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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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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月斜了他一眼,“你还真看不出是有这等雄心壮志的人。”
红澜被她的神情逗得忍俊不禁。
从无境桥下的深渊孕育他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这洪荒之中藏这一颗白莲子,若是得到了它,便能有毁天灭地的本领。彼时他还是一只修行尚浅的狐狸,有这点心思是狐之常情。日子再往后推,时至今日,他已经算得上是八荒内为数不多的老前辈,要不要白莲子于他来说已无多大作用,却偏因着少时的执念,想到得到。
他侧首看向眼前穿着一身夭夭红衣的姑娘,摸着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
别月招来云朵,也不管还跟着一个人,便调转云头,朝南海而去。
身后的人不满地道:“哎,小姑娘你等等我啊!”
没一会儿,便追上了别月。别月只当他是在渊底这些年寂寞过了头,才偏偏缠着她不放。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回了家。
她在南海上空化成一条长龙扎进水里,红澜也翻下云朵跟着入了水。
南海水下清幽别致,不似东海富丽堂皇,却有别样的韵味。这儿的布局使人看着十分舒服,淡淡雅雅地。
红澜与别月一同回家,引来南海龙君的一阵唏嘘。
龙君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向红澜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这不是天君都无可奈何的万年狐妖吗?”
虽对父君所用的定语有些诧异,但联想到他万年的修行和一身的本领,别月也就可以理解了。
她扶着龙君重又坐回椅子上,安抚道:“父君,别怕。他不是来闹事儿的。”
“是呀是呀。”红澜很是配合,“我是来跟别月玩的。”
饶是他俩这么说了,可他仍是不放心。然而他又不能腆着老脸将人赶出去,都说来者是客,再说人家也啥事儿没干的。可万一等会儿打起来了,他一把老骨头没几下就散了,哪里是这狐狸的对手?
南海龙君很是纠结,他看了看已经落座的二人。别月正悠悠然地喝着茶,还不时地呷了呷口,好不惬意。老龙君很痛心,这闺女是越长越缺心眼儿。再一看红澜,更是自在地在扇着扇子,不时对南海的布局赞赏一番。
南海龙君摇了摇头,正欲作罢,便见千韶从外面走来。
千韶看了看一旁喝茶的别月和摇扇子的红澜,蹙眉问道:“三姐,你此刻不是应该在东海水牢吗?”
别月一口碧螺春喷了出来。
南海龙君一拍额头,想起来了!人老了真是啥事儿都记不牢靠。他寒心地看着别月:“你是不是偷偷跑出来了?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向东海龙君求个情,让他消消气,就此放过你!如今你这叫我怎么办好?若是被东海龙君发现,连我都保不了你啊!你这闺女,怎么恁是不懂事!”
别月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解释道:“树树变了个石头人,与我长得一模一样,正替我关在水牢里。若是没有意外,应该不会被发现。”
千韶道:“怕是现在意外已经出来了。”
别月讶异:“什么意外?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石头不会说话,被看守的两位狱卒发现不妥,禀明了东海龙君。”千韶叹息,“东海龙君拿镜子照出了它的原形,很是恼怒,我同大哥正赶着到东海为你求情,却不想正撞在火药口上。大哥现在正在安抚东海龙君,你快与我同去吧。”
南海龙君抚额,对别月道:“我南海迟早有一日被你搅得天翻地覆啊!”
别月擦擦汗,“父亲,我对不起你。”拉着千韶就要走,这会儿也没空管他上辈子有啥纠葛了。她拦下红澜,并道:“你别跟着,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也帮不上忙。”
在路上她不止一遍地感慨道“元晔这没良心的跑哪儿去了”,用不着他的时候老是跟前跟后地甩不开,如今关键时刻却不见个影儿。其实想也知道,定是被天君叫回家修炼了,自几百年前始,元晔就被当成继承人一般培养着,与她一起瞎混的时间少了许多。这回估计也指望不成他了。
当她们二人赶到的时候,便见楚月站在正殿中央,任由身后的人持着长鞭一鞭一鞭地打在他的背上。他手中紧紧握着暖玉的手。
东海龙君气得浑身发抖,他抓起身前的茶杯摔在楚月的身上,茶水滚烫,却没见楚月皱一下眉毛。他怒斥:“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肯放手为止!”
