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白纸红字（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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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大辉一回到局里就找到了关上手机在加班工作的伊能游助。
在医院和绿间真太郎聊过后，他一路上思考了很多，抛开之前被无形的东西所拘束的思路从头开始，整理着所有知道的线索，再加上才发生在山名里菜身上的袭击事件，青峰大辉很快就明白了从最开始时自己所感受到的奇怪的违和感是什么。
时间不对。
这一周以来发生了总计三起人口失踪案，要说起其中的共同点，除了发生地都在同一地区以外，案发时间无一例外都是在晚上。现在已经是十二月深冬季节，下午六点不到，天色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虽说有照明设备的辅助，可终究不可能像白天一样看得很清楚。
虽然由青峰大辉这个警察来说不太妥当，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是对需要隐匿身形的绑架犯罪再也适合不过的天时地利。
可是，山名里菜却是在天色大亮的正午前遭到了袭击。
为什么？
因为那条路即使白天也少有人通过，所以方便对落单的对象下手？
可是去过现场就会知道，路边只有旧路灯、休息用长凳和矮花坛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为了寻找适合动手的时机一路都需要谨慎的尾随其后，途中被发现的可能性极高。一旦被发现了，哪怕女高中生的运动能力再差，只要快速跑动起来并高声呼救的话，要摆脱掉罪犯还是十分容易的。
青峰大辉不觉得在仔细研究过目标行动和路径地形后再制定了详细犯罪计划的犯人会考虑不到这个可能。
（为什么？）
而且，犯人很了解山名里菜的事情，包括她身边的人和事，甚至连关系最亲密的青梅竹马都不清楚的忽然事态也都全数掌握，那犯人应该不会猜想不到今井光彦会动身去迎接山名里菜。
如此一来，犯人袭击失败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不，是百分之百会失败了。
（是为什么？）
明知道会失败也要动手，是因为失败了也无所谓？或是……失败了更好？
“犯人的目标，并不是山名里菜。”
虽然还只是没有事实根据的推论。
青峰大辉皱紧眉头用拇指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可是身体里由工作经验所堆积起来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真相。
“从前天在上一个受害人遗落现场的手机里留下山名里菜的名字开始，即使我们抱着仅仅是可能的心态去接近她身边，对她施以哪怕一丁点的注意力，只要山名被人袭击了，不管怎么思考都会将她与一系列的事件联系起来。”
就像青峰大辉坐在前往医院的救护车途中时一样，思考、推论、列出条件、排除可能……最后认定山名里菜与事件有关，然后，觉得她就是犯人的目标。
“是陷阱的可能性十分高……该死……”
“冷静点，你在这里急躁也没有用。”伊能游助用力吸了口烟后，将烟蒂摁灭后塞进烟盒里，“不管怎么说目前还只是推论，眼前有里菜被袭击了的事实，不可能丢下不管。”
“我知道。”
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他们就不能完全丢弃，尽管想到这可能都在犯人的计算之中会让青峰大辉觉得很不愉快，他还是不得不在离开医院前联系了其他的同事去监视住院中的山名里菜的情况。
然后同样的——
“考虑到那边是陷阱的可能，对接下来犯人的行动预测以及对策也不能不去想。”
如果山名里菜是诱饵的话。
犯人做出这些举动的目的是为了引开警方注意力的话。
——那他真正的目标，是谁？
两人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
伊能游助为了接下来的专案小组会稍稍整理了一下人口失踪案的相关资料，关照青峰先回山名里菜那边待机，他们就在警视厅的走道上分别。
去医院的途中，青峰大辉给伊能夕映发了邮件，没过半分钟就得到了回电。
“喂？青峰吗？有顺利和哥哥联系上了？”
“啊啊，回到局里就和伊能前辈联系上了，稍微谈了点工作上的事，才结束。现在我正坐着出租车回医院……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过了医院许可的探病时限所以我刚离开医院，现在正好在大门口这里……对了，里菜在你走了以后没多久就恢复意识了哦，不过好像身体还不是很舒服的样子，稍微吃了点晚饭就又睡着了。有个绿头发戴眼镜的实习医生来做过检查，说是没有大碍，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里菜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青峰大辉答得心不在焉，“其他的呢？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情？除了在医院里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同班同学以外大概就没有了呢……”
“……我没有在问你的个人喜好啊夕映同学。”
“这个失礼的反应是怎么样？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回答你的提问好吗？”
“是呢很认真呢。”
——虽然他是没有听出来哪里认真了。
“奇怪的事情没有啦，不过……”听筒对面，伊能夕映的声音明显低落下来，“有点让我觉得很担心的事情……”
“什么？”
“就是，刚才说过的那个很讨厌的同班同学跟着我一起去探望了里菜……”
“这个话题还没有结束吗？”
“你好好听我说啦！”
“轻点轻点、耳朵好痛——”
即使把手机听筒拉远耳边，青峰大辉依然能够听得见电话那头的伊能夕映高分贝的抱怨，就连邻座的出租车司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只得无奈地调低通话音量，再一次靠近听筒。
出租车在亮着红灯的路口缓缓停下。
