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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一国二相 ...

  •   真是了结一事又来一事,白于裳日思夜想都在斟酌该如何毁了那纳小妾的婚约,以至于夜夜睡不安稳,但她却每每准时起来早朝,让降紫与落粉都为之惊叹,更让朝中诸位大臣诧异万分,只以为是这位国师大人变了品性,竟也有如此勤勉之时,只有未央晓得她如临深渊。

      这一日又是未等到鸟儿歌唱便径自醒了,虽说今日比前两日起的稍晚些却也不耽误上早朝,白于裳起身捏着扇子轻摇,又走前打开了房门。

      而降紫与落粉早已立在院中听唤,见自家大人起了便命下人端进水盆及早膳。

      落粉一面替白于裳更衣束腰带,一面道:“膳房做了几颗酸梅,大人带些到宫里头去吃吧,有助开胃。”

      这几日某人不禁睡不好,连食欲都少了大半,降紫早将那几颗酸梅包好放在马车里头,见落粉伺候完更衣便让白于裳到梳妆台坐下,替她描眉扑胭脂,轻叹道:“才没几日就瘦了整整一圈,亦不知又在为何事忧心了。”

      “大人不及往日豁达了,近日每每都有心事,往日就算听着最气之语不过干笑两声。”落粉也觉着情形不对,立在白于裳身后将其青丝挽成一个发髻,又选了一支张扬的金钗推入发中,歪着脑袋对镜细瞧道,“这脸再这样瓜子下去可就能戳人了。”

      “尖点好看。”白于裳对镜轻抚下巴玩笑一句,她并不愿吐露心声,何况她以为与两个小丫头讲亦是无用的,突而问:“隔壁府娇主可是也上早朝去了?”

      “外头马车等着,想来还未有吧。”降紫实言相告,又选了一条锦帛披在白于裳身上,不自禁蹙眉道,“今日一身白,会不会太素了些。”

      原来上朝是该着紫锦烟纱裙的,只是那裙子不知为何被划开道口子,故此才换了这一身素白。

      白于裳往身上瞧了眼亦是懒得再换,且她此刻正有个主意,暗忖这几日总有云清在隔壁杵着很是不便靠近艳姬,今日倒是个独处的机会,便说:“就如此吧,别误了早朝。”说着就提步直往屋子外头去。

      “这早膳都还未用呢。”降紫不明所已,但见白于裳未肯留步便抄起桌上的扇子追了出去,却见自家大人出府之后未上自己的马车竟往艳姬乘坐的那一辆马车奔去,更是加紧脚步往前追,扯住她一只袖子,提醒道:“大人错了......”

      白于裳才刚跨上去一只脚,转身一瞧才知是降紫,眨巴下眼,问:“怎么?”

      “这是娇主的马车,大人的马车在后头呢。”降紫一本正经道,又将手中的圆扇递到白于裳手中,小声说,“一会娇主又要丢脸色发脾气了,大人快些下来吧。”

      “坐的就是他的马车。”白于裳浅笑,示意降紫不必扰心,又单手接过她手中的纱翼扇,宽慰道,“回去吧,无碍的。”

      降紫这才晓得自家主子又要变着法靠近那娇主了,只得松手回去府里,但心中却不自禁有些惆怅,想那娇主该不会又是对自家大人一顿臭骂吧。

      要说这脸皮厚的人是有好处的,至少顶的住冷嘲热讽。

      艳姬撩开纱帘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连忙放下纱帘仔细打量一番,确认无误才又撩帘上了马车,蹙眉问:“国师大人为何不做自己的马车?”

      “府上马车坏了。”白于裳老早想好了这俗不可耐却颇为有用的由头。

      “方才还见贵府上马车的轮子转的顺畅,到底坏在何处?”艳姬毫不含蓄的戳破白于裳的把戏。

      “前两日落了雨犯了潮,虽轮子未坏,里头却是不能坐人了。”白于裳大方从容接语,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摇了两下扇子,扯开了话头,“这两日可真热啊。”

      艳姬低眸,连连冷笑两声,终还是吩咐外头驾车,又抬眸往白于裳那里望,问:“国师是要与艳某说些什么?”

      白于裳清咳一声,说:“娇主的伤可好全了?”