别月霎时觉得有一股火气从胸腔升起,若不发泄出来她可能会憋死。她冲上前去一把夺过正要落下的鞭子,倒刺加上冲劲儿,她的掌心满是鲜血。楚月回头见是她,蹙眉:“月儿,回家去。这儿有我。”
别月握着鞭子,狠狠往地上一甩,怒视着东海龙君的眸子微微眯起,银牙一咬:“你居然敢伤我大哥?你以为东海龙君就可以肆意妄为了?你当我们南海的人不发火就是病猫了!”
东海龙君一声冷哼,“你们南海的人不是病猫,莫非我东海就是好欺负的主?他今日若是不放手,就休怪我无情!”
“老龙君这话说得甚是幽默!”别月冷笑,清冷蕴含着怒火的眸子缓缓扫视一周,那些手握长鞭抽打楚月的人被她看得不由颤抖,“你当南海太子是你说打就打的吗?你当六界内是任你摆布的吗?你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
甘裴正欲上前制止别月口不择言,却被下一句东海龙君的话给震住了。
“你!”老龙君暴怒,一声下令:“将别月与楚月二人拿下!生死勿论!”
甘裴惊诧:“父亲!”
老龙君一抬手将他困在原地:“你下去!这事轮不到你插手!”继而又对怔在原地的侍卫道:“还不快动手!”
别月将长刀架在一位正欲上前的兵卫脖子上,讥笑道:“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说罢,一抽刀,那人便已坠落在地。
楚月按住她的手,“月儿,不要冲动。”
别月柳眉倒竖,十分愤怒:“大哥,他们都这样了,你还要同他们讲道理么?”
千韶护着暖玉退道一旁,以免殃及池鱼。楚月深深地看了自己心上人一眼,叹息。他不过是想抱得美人归罢了,为何恁多阻碍?
“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楚月扬手,瞬间在掌心幻化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宝剑,“只好武力解决了。”
别月轻笑,虎牙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闪出温润的光芒。
两人同时挥出手中的武器,将围涌上来的兵卫一个一个地击杀。别月莲步轻移,风吹衣袂飘飘决决,分明是如此狠戾如此血腥的事情,由她做来,竟也美得令人赞叹。楚月平日的温润尔雅也在此时灰飞烟灭,这两人不愧是兄妹,即使是杀人,也能做到一个美得惊人,一个淡得冻人。
早先他们动手的时候,楚月已蒙住暖玉的眼睛。他的这个姑娘,见不得血,看不得人丧命,是以他怕吓着了她。
别月手中凝着掌风,震飞了近她身的几人。
不理会甘裴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劝着,她不耐烦地撇嘴,妖冶的眸子对上他的,在这种时候竟也能分出心来同他对上几句话:“甘裴,我就在这里任你父亲宰割虐杀好不好?”
甘裴一怔,回道:“自然不好!”
别月又击退了几人,“那你还在这儿废话什么!你没见你老子一副要扒了我皮的样子吗!现在不是我要同他作对,而是他铁了心不放过我们!你再唠唠叨叨我连你也一起打!”语毕便一把将他推到角落里自生自灭。
“咳咳……”甘裴捂着被撞疼的胸口,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无力。
被他的咳嗽声引去,别月暗忖是不是下的力道太大了,像他这样的小身板定是受不住自己暴力的推搡。也正是因着这一分神,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兵卫朝千韶与暖玉攻去,若是对着千韶而去,也就算了。可偏偏那位小兄弟关键时刻脑子灵活了一把,竟然剑锋一转对着暖玉而去。别月一惊,见大哥正被四五个兵卫缠身,没有注意道这边的状况。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大嫂有分毫闪失啊!
她便狠厉地朝握剑的侍兵挥出一掌,由于情急内力使得颇足。平常的侍卫连她的三成功力都用不到,如今这一掌的功力没有七成也有八成,可见其威力。
却不想她忘了千韶好歹也是在菩萨座下修炼了几千年的,这等小水兵岂能是她的对手?是以她几乎是与别月同时出掌,因着距离近,她更先一步地推开了面前的人。别月的那一掌几乎没机会收回,她瞠目看着大殿后满目愤怒毫无准备十分无辜的东海龙君硬生生地受了她那一掌。
东海龙君怒瞪着她,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别月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甘裴与暖玉这会儿反应快来,都不约而同地奔到大殿上喊道:“父亲——”
千韶似乎也被这一幕惊到了,看了看东海龙君,又看了看别月。再看看同样错愕的楚月,闭眼无力道:“我们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