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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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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所以敢那样肆无忌惮地打起来,是因为没触犯天规的最后一条底线。如今,她连这最后的底线都触怒了。
别月咬牙,一个翻身跃上龙君身前的案台,举起三月刀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下,将手腕放他的嘴边:“快喝!”
楚月见她伤害自己,斥道:“月儿,你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别月的血不止可以提升法力,更能医治内伤。基本上喝了她的血,就百毒不侵了。
可偏偏这龙君执拗得很,死活不肯喝她的血,更是一把推开了她。由于气火攻心,又呕出了一大口血。
他道:“你们这些妖孽莫要后悔!”
别月怒,硬捏着他的下巴,将血一滴一滴地喂进他的嘴里。她知道自己这一掌着实不轻,也知道真伤了东海龙君会是什么下场,她不会冲动得连累整个南海受害。
她扯下衣摆上的布料随便给手腕裹了一裹,便对甘裴道:“赶紧扶你爹进屋里躺着,顺便找个大夫,随便煎点药吃几天估计就没啥问题了。”
甘裴傻愣愣地盯着她手腕上渗出来的血迹,没动。
别月一个爆栗敲在他脑袋上,他才回了魂儿。连忙手忙脚乱地将东海龙君抬进去了里屋。
在场的没倒下的见自家老大负了伤,还被抬了走,一时间不知该作何举动。也才知道方才他们只不过是同自己玩玩儿而已,若是动了真格,估计下场是被秒杀。
暖玉早已被吓得泪水涟涟,她想进屋里陪父亲,却被楚月拉住。楚月捧着她小巧易碎的脸,迷人的眸子仿佛带着魔法,说出口的话令她简直无法拒绝:“暖暖,跟我回南海可好?”
她一直都抗拒不了美色,此情此景,即便是东海龙君也阻止不了她点头。更何况,方才别月都说了她父亲没事,所以,没有她照看也没有关系的,还有大姐三姐五姐八姐十四妹呢!
直到将这场架打完,别月才惊觉方才一激动不知道把东皇钟掉在哪个角落了。如今想起来,真是恨不得将整个东海掀一遍。直到暖玉怯怯地捧着东皇钟来道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步姝,即便找到了,也不知道树树什么时候能从这里面出来,愁成这样她简直快少年老成了。
正欲伸手接过,却见暖玉捧着东皇钟的手渐渐发出莹白色温润的光,一圈一圈包裹住整个钟身,泛白的光芒不断增强。却被不断从钟里透出的浊气沾染,变得混沌。变得混浊的气体在空气中风散,由暖玉手中不断冒出的莹莹白光继而增加,直至再没有浊气沾染它。
别月偏了偏头,怔怔地看着这诡异的现象。
东皇钟飞起,停在半空中。钟口迸发出流金溢彩的光芒,旋转着,在大殿中投下漂亮的弧度。
随后,被钟口的光投出的光晕中缓缓现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光芒逐渐隐去,别月及时上前稳住第五宿。
他的头正好抵在别月的肩窝上,他的呼吸很轻,呼出的气息却又温温热热的。这样熟悉的感觉,令别月一时有些怔忡。
他转了下头,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脸颊,有些痒。她都能感觉道他眨了几下眼睛。
第五宿还未清醒,有些迷茫,“雪……梨?”
“……嗯。”过了半响,她才回应。
第五宿撑起身子,一双大掌捧住她小巧的脸颊,凑过头去,眼睛一眨不眨地仔仔细细将眼前的人瞧了个遍。才放心似地一把搂住她,喃喃道:“嗯,是雪梨。”
别月抬头,捂住鼻子。
天知道对着这么一张没戴面具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她再强的抵抗力也没法不被诱惑啊。尤其是这样的树树眼睛还清澈得不得了,仿佛你要怎么样都可以的眼神儿,她的小心肝儿承受不住啊。
更别说一旁的暖玉了,饶是见多了美人,这样的第五宿,也足以让她目不转睛惊艳连连地看着。
楚月浅笑,看来他俩即便是细水长流,也流了一条滔滔江河出来。
落霞逐渐隐没在桑梓树下,一时间光怪陆离,长天掩没黄昏,生生将人的脸映衬得旖旎氤氲。
第五宿头枕着别月的肩膀,凤眸轻阖,眉际开得靡盛的芙蕖在这般光景下,更显绝艳。别月侧头端详他漂亮的脸孔,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极好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多摸了几遍,亏得第五宿制止她才住手。
别月说:“树树,戈夙是谁啊?”
第五宿坦白道:“我以前最喜欢的一个人。”
最,喜欢的一个人。
别月有些不能理解“最”字何解,她问:“即是说,除了她,你谁都不要?”
第五宿侧过头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嗯”了一“嗯”。
然而他又道:“只不过那是一万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想到她只会觉得遗憾,我没有办法弥补这种遗憾,是以只能记在心上。”
彼时别月意外闯进他的子午山,且唤他为树树。
树树,夙夙。
她怎能知道,君虚也曾这般亲昵地唤着他的那朵蔷薇,如情人在耳边遗憾的呢喃。
他才怔忡许久,眼前的人似乎与戈夙重叠,另他掉进一万年前的深渊里。
别月问道:“那你现在最喜欢的人是谁?”
第五宿眨了眨眼睛,认认真真地瞧着她:“你。”
霎时间,风止,云静,树亦不再摇摆。别月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的男子,似乎还不能消化方才的一片惊雷。
这个得天独厚,骨子里狂妄得不得了的男子,说最喜欢她。
是以别月又傻乎乎地问:“那我是谁?”
