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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白雄起?他来干什么?”金燕西先是一愣,但随即就醒悟过来,冷笑一声道:“我明白了,他这特意是来看我落魄成什么样了。”见郭西北说了一声:“那我告诉大当家的,把那兔崽子拦在聚义厅也就是了。”接着便转身要走。他连忙喊住了,沉吟一下道:“算了,他特意上山,不见到我哪里能甘心呢?你们虽是占山为匪,但是这种小人,能不撕破脸,当然还是不撕破的好。二当家的你就去和大当家的说一声吧,说我金燕西等下亲自去聚义厅,见一见这位贵客。”

      郭西北嘴角弯起一抹笑容:“那好,我去和大哥说一声,燕西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沉稳懂事了,和刚上山那个唯唯诺诺的大少爷一点儿都不一样呢。”说完转身出去,这里金燕西把鲁文华夫妇支出去,又换上了自己的那身西装,在屋里想了想,不由得苦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罢了,丢人就丢人吧,老头儿总算是为了我,讲了一把义气,怎么也不能害他。”

      张逸山本来以为金燕西是绝不会见白雄起的,都做好翻脸的准备了,没想到郭西北却带来这么个消息。他眉头一皱,心想那小子也就是昨天才下地走了几圈,还觉得身上疼呢,这会儿怎么能亲自过来见这曹操一样的奸雄,不行,想见人,我还是让这白雄起随我走一趟吧。

      刚想到这里,却见金燕西已经施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白色西装没系纽扣,露出里面的同款白色坎肩和衬衣,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活脱脱一个公子哥儿的形象,兼有着贵气优雅和几分玩世不恭,一走进来便笑着道:“原来真是白三哥,听人去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想着白三哥现在是何等人物,怎么会专门为了燕西而特意上这鸿雁山?如今看到三哥,才知我竟是错看了您,这份手足般的关爱之情,可真让燕西我感激莫名铭记终生啊。”

      白雄起看到金燕西依然是从前那副衣冠楚楚的风流公子模样,只是这言语间却学会了暗藏词锋,倒是比过去长进了不少。心中一时间既有些不屑又有些感叹,站起身呵呵笑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若不知道你在这里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我听你母亲说,你不是出去寻找妻儿了吗?怎么却出现在这里?”

      一句话好像一把刀插在金燕西心窝上,好容易才压下心头泛起的疼痛和火气,金燕西来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微笑道:“三哥是听我母亲说的吗?这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出来散散心罢了。这鸿雁山上的风景很好,大当家的和二当家三当家的也是豪气干云。我以前就是太书生气,弄的手无缚鸡之力,连保护家人父母都做不到。如今既来到了这里,蒙几位当家的青眼,愿意教我一些拳脚功夫,自然就想多学学了。”

      白雄起假惺惺的叹气道:“说起来都是我考虑不周,唉,只是也不知道你们姐妹兄弟这么快就都走了,若是早点儿虑到,伸伸手帮帮你们,也不至于让你们就流落四方,金太太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漂泊。也罢,以前我考虑不到的就算了,如今既然遇见了你,焉能不管?你说学功夫,这倒是好的,如今世道乱,学点功夫防身是应该的,不过也不用在这里打扰大当家的,我的公馆里现在就有不少的武师,你跟我回去,我让他们教教你,顺便再给你找份正经工作,等到挣了钱,有了能力,可以把你妈和兄弟姐妹们都接回去,这岂不是好?”

      金燕西冷冷看着白雄起,却是沉默下来。

      他心里很清楚,虽然白雄起的本意是为了来看自己落魄的倒霉模样幸灾乐祸,即便把自己接下山,也少不了戏弄侮辱,但是要离开这鸿雁山,眼前真是最好的机会了。他完全可以在下山后再离开白雄起,想来他目的达到之后,也不会有兴趣真的为自己找什么工作。

      “不必了,三哥的好意燕西心灵,但燕西在这里住的很不错,就请三哥不要为燕西挂怀了。”犹豫只是几秒钟,很快的,金燕西便给出了答案,看到白雄起有些错愕的表情,他挑了挑眉头,轻轻的笑了。

