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书店》有点小叛逆

4、有间书店·妲己

　　三、幻影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四月二号的目光顺着阿妖压在唇上的手指挪开，有一点荧光顺着在那光芒之中破开，而后变成一片炫目的白色，让视线短暂的失明。
　　在什么都看不到的间隙里面，耳边有仿佛是来自时间的声音在猎猎作响，莫名的巨大压力如同擦着皮肉忽倏飞过的利器，整个人处于一种奇怪的神游状态，然后——
　　“嗷！”
　　“呐，我就说吧，这样的方法最快。”
　　被疼痛震得回过神来的四月二号不敢伸手去捂自己脸上突然空降的伤痕，眼前景色猛然恢复，整个人的智商也回来了，他愤怒的哗的伸手指着二又，狠狠的指控，“你这个死猫，搞什么啊！”
　　收回爪子的二又摸摸自己的手腕，龇牙挑衅，“帮你回神啊，呆~子~！”

　　“方法简单粗暴，效果立竿见影。”
　　一只手上还挑着原本的烟斗，阿妖一边说着话，一边翻过来稍微掸了掸，没有继续关于四月二号被白白抓一爪子的事情，反而抓开话题，“话说你在这里发什么呆，你不知道你现在这身装备在这个故事里面会显得很奇怪么？”

　　“……”
　　松开捂着脸的手，四月二号看着面前已经改了一身行头，分分钟变成跟他隔绝了几个世纪的人，吓得几乎要跪下来捧住自己的小心肝，打破阿妖说出话之后长达六秒的迷之沉默，“你们自带变装效果为什么不带上我？！”

　　烟斗挪到嘴边咬着的阿妖只是用看着一只上跳下窜的猴子一般的眼神扫过他一眼，就慢慢不忍心的扭开头。“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她略呼气吐出一团烟雾，“不过是用来收拾妲己那个家伙的幻象，干嘛那么在意细节。”
　　话说到这里，四月二号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里系着的瓶子里面空荡着的飘着幻觉一样的微光。

　　他们的面前是一片巍峨宫殿，然后再之外是延伸出去的宽阔城池。身处于他们这个地方看起来有几分居高临下，在之下就是一群看起来如同蚂蚁一样忙忙碌碌的民众。
　　这里看起来还能够感觉到以前繁华的样子，只是现在却有着几分萧条。他们如同是融入这个世界里面的一段文字一样出现在街上，没有半分不妥，更没有任何人去注意他们的忽然出现，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四周的人都在茫茫碌碌的快步行走，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郁郁担忧。烟斗的烟锅里火星亮了亮又暗下去，阿妖慢悠悠的呼出一团烟雾，伸手向边上的四月二号，脆生道，“手给我。”
　　阿妖的手是那种如同文字里描述的纤长匀称，明显的对比之下，让四月二号觉得自己过去常年握匕首那枪支的拿一双简直是鸡爪子。
　　“真闹心。”四月二号才将手搭在她掌心一瞬，抿着烟嘴的阿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平淡的撤开自己的动作，“所以说，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对妲己这种家伙喜欢不起来。”

　　“不是——”从被叫起来加班，到现在突然出现这个情况，四月二号感觉他需要开口问点什么，不然之后的事情发展他有预感自己接受不了，“我是说老板，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开口之后就期待的看着对方，然后双手伸出食指转动、歪着头做出画圈圈的动作。
　　四月二号慢慢在阿妖看逗比的目光下僵硬的裂开了嘴角，尴尬地扭开头咧嘴对着别的方向，心虚的说，“我是说应该说一下我们要做点什么。”

　　“唔——”抬手捏住四月二号的下巴，阿妖若有所思的左右摆弄了两下，“我挺想知道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你从我当初看到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高狙击手，变成现在这样：仿佛智商被开了平方根之后的逗弱智比。”
　　下巴卡在对方虎口，四月二号小幅度的动了动嘴，“我的智商大部分平均给二又了。”
　　“有点看出来了，你越来越笨而他越来越正常了。”缓缓松开钳制，阿妖满不在乎的接了一句，话锋一挑，“不过你一直搞错了一点，不是我们要做什么，是你要做什么。”
　　“……啥？！”

