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通往北极》心知杜明

70、【新】想你

　　平时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七八分钟就跑到了。沈修冲进店内，直接问方笑：“阿咚呢？他们把它怎么样了？”
　　方笑转着眼珠瞟了眼斜前方，提上一口气刚准备回答，被她瞟过的人慢悠悠地抢先接了话：“怎么，我都不如一只猫？”
　　是一年未见的林映之。沈修头也不回，继续追问：“阿咚呢？”
　　方笑指楼上：“关猫笼拎楼上去了，不然他们要——”
　　“不就是只猫嘛！”陈小爱搭腔。
　　方笑止住话头，委屈地看着沈修。
　　沈修转身上二楼。
　　“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吗？”
　　林映之似乎很久没说中文了，一字一顿，不慌不忙。
　　沈修充耳不闻，拉开二楼隔间的木门，上了二楼。
　　阿咚端正地蹲在猫笼里，安安静静的，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沈修上楼，歪着小猫脑袋，很轻地叫了两声。可把沈修心疼坏了，赶紧打开猫笼，一把抱起阿咚，贴在脸庞蹭个不停：“他们没有欺负你吧，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待会儿就给你报仇！”
　　阿咚静静地舔他下巴。
　　“你比你爹好，会疼人。你爹啊，都好多天不理人了。”
　　想起叶子牧，沈修就叹气。尤其在这种时候。说来可笑，他以为自己能够正常面对林映之了，结果发现好像还是不行。
　　或许察觉到了沈修的为难，阿咚舔的更加用力了。猫舌头有刺，沈修被舔疼了，把它拉到怀里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他还是决定晚上带它去医院拍片检查，以防万一。
　　下楼前，沈修给叶子牧发微信：“我妈来店里了，估计得吵架。我们还是没办法好好说话。”

　　沈修再下楼，发现店里又多了几个陈小爱的同事，和林映之一样，都是非常浓重的打扮，好像刚从什么会场赶过来。
　　看他下楼，林映之问：“猫死了？”
　　沈修冷眼望过去，林映之搅动手边咖啡：“咖啡不错。”
　　坐她对面的陈小爱冲他眨眼：“刚好在附近参加完活动，阿姨说想过来坐坐，我们就一起过来了。阿姨跟我一样，都不喜欢猫，我还是想建议你把猫送走比较好，不然下周的活动？”
　　“那你们换个地方好了，我是不会送走猫的。”
　　沈修坐到两人中间，挑衅地看着陈小爱。
　　“那违约金？”
　　陈小爱同样挑衅地看着他。沈修不屑地笑笑，目光对上林映之：“要多少给多少，不够卖掉这店都给你赔，再不够卖身都给你凑齐。”
　　林映之听完摇头：“我还以为你有长进了，原来还是老样子。”眼底一如既往的嫌弃。
　　沈修故作满足状：“不管是老样子还是新样子，反正都是被自己亲妈踩在脚底的样子。不挺好？”
　　林映之皱眉，除了不悦之外并没有沈修想要的内疚之类的表情。沈修已经不会失望了，林映之是什么人，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呢？
　　“沈修你跟阿姨怎么说话的。”陈小爱斥责沈修。
　　沈修对着她嗤鼻冷笑：“我在家里就是这么跟我妈说话的，怎么，你要教我怎么跟我妈说话吗？”
　　“你怎么这样！”陈小爱说不过他，只好求助地看林映之。她正小口地饮着咖啡。
　　“你咖啡不错，走时给我带一包。”林映之放下咖啡杯，面朝沈修：“下周活动猫你自己看好了，别放出吓人就行了。”
　　沈修意外地皱眉，他没想到林映之会退让。
　　林映之微微一笑，反问他：“把你踩到脚底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沈修嘲讽地撇嘴：“对啊，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林映之叹气：“你和你哥呀，一模一样。”完了话锋一转：“方案都订好了，这时候改也来不及了。”
　　陈小爱不傻，赶紧接话：“那是，物料都做好了。”
　　林映之懒洋洋地搅着咖啡：“年轻人做事，要以和为贵，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陈小爱虽然平日跋扈，但在林映之这种人物面前还是不敢放肆的，一直点头：“是是是，林总教育的是。” 在林映之面前，很少有人抬得起头来。她的手下没几个不怕她的。
　　她边说边瞟沈修，沈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补了一句：“还是亲妈好，不忍心看儿子赔钱。”
　　陈小爱被他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一直觉得林映之看不上沈修，所以才敢那样说。没想到林映之这回居然帮着沈修说话。
　　沈修也没得意多久，林映之马上转向他：“你什么回去？”
　　沈修假装听不懂：“回去？你说回家？”
　　“米兰，伦敦，随你选。要不去你爸那里也可以。”
　　林映之直直望向沈修，这下轮到陈小爱看热闹了。
　　“我觉得开咖啡店不错，南京也挺好。”
　　沈修逼着自己直视林映之，他要让她看到他的决心。虽然以前也给她看过，不过她好像老了，记性差了，每次都要问相同的问题。不仅自己问，还要让别人问，一次又一次。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这事，也是不容易。”
　　沈修故作轻松，准备迎接林映之的攻击。每次被他拒绝，林映之都要贬损他一番，从他的事业到他的爱情，冷嘲热讽，一定要把他说得一无是处才行。
　　没想到林映之什么也没说，放下半杯咖啡起身,华丽的衣饰叮当作响。
　　“我们走吧。”她对陈小爱说。胸前的钻石饰品反光刚好对着沈修，晃得他闭眼。
　　陈小爱赶紧跟着起身，别桌她的同事们也跟着一起站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林映之拿起手包，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修：“今天的咖啡你请客。”
　　沈修扫了一圈其他人，加起来七八个：“这么多人，你还差那点钱？”
　　林映之反问：“那你还差那点钱？”
　　沈修挺着腰杆：“当然差，小本生意，小钱也是钱。”
　　林映之嫌弃地讽刺：“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沈修听完笑笑，不逃避也没有解释，模样十分坦然。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想要证明什么了。
　　林映之盯着他看了半天，或许想要拆穿他。可惜沈修没有给她机会。林映之转身向外走，陈小爱示意助理结了账。
　　沈修满意地鼓掌，招来陈小爱白眼攻击。林映之往外走了一段又停下来，刚好对上沈修得意的笑脸。
　　“落东西了？”沈修故意问。
　　林映之说：“今晚记得回家，你爸你哥都回来了，一起吃个饭。”
　　沈修像听了个笑话：“回家？哪个家？”
　　“你非得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林映之突然厉声呵斥，沈修挑眉，这才是他熟悉的林映之。他自嘲：“我还以为我早就没有家了呢！”
　　林映之沉脸警告：“你别太过分。”
　　沈修忍不住大笑：“妈，到底是谁过分，是我和我哥，还是你和我爸？”
　　林映之脸色变了又变，眼底怒意汹涌。沈修双手抱胸，等着她的狂风骤雨，可惜她再次忍下了，完全不像她。沈修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扭身离去，就像当年和他谈崩时一样。只不过差了一句话：“你别后悔，沈修！”
　　沈修挺想大声回她一句：“我不后悔，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好弥补当年不够强硬的遗憾，若够强硬，他也不必牺牲当时的事业换取所谓的自由。他一直都是自由的，和叶子牧比起来，他有很多选择。