      很显然,白雄起是深深了解自己的,他大概已经料到自己身陷匪窝绝对不会是出自本意。所以今天特意上山,就是笃定自己会抱着他这只大粗腿离开,等到离开后,自己孤苦无依,自然只能被他戏弄侮辱,来给他那妹妹报一箭之仇。金燕西心里恼怒,暗道白家真是逼人太甚,你那妹妹已经戏耍了我一次,也是我自己不争气,弄到最后连挚爱的清秋和孩子都失去了。你却还是这样不依不饶的,哪里有一国总理的胸襟和气度?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逸山终于笑出了声音,对白雄起道:“白总理不要担心,燕西在山上一切都好,我们是把他当做贵客来看待的,将来他若是想要下山,我们也不可能阻拦,你说得对,这世道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了白眼狼,不学着点防身的本事是不行的。燕西就是吃在从前太文弱的亏上了,他要是能早点儿学会开枪,遇到那种杀父仇人之类的,一枪崩了就得,还用得着四处奔忙吗?”

      这话已经是很不客气了,白雄起阴恻恻看了张逸山一眼,然后又看了眼金燕西,站起身冷声道:“如此,倒是我过多的操心了,正好,我的公务也是繁忙,既然燕西在这里是乐不思蜀,那白某就告辞了。”说完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就扬长而去。

      “呸,拽什么拽?”张逸山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最恨的就是这种奸臣,一看见他那模样和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看着金燕西:“你不用发愁,以你现在这身子骨儿,想报仇当然费劲,你等我教你几下拳脚,再把你的枪法好好教一教,你年轻,又聪明,将来有的是报仇机会。哼,这种小人,最惹人厌。“

      金燕西苦笑一下,站起身道:“虽然的确是这样,但是这种人,还是不要太多得罪的好。”沉默了一下,见鲁文华送客回来,鸿雁山上的大小头目此时差不多都在大厅里,他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对张逸山道:“大当家的,我有一件事,想当着大家伙儿的面通知一声。”

      “什么事情?兔崽子还整的这么郑重。”张逸山笑骂了一句,见到金燕西脸上严肃的表情,不由得忽然有点心里不太舒坦,眉头也就微微皱了起来。

      “大当家这一次冤枉了我,你说过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所以……”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想到刚刚张逸山还那么热情的说过要教自己功夫枪法,自己现在却提出要下山,是不是有那么点对不住老头儿?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早晚都是个走,何况刚刚都把话说出来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燕西,你到底想说什么啊?”鲁文华见金燕西犹豫,他性子急,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我要下山。”金燕西抬起头,直视张逸山,然后不等他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便迅速道:“我没有入你们的伙,当初上山,也是你们把我强掳来的。但是各位好汉的豪气干云我金燕西深深折服,奈何我们双方道路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在此对天发誓,下山后决不泄露鸿雁山一丝一毫的消息,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大当家的,你说过会答应我一件事,燕西除了这件事外,别无所求。”

      张逸山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笑了,抓了抓头道:“我明白了,你这兔崽子是怕我不答应,特意在大家伙儿面前说出来挤兑我呢。也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张逸山半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也不能把你强留在这里当个土匪不是?相识一场,算是咱爷俩的缘分。你要走了,就是这份缘尽了,没啥好说的,只是你那身子骨儿,这时候离开不行,怎么着也得将养两个月,放心,到时候老头子决不食言。”

      金燕西想说这就不必了,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好笑着点点头:“那我多谢大当家的了。”

      两个月后的践行宴上,很多土匪都喝的酩酊大醉,豪爽的笑声和一些真情流露的叫骂一直到金燕西到了山下,耳边还是无法消除这些声音。

      身后响起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是素日里在张逸山身边跟着的土匪好酒,见他停下脚步,好酒翻身下马,来到他面前,将那把金燕西被没收的勃朗宁递给他:“大当家的说了,世道乱,你带着这个,必要的时候好防身,也算是你在山上这两个月没白跟着他练枪法,这里面给你装满子弹了,足足十发,不过不到必要的时候你可别露出来,”

      好酒耐心的教完他,金燕西就接过手枪,叹了口气,望一眼连绵起伏的鸿雁山,他拱拱手:“多谢了,咱们后会有期。”

      好酒咧嘴笑了:“行,没白在山上混几个月,后会有期这种江湖话都说出来了。”他说完拍拍金燕西的肩膀:“好好儿混,混出个人样子来。”

      金燕西点点头,这一刻,心中竟然涌起几丝不舍,他想如果自己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也许他很快就可以融入土匪们的生活,但是很可惜,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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