　　四、真相
　　这里是几十个世纪之前的商汤，都城朝歌。
　　阿妖并不是一个会对四月二号说什么实话的家伙，她只是若无旁人的坐在依靠创造之力划出的舒适房间里面，捻灭的烟斗扣在手边的案几上，依着身后的靠垫用着慢条斯理的语速懒洋洋地叙说，“我不知道在人类历史上面的朝歌是什么样的，商朝是什么样的，不过至少我的记忆里面是跟那些考古发现复原的不一样。”

　　“妲己被女娲挑中破坏商汤百年江山基业，后来动了别的心思。试图反抗未果就妄图违背天命要留帝辛受德一命。”
　　“但是天命不会留两颗帝星存在，姬发要上位，那么帝辛受德就必然需要死。要不然，就是乱了天纲。”
　　四月二号记得阿妖说道这里的时候，嘴角笑容的弧度变得揪人的异常。
　　她撑着额角的手晃了晃，连带着目光隐着尖锐，但是一秒之后又恢复懒洋洋的样子，“帝辛必须死，而妲己到最后只是被看也不看就丢弃在一边的小小尘埃一粒，不值一提。”

　　“所以？”
　　太长的背景介绍让四月二号猜不透这个故事，莫名其妙的，冗长而复杂，而且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些事情，有些家伙总是不愿意做的。比如我斩草除根，比如什么隐世而居都不是那些人想要的结果。所以——在妲己带着帝辛遁走之后，我将那个女人杀了。”

　　“等下，你把妲己杀了？！”
　　四月二号的问题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阿妖听罢带着笑意接了一句，“妲己那时候不过是一只小小的九尾狐而已，法不通天，连沾染劫难都算是抬举他——我说过，他不过一颗尘埃而已。”

　　她带着慢声地笑，缓缓的说，“我杀了的，是帝辛。”
　　……

　　信息量太大，我感觉自己承受不了。

　　四月二号感觉自己简直要跪在阿妖这个神转折面前了——
　　一个狐狸精不过是颗尘埃，她却要费心杀掉一个人类的亡国之君。

　　简直是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发展好么！
　　虽然根本就搞不明白这群家伙的脑回路，但是四月二号很是明智的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只是按照阿妖说的，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依靠着创造之力的掩护，混进商纣王的王宫里面。

　　“不对，我理解你的说法，老板——可是你不能这么搞我。”
　　这个故事很新奇，听起来简直是意外又惊喜。
　　但是对于四月二号来说，意外又惊喜之后，不代表他能够接受现在的情况。

　　被阿妖丢了一套衣服过去被迫换上，之后对着还试图在他脸上上妆的阿妖，四月二号感觉不淡定了。
　　但是反观作为老板的阿妖，完全不管四月二号的反抗。
　　她抬脚踩在四月二号的胸口，掳袖子就开始在他脸上妆，“我搞你？啧——别动！”

　　手上的眉笔略抬，被呵斥的四月二号僵住不敢反抗，由着阿妖三两下完成上妆，“你该不会以为纣王是个男人，而妲己是个断袖？”
　　“不然呢？”

　　“我感觉你应该是误会什么了。”阿妖将手上的粉盒扣上，“纣王是个女人，一个把一个狐狸精骗到丢了心的女人。”

　　说到这里阿妖松开了四月二号，径自拿起烟斗垂眼似乎陷入回忆里面，“帝辛不是傻子，她那个时候手下的能人也有很多，她窥视到了天机，于是跟我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
　　“内容简单的很，她不想死而已。”
　　说到这里，阿妖笑起来，“后来女娲向我要求，帝辛死。”

　　这简直是一个乱了套的交易，四月二号不解，“你怎么可能答应两边？”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们的要求都是有破绽的。”