第五宿轻笑,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是我的雪梨。”
……
嗷嗷嗷。
别月感觉她肾上腺素直冲脑门。
定是这朝雾太朦胧,晨曦太氤氲,让她辨不清真伪。
她原本只以为对第五宿是敬畏,是憧憬,是瞻仰,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爱情。可偏偏在他被蛇妖逼迫出本性的时候,她开始心慌。彼时的第五宿太陌生,狂傲得让人恐惧。别月便想,若是他以后都是这般性情,该如何是好。
是以那时,她才陡然看清,第五宿早已在她心里深深驻扎。
即便没有千韶没有元晔,她依然会追着他走。
不为别的,缘分使然。
别月在第五宿怀里笑得明媚,微微弯起的眉眼似一轮皎月,丝毫不觉有何不妥地说道:“那树树,你何时来南海提亲?”
第五宿抬眸揶揄:“原来雪梨比我还着急。”
别月囧,这么一说她好像是挺不害臊的。“可是你不娶我,我就要嫁给后琴了!”她的终身大事,不捉急不行啊。
“……我差些忘了。”第五宿思忖许久,悠悠道。后琴此时定是跟银莲仙人跑了,别人或许不清楚,可是他明白得很。这个银莲仙人,就是彼时后琴的救命恩人,然而后琴却害得她一族被诛。想来,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有得不只是一腿。
是以第五宿一点儿都不担心后琴与别月的婚约。倒是元晔,使他不得不提防一下。
论时间,元晔同雪梨是青梅竹马;论感情,他们二人从小狼狈为奸,这般深厚的革命友谊,真真有点棘手。
树树抬眸,下了决心一般,牵过雪梨的手,召来一朵祥云,道:“走,我们回子午山。”
自头一回误闯子午山后,别月就再也没进去过这山里。
在子午山入口处,树树牵着她的手紧了紧,“跟紧我的脚步。”
别月在他身后点头,反应到他根本看不到,于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脸颊的一丝丝红晕和一咪咪不自在。
明明树树也不是第一次跟她牵小手,可她就是觉得害羞。
是的,这个脸皮比南海厚,无节操无道德无三观的姑娘,她害羞了。
子午山气候很是宜人,由阵中高可参天的梓树便知,跟别说进入山内,漫山梨花纷飞,在这个季节盛开的梨花铺满了整座山头,嫣然是一副梨花林的模样。空气中弥漫着梨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清晨微凉的阳光打在枝头上,细风抚去,朵朵花瓣离落,雪梨伸手接住,被这美景震撼到。
姽七和婳九一个在树下抚琴一个在漫天梨花中练剑,琴声悠扬,身姿曼妙,真真是顾盼生辉,撩人心怀。饶是同样身为女子,别月都要不禁为之心动,跟别提身旁还站着的一位。
想到他数百年都与这二人在一起,雪梨便觉有股酸意。
别月扯了扯树树的衣角,别扭道:“你艳福不浅呀!”
第五宿浅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姽七婳九不过是为我所用,要说艳福委实谈不上。”语毕,第五宿抱着她的腰一跃,再落下已到了二人跟前。
别月分不清谁是姽七谁是婳九,只见练剑的姑娘将剑收鞘,走过来盈盈一笑:“公子许久未回,想不到这回终于将三公主拐到手了!”说罢带笑的眸子觑了觑树树放在雪梨腰上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一脸暧昧。
第五宿但笑不语,倒是抚琴的女子缓缓起身,从容优雅,声音温温婉婉:“姽七,公子的事,岂是你我能过问的。”
姽七并不把婳九的话放在心上,拉过别月的手一双星星眼眨啊眨地将她望着,“三公主,你是如何收复我家公子的心的?”
别月呈囧状,在心里腹诽,这真的是前几日还追着她和元晔不放,气势汹汹的姽婳姊妹么……这变化好大!
她抬头仔细看了看姽七,发现这姑娘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垂眸思索了一番。楚睫密密地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灵动的眸子。再抬头,已没了初时的尴尬,她笑靥盈盈,说道:“这可不能告诉你,万一你把树树抢走了怎么办?”
姽七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怔了一怔。略带窘迫地觑了第五宿一眼,见后者并未表态,且做足了看戏的姿态。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再看别月,半响,憋出一句:“我可不敢对公子下手。”
“哦?”这倒让别月来了兴趣,“为何不敢?”
“……公子是可远观不可亵玩。”姽七一出口自己先抖了一抖。
别月“扑哧”笑了出来。
第五宿嘴角微勾,分明是在笑,却让姽婳二人在这暖日下顿觉一股寒风吹过。果不其然,他说道:“姽七,婳九,幽都近些日子据说很是混乱。”
姽七眼角抽了一抽,不好的预感甚是强烈,“公子的意思是……”
“去帮应紫把逃窜的妖魄追回来,不捉完就不必回子午山了。”树树淡淡然地下着死命令。
别说姽七,饶是婳九这淡然的性子也不免愕然。
幽都逃窜的妖魄年年都有,根本管不过来。跟别说近日因着别月体内的白莲子,惹得各路恶鬼更加不安分,一个一个争着要从幽都逃出,是以八荒内的平静不过是种表象,再过不久定会动荡不安。
第五宿这番话,若是被应紫听见,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姽婳二人对他行了个礼,规规矩矩道:“是。”再也不敢造次。
一闪身,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