      “大好。”艳姬淡然作答。

      “我府上马车怕是一时半会不能用,这段日子还望娇主给搭个车。”白于裳觉着日日同进同出总能培养些感情的。

      “不太方便。”艳姬略有不耐。

      “举手之劳罢了,娇主何必小气。”白于裳轻笑,手上的扇子摇的越发轻快起来。

      “好不害臊的一个借口。”艳姬冷嗤。

      白于裳微挑了挑眉,瞬间又嘴角起了笑意,道:“白某就这水平,高风亮节之品性极不合我的。”

      “白于裳,你闹够没有?”艳姬终不愿再见白于裳对自己如此,那口气更似压抑许久。

      白于裳先是一愣,对视艳姬那极其复杂的眼眸有些呆杵,她瞧不清楚他潜藏了何种情绪,总之未必有他所言及的那般厌恶,后便启言问:“娇主是何意思,白某并不懂。”

      “我此生此世都与你白于裳无缘无份。”艳姬清冷飘出这一句,他虽时常有个暗示,但这明说却是头一回。

      似是断了白于裳所有念想,她停了手中摇动的圆扇,缄默了许久许久,深吸一口气后,不知是安慰自己亦或是说予艳姬听,道:“武断。”

      艳姬紧抿了抿嘴唇,又说:“艳姬此生如浮萍,绝不沾染半分男女之情。”

      白于裳侧脸细瞧起艳姬的脸色,他虽是一男子,却生的貌美如花,才情格调更是样样不输人,若真要问这天下有谁能与他匹配合称,自然非未央莫属。可她如何甘心在某人之下,且也是头一次问自己为何一定要娶他。

      难道是,爱?

      或许,大概,还只是喜欢吧,但真的有嘛?

      一闪而过是未央的脸庞,白于裳屏息,再往艳姬那里望一眼,似是下了最大的决心,语气强硬道:“此言尚早,一切只看天意。”

      艳姬怔住了,竟没由来的升起一股莫名的迷茫,他深知他的使命,更知眼前的人儿未必痴傻无赖,再刻薄的话他亦是说不出了,却做出些叫人甚寒之事,当即就吩咐马车停下,他径自跳下车,对车夫吩咐:“载国师去宫里。”

      白于裳未拦着他,只是轻摇起手中的团扇,她微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秘探局早将艳姬一事调查的一清二楚,其中苦楚怎会不知。

      她,心意不改。

      皇宫终是到了,白于裳提裙下了马车,才没走几步便见宫里有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小丫头正小碎步过来,轻声禀报:“国师大人,奴婢有话要说。”

      “何事?”白于裳轻问,她未当一回事,径自往前走。

      “奴婢方才瞧见夜嫔殿下似有不轨之事。”那小丫头低着脑袋跟在白于裳的身后轻声出言,似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言明此事。

      白于裳惊诧,突而顿足回转身子,那小丫头幸好离的远些,否则就要撞其身上,连忙又后退两步,再小心翼翼道:“奴婢见夜嫔殿下如此不是一次两次,方才瞧见更是惶恐至极,但奴婢不敢将此事告诉他人,只先对国师言明。”

      “他现如今在何处?”白于裳对此事尤其敏感,当即就命那小丫头前头带路,她要先去探探虚实。

      那小丫头殷勤的很,领着白于裳直往寝宫里去,一路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对其告之,说的绘声绘色,有模有样。

      原说后宫不是人人都可去的,但白于裳不同,她有芸凰特别批示,且她以为后宫若真有丑事亦不能生张,她一人前去也算妥当,稍后再对芸凰禀报亦是周全。

      听闻那位夜嫔殿下是个能人,不仅人生的美且还有一双巧手,刺绣的手艺谁都比不及,故此芸凰身上所穿之衣都由他亲自缝制。

      虽说皇恩不曾雨润,但这赏赐却从未少过,只要是他欢喜之物从来都是大方给予的,且可随意差遣宫婢,不算无权无势。

      白于裳很是恼火这些男子个个都守不住寂莫,后又好奇芸凰心里到底藏着谁,为何总不能瞧上一个,要说这后宫男宠亦是全梧栖最貌美的,竟形同摆设。

      思虑了一路,再加上她这几日有些神色恍惚,并未有察觉到自己身后正有两个人悄然跟紧她,待她回过神来却是为时已晚。

      那两人不知扔了什么到白于裳脸上,以至她双目受损,努力要睁开眼瞧清楚来者是谁却发现根本不能,眼眸如火烧一般疼痛难忍,而后又觉着后背肩膀处也传来一阵痛意,似是被尖硬之物所刺,手中的团扇失落在地上,终于知晓自己是中了计,疾言问:“你们是谁,为何要害我?”

