,且这里谁能渡气?

      男女授受不亲,怕是不妥,但让女子嘴对嘴亦是更不行吧。

      芸凰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直往未央那里瞧,想听听他的意思,却见他已是弯下腰对着白于裳的嘴唇渡气,一口一口不急不徐,终见某人的胸口又起伏平稳起来。

      原说未央跟白于裳二人是冤家死对头,却未曾想丞相大人竟是如此心胸开阔之人,在场众人都觉着此人身上围绕着极耀眼的圣母光辉呐。

      “此事不可对外声张,若说让孤听到有一点闲言碎语便砍了谁的脑袋!”芸凰此举全是为两位大人的声誉着想,就怕这里人多嘴杂,一柱香不到就有各种不同版本传至街头巷尾。

      白于裳属深度昏迷,她以为自己的魂老早不在人间,此刻正在梦中游厉。

      这是一条长长的路,看不到头望不到尾,路边的曼株莎桦摇曳的极为惹眼,妩媚却又道尽落寞之阴寒。

      “白于裳你去何处?”这声音熟悉的紧,白于裳转头一瞧,果真是未央,问,“你是来送我的?”

      “我是跟你来的。”未央脸色沉重。

      “你我阴阳相隔,你如何能来,快些回去吧。”白于裳轻挥了挥手,示意未央快些走,又道,“咱俩斗了一辈子,亦是累的很,若说有缘不如下辈子做对姐妹吧。”

      “倒不如做夫妻。”

      白于裳眨了眨眼,后又道:“那白某就下辈子投生做个男人吧,便可压你一生了。”

      “你还是回来做你的女人。”未央一脸没好气。

      “难道未大人喜欢女人?”白于裳觉着好生惊悚。

      “未某从来都喜欢女人,且国师大人不也如此?”未央说的一本正经。

      “白某欢喜男人呐。”

      “这就对了,未某就是男人。”

      白于裳身子一怔,有些失足无措,直指未央道:“未央你竟敢调夕一个死人......”

      “谁准你死了!”未央怒斥。

      白于裳忽觉着一口气窜进喉咙,一下陷进一个黑洞,没了路,没了曼株莎桦,亦没了未央,害她慌张焦虑起来,连声唤:“未央......未央......你别走......”

      此刻众太医院内的太医们都在连连叹气摇头,她们束手无策,眼看着白于裳高烧不退却又无能为力,且她已是没了气息,正议论着该如何对芸凰言说,却听某人竟在梦中叫出来,不自禁都长松一口气,暗忖这脑袋暂且保住了。

      未央生怕白于裳撒手西去,之前已是又渡了二次气,方才那一次渡气竟失了效果,差点就要崩溃,眼下听这厮长长绵绵唤自己的名字才知“珍惜”二字为何意。

      芸凰脸上已是一团黑气,单手握拳靠着额头上心力憔悴,一听白于裳在唤就来了劲,立即道:“快去瞧瞧怎样。”一面说着也起身往她那处去。

      叶歌仔细疹断,后又对芸凰福身道:“眼下算是一切安妥,这烧似有退的迹像,且陛下早些歇息吧,此处有微臣守着。”

      未央也在一边出言:“微臣今夜守在此处,陛下大可安心。”

      芸凰确实是累乏的紧,一听未央守夜便也未再推脱,只说:“孤今夜也住这院子,遇事立即来报。”

      众人福身称诺,恭送芸凰离开。

      整晚守着不休不眠亦是不妥的,叶歌吩咐几位太医也往边上偏院小睡,一会再来换班,而未央却是寸步不离白于裳,巴不得两只眼睛钉在她身上。

      叶歌端了一杯茶到未央手中:“丞相大人也稍作歇息吧,眼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未央最恨听天由命四个字,却又不好发作,只说:“叶太医在外屋稍作歇息吧,未某见有异样会即刻通知。”

      叶歌瞧着榻上的白于裳轻叹一声:“若说到了明日未有退烧便就糟糕了,今夜尤其重要,半点不得马虎,且国师身上的血衣要换下,身上血迹亦要擦干净。”一面说一面要往外头去唤两个宫女进来,却被未央给拦住了,“未某替她换吧,以免她们手脚不知轻重反倒碰撞了伤口。”

      叶歌似有疑惑,却又听未央道:“你我都是为陛下安心罢了,若说国师有恙,想来朝中上下都脱不了干系,叶太医而今也要保重身子,否则如何照看国师。”

      “丞相大人说的极是。”叶歌无奈点头,这才转身往外屋倚榻上小靠一会。

      未央是不肯让旁人碰白于裳身子的,故他才干起了伺候人的活,虽说是个男子却做的极其温柔体贴。

      这身衣裳算是废了,上面血迹斑斑,且是用剪子剪碎了才好脱下,水被染红了一盆又一盆,终轻拭干净后才将薄被盖上。

      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一点未差尽收眼底,未央倒是一本正经的很,心中未起任何逾越之念,又拿指尖轻触白于裳的鼻息才觉安心,而即坐至榻边细瞧她。后又似想起了什么,连忙吩咐一个宫女往白府上去唤降紫进宫伺候。

      常跟在身边之人照应着自然更多放心,未央就怕谁无意间粗手笨脚的又伤了她。

      且说那白府上下早已是人心惶惶,降紫与落粉正着急白于裳眼下情况,方才派南山去宫里头探消息亦是探不大仔细,此刻一听未央遣人来唤便连忙收拾了要进宫。

      落粉拉住降紫道:“要不要我同你一道进宫,想来你一个人也是照顾不及的。”

