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三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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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启动，动力系统1启动，动力系统2准备，动力系统3准备……】
【启动完成，动力系统1损坏，动力系统2启动，动力系统3启动】
【进入自检系统，自检开始1%……76%……】
【出现程序错误……检查程序缺失】
【开启备用程序，重新检测1%……56%……99%】
【机身损坏程度66%】
【智能系统缺失程度31%】
【动力设备损坏程度43%】
【武器设备损坏程度78%】
视线仿佛被分成两个部分。光屏上的检测数据快速地在他眼前闪过，他清楚每一个式子表达的意思，并随着数据的变化时时调整自己输入的命令。但同一时间，他重新看见了机甲室，宽敞的室内变得逼仄，高挑的天花板突然低矮下来，马上就要压到他的脑袋了，还有那些闭合的严严实实的门，该死地挡住他眺望远方的视线了！
这是最神奇的经历。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两臂化成巨翼，双足变成钢爪，他抬一抬手，能听清楚金属羽毛相互撞击的悦耳之音；他动一动脚，合金材质的地面像豆腐一样被轻易割开。
多么美好，多么美好！
他挑目环视，囚笼如朽木不堪一击！余者如蝼蚁不值一顾！
他是三足，是百鸟的凤凰，是空中的王者，是大小战役六百五十七场场场胜利，剑锋直指所向披靡的联邦之刃！
他——
……他是萧秋。
他只是萧秋。
无规律剧烈波动的脑波突然出现短暂的停滞，接着开始规律波动。
半透明的数据流清晰地出现在萧秋眼前。
【机身修补度66%，融合度63%】
【智能系统缺失程度0%，融合度0%】
【动力设备损坏程度0%，融合度0%】
【武器设备损坏程度0%，融合度0%】
【警告，警告，请立刻修复机甲，严重警告，请使用者退出机甲舱以防意外】
【重复一遍：警告，警告……】
3分15秒。一直呆在角落的数字时钟提醒萧秋这次测试应该结束了。
特殊脑波Siu波的维持最多只有五分钟，他相对别的机甲驾驶者来说，能凭借精神高度集中主动进入脑波爆发期，却无法长时间维持这样的对大脑负荷极大的爆发。
机甲的损坏程度……萧秋微垂下眼快速回忆一遍，心里确定这架机甲真的无法再战斗及修复之后，就打算断开脑波与机甲的连接。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愤懑直接冲上萧秋脑海！
等等啊！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我还等着跟帝国的尤拉诺斯[1]和该亚[2]决一死战呢！
我只是受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伤害罢了！
他们还在等着我赶到前线去参加瓦伦要塞[3]的决战呢！周维元帅在等着我，焚里尔[4]也在等着我，我们要一起保护自由的子民，把那些帝国狗杂种赶回他们肮脏死寂的墓地！
我可以的，我要去啊！
我，还能战斗啊！！！
“还能，战斗吗……？”茫然只在萧秋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的时间，很快，笑容出现在他轻扬的眉梢，他睁着黑眸看向前方，两年来目光第一次褪去深潭一样的平静，像个真正的二十二岁的青年那样，因胸怀希望，而明亮璀璨。
“是的，你是对的，”萧秋笑了一声，像对待朋友那样对待这具机甲前主人留下的一段脑波片段，“毫无疑问，你可以再战斗。”
他停一下：
“既然你都可以，那我又有什么理由，说不可以呢？”
【智能程序准备：动力系统2预热完毕】
【智能程序准备：轨道分析完毕】
【智能程序准备：启动倒计时3，2，1……】
闭合的金属门裂出一条缝隙，光线如同洪流，乍然泄入。
一直静静浏览着新闻的X抬起头来，迎着光线，它看见面前刚刚唳鸣的三足鸟弯下脖颈，用鸟喙慢条斯理地梳理自己脖颈上的翎毛，接着忽的一扬翅膀，金色的羽翼反色光线，像流水击落岩石，砰然间散出万千碎芒。
仅仅一墙之隔，因为萧秋的清场而离开机甲室的王子雾并没有走远，甚至他带来的机甲小队，也没有离开太远，全部都坐在通向机甲室的小休息室里等待结果。
这个开放式的，摆放各种娱乐设施和高高低低舒适座椅的休息室内，机甲小队的人相约着三三两两上了虚拟网，有一部分去终点实验机甲招数，还有一些则在玩目前最流行的即时战略游戏《星际传奇IV》，总之各找事情打发时间。
王子雾没有加入他们，心里挂着另一架传奇机甲的他目前一点都不想看到其他有关于机甲的东西，只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上，不是滋味地喝着酒精度很低的果酒。
透明的杯子里，酒液像海浪一样发出轻轻地潮汐声，撞得杯壁都开始轻微震动了。
王子雾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胸口塞了一团乱麻，怎么理也找不到个头，直到旁边突然传来队员的声音：
“咦，队长，家具是不是在震动？”
“什么？”王子雾刚刚问了一句，其他连接虚拟网的队员也发现不对了，纷纷从虚拟网中退出来，有一个还下意识张口说：
“地震了？”
“地震个毛线！”其他的人没好气地说，“安德洛玛那么一大个板块，我们现在站的机甲基地又处于正中心，地震你脑袋啊。”