      立在白于裳面前身着银色锦袍的男子就是夜嫔殿下,他身边两位男子亦都是芸凰的男宠,他们与国师原本无冤无仇,但近日有桩人命案子挂在她身上,不得不来讨。

      此事皆由寒衫所起,他们便是替他来寻仇的,要说这后宫的男宠本该相互争宠,可惜芸凰谁也不怜不爱,才让他们因寂寞而相互依偎起来,且丢命那个原就是最受尊敬爱戴的,因此才不肯罢休。

      白于裳不想在此刻争辩太多,忍着眼眸灼伤之痛扶着墙要走,却被夜嫔给拦住了去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他日国师害寒衫之时就该想到有今时今日。”

      “寒衫对陛下不忠,死有余辜。”白于裳咬牙切齿,想要挣脱却发现使不上力,想必方才撒她身上的药粉并不是普通之物,只能高声喊到,“来人......”

      “我劝国师还是省省力气罢,此处极为僻静,连禁卫军都不曾走过。”夜嫔阴狠的单手紧掐住白于裳的喉咙,又眼神示意另外两个男宠一手一个架住她,而即从衣袖中掏出匕首直往她的胸口刺去。

      “啊!”白于裳觉着这死法有损尊严且好痛啊,在她眼里痛比死更可怕,令更她倒抽冷气的是那刀子是慢慢的,一点点的往身体肉里刺,越发加大的痛楚。

      可她无力反抗,眼下竟是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

      “真是痛快呐。”夜嫔双眸狠瞪,手上依旧在推那把匕首,似是不戳穿了不肯罢休。

      突兀的,一道疾言传来:“你们在作甚?”

      夜嫔原以为这冷僻之地断不会有人来,却不曾想方才那宫女终是胆小怕事的,见到那殿下几人并
      不是小小教训却是要置人于死地便连忙去唤了人。

      今日是燕青亲自当值,一听国师有事便匆匆而来,见夜嫔未有收手便又大喝一声,再吩咐身边的侍卫上去抓住那几个男宠。

      夜嫔慌了神,未料到那宫女竟坏了自己的大事,他此刻也未想逃,发狠的要将那刀再往白于裳胸口上重推一把,却被燕青手中的鞭子缠住脖子甩了出去,另两个男宠亦是跪地求饶。

      白于裳没人架撑着便只能缓缓倒地,那血不停歇的湿了衣裳,沾了一地。

      燕青派人将那几名男宠领去殿前芸凰处开发,而他则是跑近白于裳身边,见她衣裳染血也是不寒而栗,恭敬道:“得罪了,国师大人。”言毕便抱起她直往太医院奔去。

      一路上惹的那些宫女下人也甚是慌张之至,窃窃私语揣测事端。

      此刻早朝未散,芸凰一听如此竟是勃然大恼,喝斥道:“先将那三个男宠关进大牢,待孤先去瞧国师伤的如何,而后再来处置他们。”

      言毕便大步往殿外去。

      殿内大臣们个个脸色凝重,倒是齐晨泰然自若,暗忖白于裳总算是受教训了。

      未央心系白于裳安危,随芸凰身后也一道往太医院瞧究竟,另又有几位平日里受国师照顾亦或是想拍马屁的也都一同前往。

      芸凰焦急万分,原不觉着从前殿到后宫的路有多长,今日尤其难熬,出言相问那来禀报之人:“伤的如何,严不严重?”

      那侍卫不敢言却又不得不如实禀报:“染了一身的血,不知眼下是何形景。”

      芸凰一听此言更是烦燥不安,越发加紧了脚步,幸而太医院终是到了。

      白于裳此刻正躺在里头的榻上,周身围着一圈的太医,叶歌正以针灸续命。

      众人一见芸凰进屋,连忙齐声作揖:“参见陛下。”

      “她伤的如何,眼下可还有救?”芸凰急急往白于裳那里去,只见她脸色苍白,唯独双眸那里一片红肿,胸口处插着的那柄匕首已入大半,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白衣尽染,腥红刺目。

      燕青衣衫亦是染红一片,可见某人这血放的颇为壮观。

      未央瞧着好些心疼,他头一次这般六神无主,巴不得眼下就手刃那几个男宠,耳边又听燕青对自己轻声禀报,更是气到不自禁紧捏双拳,对他吩咐:“那几人由我亲自来审,暂不必动他们。”
      燕青附首称诺。

      叶歌跨步上前对芸凰福身禀报:“国师的双眼被人撒进灰粉,眼下还不知是何物所制,只怕这双眼睛是要保不住了,再者......”