      “府上还需有人照应,况且娇主那边的饭膳还要盯着,每日送去隔壁府可不能耽误了。”降紫示意落粉留下,边出府边又叮嘱她,“若说老爷来问,你只管说无碍便罢,免得叫他伤心。”

      “你可要仔细些照看,凡事要亲力亲为。”落粉更是忧心忡忡,陪着降紫上了马车又是交待三四才肯放她走,待那马车消逝在黑幕之中才命南山将门关上。

      次日,已是午膳之际,落粉命膳房做好饭菜便亲自端到隔壁府上去。

      艳姬此刻正在自己房里饮茶看书卷,边上立着桑忧,一见落粉进来,便连忙上前帮忙,客气道:“总这样麻烦府上亦是过意不去的,且娇主的伤亦是无碍了,就不劳国师费心再准备这些饭膳。”

      落粉原就心里不痛快,此刻听桑忧这一番话倒激起她那股往日压抑太久的火来,冷笑道:“这话对我家大人说过不是一次两次的,只是偏生要这般良善。”一面说一面将菜罢在桌上,又轻撇艳姬一眼,话中话带道,“做这么多亦是枉然,人家也未必领这个情,偏生我家大人就是记不住,也只有我们这些个下人瞧的心疼至极。”

      艳姬一听这话以为没个道理,暗忖他并不乐意白于裳一厢情愿做的这些,便放下手中书卷,对落粉极不客气道:“将这些东西都端回去,我府上有膳房,何必要她这样用心,况且我亦是不能给她什么的,反倒平添大家烦恼。”

      落粉正替白于裳不值,更为她的安危神伤,而今听不到这娇主几句好话反倒不屑起自己家大人太倒贴,亦是再忍不住的,阴着脸说:“我虽说是个奴婢却也看过几本书,知道忘恩负义是最不耻的,再说娇主原就是欠了我家大人的,如何能撇清?”

      “好个伶牙俐齿的,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出什么样的丫头,连这脾性都是一样的。”艳姬当即就恼了。他一是娇主二是右丞,一个小小婢女也敢对自己冷嘲热讽。

      “落粉以为我家大人一心一意待娇主好很是不值当,若说换作我,此生此世都不愿瞧娇主一眼呢。”落粉今日亦不怕受罚,只将心中一口怨气全盘脱出,又道,“你只瞧见丞相大人寻你一夜,却未瞧见我家大人为你一条命而伪心纳那云清为小妾,否则娇主你今日如何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此处讪讽。被人玩弄还帮着那人一道唾弃我家大人,不知这脾性是好是坏!”

      艳姬一听这话竟呆了,连桑忧亦是满面通红,又听落粉口气强硬道,“我家大人何处对不起娇主?倒是说上一二来听听。”后又稳了稳情绪,无所畏惧道,“我今日亦是不怕娇主要拿我开发的,而今我家大人命在旦夕,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是要随她去的,娇主若是想好了如何罚我,落粉自来领。”

      言毕便转身带着自家府上下人一道出了屋子。

      桑忧原还有怨国师的意思,眼下竟是懊恼难当,再往艳姬那里望去,只见他更是一脸的疑惑,若说不是落粉今日之言竟全然不知其中还有这缘故,且猛的抬头道:“她如何就命在旦夕了?”后又似自言自语道,“难怪昨夜云清未来,她亦是也未来这边。”

      “娇主要不要去宫里瞧瞧,到底国师出了何事。”桑忧轻言提醒。

      说话昨日艳姬让马车送白于裳去宫里后就转身自个儿踱步回府了,并不知道宫里发生何事,再者昨夜有奴才来报亦未说明实情只说陛下放大假,哪里能想到出了事故。

      桑忧见艳姬一副失措的模样,便又劝:“娇主先食饭吧,再往宫里去探探。”

      艳姬未答只是站起身直往里屋去,他要细想想云清此人,难不成真是落了他的圈套。他本不想欠白于裳,却是越欠越多,这该如何是好。

      他若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畜生亦就好了。

      外头忽起了风,好好的日头被乌云盖住,似是又有一场雨要下。

      话说那一头的白于裳已被芸凰移驾至她的寝宫。

      这一壮举虽说令诸位大臣都极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由着。

      眼下这诺大的寝宫里只有芸凰一人陪在白于裳身边,她将所有宫女都撤下去,还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白于裳的呼吸很浅,静躺在榻上似只断了线的风筝,楚楚可怜的叫人心生怜悯,芸凰坐至床榻边,牵起她一只手,无不懊悔轻叹:“云汐,姐姐愧对母帝,未能护你周全,且你眼下情况还需瞒住你父亲,否则他如何能受的住。”

      好在白延这几日都未出府,故对此事并不知晓。

      芸凰满面愁容,拿起绢帕拭自己的鼻尖,又轻抚起榻上人儿的脸颊,轻声言说:“原本是个娇女却要瞒天欺世,此刻还为这样不正经之事伤了,如何叫人甘心。”一提这事便在瞬间红了眼眶,将白于裳一只手放进锦被里,又道,“云汐,你可要好起来,你是姐姐唯一的亲人了。”

      白于裳听不到芸凰这般心酸的告白,但在一边偷听壁角的未央却是大吃一惊,他清晨归府小睡一会,却又睡不安稳,吃完午膳便想来瞧瞧,谁知道人已被挪去了寝宫,又告之任何人不准入内,这才生了疑惑之心要来看个究竟,不曾想竟听到如此秘密。

      且他当下才明白,为何这位女皇陛下会对国师如此的袒护放纵,原来她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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