“喂等等——”
“等什么？”
“你们看——”说话的人声音都变调了，又高又尖地活像个踮脚翘手的女人，在拿捏腔调说话，“看外边！三足！传奇机甲！”
一个人顺着声音看向巨大的落地窗，然后哑了。
十秒钟之内，这一状态如同病毒一样席卷了整个休息室的人们，他们或坐或站，纷纷扭头看向窗户外，面上的惊讶表情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样。
一分钟或者是更久一点，王子雾手里的杯子滑落到光滑的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的响声。
静止的魔咒被声音打破，休息室里的人们刚刚沸腾，王子雾干哑的声音就响起来：“马上——马上拉响一级警报！开启最高等级防御罩——他要试机——传奇、传奇机甲——”
3分45秒，4分17秒，4分56秒，5分，5分12秒。
时间不停歇地向前迈步，萧秋也毫不停顿地输入一串又一串指令。
光屏上关于脑波测试的位置已经被一行血红的“请立刻断开联系”字样所取代，耳边烦人的警报声也一声接一声地响起。
萧秋没有在意。
他的视野已经由铁灰色的墙壁变成广袤的天空和苍翠的高山，风送来自由的气息，最初的愤懑与不甘消散了，前任主人的精神片段随着这架传奇机甲再一次翱翔空中而渐渐消散，但最后一丝念念不舍始终徘徊在他脑海里不肯离去，对遥远星空中的战争，对这个妩媚的世界，还也对他最忠诚的伙伴。
时间在继续，6分钟刚刚过去。
【飞行，常规闪避，普通攻击测试完毕】
【继续测试】
【短距离瞬移，鸟喙炮，三爪绞杀……】
休息室内，三十个人站在落地窗下，仰着脖颈看蓝天下金红的机甲。
在距离他们数十米的高空上，展开双翼翱翔的三足鸟忽而停在半空。
“空中悬停？”有人低低的出声，空中悬停是机甲B级难度的一个动作，因为空气的流速乃至机甲的动力都不相同，所以每一次悬停只能由驾驶者快速计算得出结果，才能在稳定停在半空，而不是上升或者下降。
“不止，是短距离瞬移。”另一个人咕哝着反驳。
最开头说话的人没吭声，站在这里的人全部都看见天空上的三足鸟突然从正南方向消失，又突然出现在正对着原来方向的位置。
短距离瞬移也是B级难度的动作，十秒钟之内，两个B级难度的动作……有人悄悄按了自己身份仪上的计时器。
接着，他们看到第二架机甲，第三架机甲出现——不，当然不是真实的——只是速度突破了肉眼的界限，残影才在视线里久久停留。
一架、两架……六架、七架。
七架机甲高低错落地停留在天空，鸟喙齐齐张开，嘴尖光焰一闪——
地面轰然炸裂！
无数草皮与碎石飞舞到数千米的高空，地下水形成两人环抱的水柱，喷泉一样朝空中涌起，飞快射向停留在半空中的三足鸟。这时候，三足鸟三只钢爪飞快一动，飞向它的草皮、岩石、土壤，乃至水流，一一变成粉末，短暂停滞后纷纷扬扬地落下。
直到此刻，空中机甲的残影才渐渐消失，半空中的三足鸟敛起羽翼，开始缓缓向上。
水柱冲刷过它火焰一样的身躯，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换出五彩的色泽，它迎着骄阳而去，金色的羽翼在蔚然的天空下划出耀眼的轨迹。
那些青山，那些河流，那些大地，那些田野。
它猛地振开双翼，无数道光芒闪耀，无数片金色的羽毛自机翼脱离，飞舞着环绕着，向四面射去。
一连串的爆炸扬起漫天尘埃，河湖倒灌，高山倾覆，大地龟裂，骄阳失色。
唯独它静静站立着，在这广袤的世界里。
世界都成为它的陪衬。
光屏上，已经规律的脑波再一次变得剧烈起伏，一缕红色从萧秋鼻端流下。
视线开始模糊了，要加快速度……根本不是虚拟网里什么爆手速什么破记录，毫无意义啊，那些虚假的东西。
这才是真正的，我一直为之奋斗的东西啊！
“我……”
双手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提升速度，机甲的构造，机甲的性能，机甲的损伤范围，机甲的损伤程度，一切的一切都以最直观的形式出现在萧秋脑海里。
“——怎么会，不成功呢！”
7分钟。
黑暗如期而至。
意识依旧清醒，只是身体无法动弹。
萧秋清楚自己只是陷入了短暂的休克性昏迷，他并不惊慌，这样的情况他已经遇到过两次了，这次是第三次……在心底的最深处，他并不排斥这个情况。
“我又来了。”萧秋对黑暗打招呼。
并不长久的等待，略沉的叹息从黑暗中传来：“太早了，你不应该这个时候进来。”
“我会成功吗？”短暂的休克不会太久，萧秋直接询问黑暗。
“会。”黑暗平静回答。
“那么我也能将这具机甲修理成功？”萧秋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抓紧最后的机会询问。
“当然，为什么不？你该确信，你无所不能。”黑暗依旧平静，用述说真理的口吻回答萧秋。
就算只是臆想……萧秋微笑起来，他用最后的意识想象着拥抱了对方：“谢谢。”
他离开了这片黑暗。
他并不知道，这片黑暗在他离去后，依然存在。
他没有听见，这个位于黑暗中的声音在他离去之后又发出低沉的叹息：
“你要相信，你无所不能……你无所不能。”
“我的太阳神，我的Phoebus。”
“我最心爱的孩子……”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从黑暗中苏醒过来，不顾胸口恶心的烦闷感和脑海的晕眩，抬手从衣服里拉出项链，低下头亲吻圆形的金属球一样的挂坠，微笑着，虔诚又天真。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三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