青峰大辉这才注意到再转个弯就可以看到目的地的医院大楼，正打算用“我马上就到医院了，等碰了面再说吧”为借口结束通话，伊能夕映却如同掐好了时间一样，说出了令他顿时忘记呼吸的台词。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完全不考虑别人的心情！苍崎君也是，下午离开病房后就一直都没回来，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伊能夕映口中的苍崎君，指的一定是苍崎正人吧？
他下午离开病房，到现在都，没有回去？
“我说苍崎君没有回……咦？”
伊能夕映终于意识到了。
因为在病房里察觉到山名里菜和苍崎正人之间气氛不对，又在谈话后证实了两人确实是产生了些矛盾，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苍崎他只是为了逃避才迟迟不归的。
可是，他是这种性格的人吗？
会在这么危险的时期，丢下刚刚被袭击过的山名里菜不管不顾？
不可能。
现在外面的天空已经全暗下来了。
苍崎正人离开病房的时候是几点呢？现在又是几点呢？
已经，过了多少个小时了呢？
“青峰……不会吧…………”伊能夕映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我也希望不会是我们现在想的那样。”
十字路口的信号灯由红转绿，青峰大辉所乘坐的出租车转过路口，没多久就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般看到了下午曾来过一次的医院大门。
在门外的路灯下，裹着显眼的红色围巾的伊能夕映正站在那里。
青峰大辉下意识深深吸了口气。
——犯人的目标是谁？
（……骗人的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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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感觉好痛。
并不是那种来自内部的神经性疼痛，而是实实在在的，由外伤引起的物理性痛觉。
苍崎正人在模糊的意识逐渐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脱离时，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这几乎支配了他所有感官的痛感，但也托了它的福，他的头脑一口气清醒了不少，虽然于此付出的代价则是比刚才更甚几倍的剧痛。
险些就要背过一口气去。
（好痛……我……怎么了……）
想不起来。
即使意识恢复了，苍崎正人还是发现不明原因趴倒在地上的自己完全无法动弹。全身上下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大概就只有头颈，但因为后脑勺的伤，他也不想去动。
（伤……？为什么我会……）
苍崎正人试着睁开眼睛，视野却还是一片漆黑。
不过他并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失明了，即使知道大脑受到冲击时有造成暂时性失眠的可能，他还是认定看不见东西是环境太暗的关系。
（好冷……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虽然看不见，但是从坚硬的触感以及稍微一动就会发出脆响这两点来判断，用来捆住他双手双脚的多半是金属质地的锁链。
（该死……）
苍崎正人半放弃地闭上眼睛，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难闻的铁锈味刺激着鼻腔，加上剧痛所引起的晕眩，他不由得有些反胃。
是在做梦吗？
是做梦的话就好了啊……
也许是视力丧失了作用的缘故，苍崎正人对周围的声音变得敏感了不少。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不，即使是幻听也好。
有好几个，听上去很微弱但确实是人的呼吸的声音。
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之中，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在。
抹去了孤单感后涌上来的安心多少舒缓了一些苍崎身体上的不适，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呼出一口气，沉重的睡意一瞬间便朦胧了他的意识。
就在苍崎正人马上就要昏迷的瞬间——
他听见了脚步声。
那种好像透过什么东西传过来的沉闷的声音听上去莫名的会让人感到恐惧，苍崎正人也是如此，他再次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不知道如何去聚焦的视线在脚步声停止的正前方停顿。
吱呀。
古老陈旧的门轴如同抗议一般鸣叫，外界的光亮迫不及待从敞开的门里挤进来。
苍崎正人的眼睛因为无法承受这种巨大的光暗反差，即使觉得痛还是眯起眼睛、扭头企图避开直刺进来的光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适应了一些，但勉强只能看清楚背着光站在门口的人的轮廓罢了。
“我就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所以来看看……果然已经醒了吗？”
“……”
（是后脑勺受伤的关系吗……耳朵里嗡嗡嗡响个不停，听到的声音都变调了……）
“流了好多血，是我不小心下手太重了吗？对不起呢。但是你是运动部的人，不能一击就打倒你的话，我很可能被反击——到时候就会很麻烦了，所以你会原谅我的吧？”
“别……开、玩笑……了……”
“什么？你声音太轻了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啊？”
逆光的人影说完向苍崎正人这边移动过来。
在对方听来很轻的一句话也耗费了他大部分的体力，在对方靠近的过程中，苍崎正人喘了好几口气，暂时闭上眼睛。
重新睁开时，那个人影已经在距离极近的地方停下脚步。
苍崎正人看见了一双十分熟悉的白色球鞋。
白色球鞋的主人屈膝弯下腰。
然后，在已经变得相当清楚的视野之中，出现了那个人——无论如何苍崎正人都没有想到，那个人的容颜。
“你…………”
“嗯？我怎么了？啊，说起来有件事情忘记和你说了呢——”
那个人笑了起来。
——在医院里承蒙你的关照了啊，苍崎正人。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白纸红字（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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