　　对着阿妖的笑脸，四月二号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白痴，因为对方总是不愿意把话说明白所以变成了一个白痴，所以他巴巴的开口，“算了你还是就直接告诉我做点什么好了。”

　　这样的问题反而让阿妖一愣，随着笑了笑，“妲己估计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机会吧，如果当初不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跟帝辛在一起的机会。”
　　“老板你说简单一点，我智商低。”
　　“……”阿妖立刻嘲笑的看着他，“让他好好地在这个世界里面，跟帝辛在一起好了。”

　　这个世界，只是被虚构出来的一本书里面不存在的世界，让他困死在这里就好了。
　　——谁让那个家伙这么烦人。

　　五、殷商

　　在妲己看来不论是三千多年前的敖杳，还是三千年之后的敖杳，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家伙，哪怕这个家伙现在已经被封住了法力，妲己也依然觉得不敢轻视。

　　异样的光芒大盛之后，妲己越发握紧手中的枪柄。
　　光芒消失之后，他睁开眼看到的一切画面已经改变。
　　一身戎装的男人僵直着身躯如同雨后青翠的竹，那边惹眼又显得不堪一折。
　　“什么人！”

　　戒备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因为不知道哪里响起的第一声呼喊，如同落入沸油里的一滴水，引起一群穿着盔甲防具的守卫模样的人的躁动，没几秒就哗啦啦的冲过来围成一圈。
　　只是一转眼，就将妲己团在中间。

　　——这都是些什么？
　　烦躁的情绪在没有限度的蔓延，眉心紧皱，妲己扣住长枪的手越发死死攥紧，更有几分不耐烦的抿住嘴。
　　他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敖杳搞的什么鬼。

　　但是很明显的一点是，眼前的这些是敖杳搞出来混淆视听的假象。

　　这些的东西像是在记忆里面很是熟悉的旧物，可是他找不到头绪，总是看起来那么熟悉，可是他记不起这是哪里，越是回忆越是混乱。
　　妲己这般远远在围困之中依旧显眼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面盛着的烦躁之下是微光闪动一般的哀寂。

　　四月二号感觉这一次的一切似乎跟他以前接触过的单子都不一样。
　　虽然手上一样系着留昔瓶，可是脚下的这个世界只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硬是要说的话……
　　以前的都是像是进入到一个故事里面，很多地方是因为委托的人没有去构想而只有一片空白的空气墙，而这里则让四月二号感觉像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真实的世界里面。
　　站在面前这个人的身后偷偷的看了一眼，四月二号记起了自己之前做的一个梦，面前的女人气质就宛如雨后竹叶坠雨的景色，玄色的衣袖之上绣制的纹案越发深沉。

　　这个故事里面似乎有很多人，又或许只有两个人：一个商纣王，一个苏妲己。

　　“怎么换了这么一身衣服。”
　　“大王！——”
　　一句话的间隙里，就惊得原本围成一团的侍卫先后俯身行礼，而后都在帝辛说话之后赶快让开路来。
　　那人并没有向前，只是站在朗庭之中。
　　她淡淡地看着面前如同被逼入绝境里的困兽一般的妲己，忽然笑起来，微微莞尔松开嘴角笑起来，眼中带着宠溺几乎是能够将整个世界许给对方的模样，“闹什么脾气呢？”

　　“……”原本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的妲己面上神色一顿。
　　迟疑的侧开一步，抬眼向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望过去。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倒影出那女子的剪影的瞬间，神色变得柔和下来。

　　四月二号有几分不感冒的摸摸自己的鼻子，感觉眼前的这一场重逢大戏如果换个女人来看的话，说不定忽然感觉眼眶一热什么的，不过在他看起来有点尴尬的感觉，略微怪怪的。

　　四月二号这一边的腹诽妲己不可能知道，他现在在意的也不是这些东西。
　　他紧紧地盯着纣王，快步向着那个方向固执的冲过去，猛然伸出手去抱紧她，笑语之中带着点点哭腔，哑着嗓子说：“我找到你了，受德。三千一百多年，我又……见到你了。”

　　……

作者有话说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