　　沈修回到楼上打开窗户，阿咚纵跃而出，飞檐走壁很快到了一楼。看样子身体没伤，没有去医院的必要。沈修庆幸地关上窗户，拿起手机查看微信。还好，叶子牧回复了，问他吵得凶吗。他收到信息立马就回了，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憋了半天的委屈跟泄洪似的，一股脑的涌上头，瞬间淹没了沈修，恨不得马上见到叶子牧，有好多话想要当面告诉他。
　　“你在哪儿？”
　　叶子牧回得很快：“上海，过来参展。”
　　沈修不假思索：“我去上海找你。”
　　“我明天就回去了。”
　　“可是现在我就想见你。”
　　叶子牧打来电话，沈修接起。
　　叶子牧先问：“吵得很凶吗？”风声刮着听筒，他在室外。
　　听到他的声音，沈修更委屈了，可怜巴巴地回答：“没有吵架，她叫我晚上回家吃饭，我爸我哥都回来了。她居然称那个地方是家，真是个笑话。”
　　“那你准备不回去？”
　　“不知道。”
　　“那要不回去吧，你哥不是在吗？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沈修之前跟叶子牧提过沈梵想要认识他，也讲了一些沈梵当年反抗家里的安排离家出走的事。他的话拨开了沈修心头迷雾：“也是，我们好久没见了。”
　　叶子牧笑了，沈修跟着一起笑，听筒里的风声小了。
　　“叶子牧，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像我这样，跟我讲讲。特别是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没准讲讲就好了。你看，你跟我讲讲，我就好了。”
　　叶子牧笑不出来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沈修的爱像一张巨大无形的网，早就套牢他了。这么多天没见，他每日都忍不住想沈修，白天想夜里想，发呆时想做梦也想。他害怕叶好说得那种情况，但更害怕哪一天沈修就不理他了。看到沈修说吵架，他担心地都不能好好工作了，一直等他的回复。沈修到底还是在他心底扎下根了，扎得够深，深到他可以抛开那些恐惧的程度。
　　沈修继续笑着：“晚上可能真的会吵架哦，你不要睡太早，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最近都睡得很晚。”
　　“又加班了是吧，你就是个工作——”
　　“不是，是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