      话还未有说完就惹来芸凰杏目圆瞪威喝她:“少信口胡说,国师双目要保,此命亦要保,不管用何手段,付何代价都要将云汐治好,半点不能马虎!”

      叶歌不敢再言只低眸轻叹,但她身边另有一张太医却是个实诚人,走上两步作揖出言:“国师双目并不会致命,背上刀伤亦不严重,最要紧的是胸口那刺刀一处,只怕性命堪忧。”

      芸凰并不记得太医院所有医者医士,眼下听这张太医大胆出言便细细瞧她两眼,沉着声音问:“以你之言,是指国师无救了?”

      未央亦是一脸愠色盯着那张太医瞧,此刻他并不是摄政王爷,否则二话不说一刀就先割了她的舌头,敢咒白于裳者,不得好死。

      叶歌怕张太医多说无益,便轻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作罢,无奈此人并不懂芸凰脾性,连连点头,道:“陛下还请节哀,国师过不了今日就算保住了眼睛亦是无用的。”

      芸凰气的差点晕过去,当即就命人将张太医拿下,厉声道:“给孤拖出去斩了,立斩不怠!”

      叶歌连忙跪下替张太医求情,对芸凰道:“微臣一定尽力保国师性命,还请陛下息怒,且张太医医术了得,还请准她戴罪立功,待国师好转再斩她不迟。”

      而张太医才知自己方才所言愚蠢,也一并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求陛下饶命,给微臣一次机会,定当尽心全力救治国师大人。”

      未央一听叶歌说张太医医术了得便暗忖杀她亦是对白于裳无益,故也替她出言对芸凰求请,福身道:“陛下先息怒,此刻正是用医之际,且既有叶太医出言担保,想必定能救国师一命。”

      芸凰缓了缓情绪,微眯着双眸扫视太医院的太医们一番,语气强硬威慑道:“孤不要听什么尽力而为,孤要的是国师安然无恙。且你们所有人的人头都暂且记下,待后再议!”

      众太医无从选择,只得福身称诺。

      忽而有一臣子提步往芸凰面前走近,福身道:“微臣知道一人,想必定是能治得国师的眼睛。”

      “说。”芸凰蹙眉。

      未央往出列的大臣那望去,原来是个五品官,此人甚喜好投机取巧,但今日情景也望她能说出个正经主意来,只听她缓缓道,“听闻浅苍近日收得一名医术了得的医者,说是有起死回生之术,任何病症都难不倒他,陛下不如派人去请他,想来定能保其目。”

      未央刚要启言请命由他跑一趟浅苍却听芸凰唤:“燕青!”

      燕青连忙对芸凰拱手作揖道:“微臣定会快去快回,不辱陛下使命。”言毕就离了屋子。

      芸凰又要对叶歌疾言下令却听白于裳竟在喃喃出语,嘴里断断续续唤:“未央......未......央......”

      未央心如翻涌的大海,听白于裳唤自己的名字亦是感慨万千,连忙提步往她身边去,靠近她说:“国师眼下需省些力气,切莫说话了。”

      而叶歌亦是如此以为,对芸凰说:“国师胸口这刀子不能久留,需拔出来才是。”

      “她最怕痛了。”芸凰这一句似是在自言自语,而后又正色吩咐,“那快些拔出来吧。”

      白于裳迷迷糊糊之际听不清外头的人在说甚,她只觉着自己怕是要撑不住了。

      秘探局一直由她一手掌控,她若死了便无人接管,且她眼下最信任之人只有未央,也知他在自己身边,便用劲力气抬手去抓,触到他纤长的手指才稍觉安心。

      这手好冰,似是已没了生气,未央反紧握住白于裳的手,这种好似生离死别的痛楚吞噬他所有神志,却还是强忍着心酸情绪,只是出言宽慰她:“若是有话就等身子好了再说。”

      “等不了......了。”白于裳要趁着自己还在喘气之时将秘探局之事交托,她令未央再靠近些,一字一句将其暗号,上下级管制一一告之他。

      未央以往最想得知秘探局一事,而今却是兴致全无,且他以为如此得知真心有恨,他只要她活着,且在这一刻想与她执手到老。

      不知这个心愿,是难是易。

      白于裳用尽最后力气,还作了结案陈词:“还请丞相大人一生一世忠于陛下......再者......你我来生再......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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