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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渣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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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鲜活的、温暖的、触手可及的身体就在眼前,短短几步路,在宁馨看来却像一个世纪,她从未来穿越到过去。多么神奇,多么让人感动激动。
“爸爸!”宁馨控制不住自己抱着梁父的腰,哭痛,“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不该和柯宇在一起,不该让您和妈妈伤心,我不该不该……
“怎么了这事?”梁父一个不稳,倒退了半步,他不知所措的看着抱着自己的腰哭泣的宁馨,嚎啕的哭泣声像是受了万般委屈似的,哽咽的紧紧抱着他的腰,叫着‘爸爸爸爸’,“怎么了?宁馨,不哭啊不哭……”
梁父有些生涩的用手抚摸着宁馨的头,安慰。他从来见过大女儿哭得这么伤心过。
“爸爸我真的错了,您原谅我原谅我……”
声嘶力竭的哭声把梁母和宁香给引了进来,看着扑在丈夫身上大哭求着什么原谅的大女儿,梁母怒了,一把推开梁父,把宁馨紧紧搂在怀里,“梁志国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我女儿弄哭了?宁馨马上就要上学去了,半年都见不着面了,你说她什么了……她是你女儿,不是你学生啊……你要教训人找别人去啊……”
梁父嘴还没张,就被梁母盖了一个帽子,他冤啊!
“姐,你没事吧,是不是爸爸又说你什么了,你别听他的啊,一个老古板,什么不准穿短裙啊,不准谈恋爱啊,你不要听他的啊,有妈给我们做主啊!”梁宁香坐到床上,抱着宁馨,和梁母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一听小女儿的话,梁母更生气了,宁馨多乖啊,从小到大读书没让他们操过一分心,为人做事也是知礼圆润,这一片的左邻右舍家庭妇女哪一个不羡慕他们家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啊,“你咋这么不知足呢,现在哪个女孩不穿短裙啊,哪个女孩上大学不谈恋爱啊,你要把咱女儿教育成啥样啊,修女吗……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成心没事找事,以后……”
“妈,妈。”宁馨抹着眼泪,抓着梁母的手,“妈,爸没说我没说我……”
“没说你,你怎么哭了呢?”宁香看了呆站着无措的父亲一眼,她经常被严厉的父亲给教训,有时候气不过还要哭一场,每次都是宁馨这个姐姐来劝她,她们两姐妹就是在梁父茶毒下长大了,一套一套的规矩,一堆一堆的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上升到家庭国家素质上面——万恶的政治老师。
“你爸真没说你?”梁母心疼的用手指划着宁馨红肿的眼睛。
“没说我。”宁馨抽着鼻子,眼光贪婪的掠过母亲父亲妹妹,“妈,我就是想你们了,我就是想你们了……”
“傻孩子,等放寒假的时间就能回来了。”梁母笑了,她以为宁馨正为要离开他们独自北上上学而伤心,她点了宁馨的额头一下,“丢不丢人啊,都这么大个人了,出去别说是我女儿啊……”
全家人都笑了。一番梳洗整理过后,宁馨和宁香外加梁父都坐在餐桌上喝消暑的绿豆汤。在冰箱里放了一个小时的绿豆汤,口感刚刚好,不会烫口,也不会太冰,宁馨小口小口的往嘴里舀,一边享受清新微甜的美味在嘴里溶化至肠胃的温暖,一边看着母亲摆弄着她的行李。
黑色的行李箱被打开,一叠整齐的衣服被拿出来,又放进去——其实行李早就装好了,只不过不放心的母亲,又在临行前检查一次。黑色的帆布手袋里装的是在火车上吃的东西,火车上的饭菜和飞机是同一个级别的难吃,梁母准备了不少吃的,方便面、水果、饼干、泡芙、巧克力……一大包可以吃三天的零售看得梁父直摇头。
“二十五个小时就到学校了,你准备那么多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可以送给同学吃啊!也可以回学校后慢慢吃。”梁母一拍手,“哎呀!我忘了馨儿最喜欢的辣鱼干了……”梁母冲到厨房,从柜子里摸出三带本地特产辣鱼干,又从冰箱里提了一串提子,放在干净的袋子里,塞进帆布包里。
喝过绿豆汤后,全家人把宁馨送到小区外的马路边。日头高照,热气冲天,宁馨什么都没提,只是走了几步路,鼻尖的汗渍就冒了出来。
“你们娘俩先回去吧,我送到车站去。”宁馨一愣,在她的记忆里大三的夏天,她是独自一个人打的去的火车站。
坐在的士上,手指无意识的折腾帆布包的带子,宁馨竖着耳朵听梁父的交代。要听老师的话,要认真学习,要团结友爱同学,要节省用钱,没有钱给家里打电话,要注意身材……最主要的是,一定要洁身自好,少去酒吧舞厅等场所。
宁馨看似一直是个懂事,不让人操心的好女儿,每次梁父教导的时候,都会点头答应,也从来没有说她混之类的流言传出去,其实她比妹妹宁香更叛逆,宁香不喜欢听梁父说这些,都是不耐烦的反驳,宁馨却是好好的答应,装着什么明白的样子,事实是她是听过就忘的,宁馨是喜静,什么也不想,她都能坐着发呆一整天,平时的表现也好,才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比宁香乖。
‘洁身自好’这类话是不该梁父这个当父亲的来说的,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梁父的两个老朋友的女儿,也是在外地上大学,不知道怎么的和朋友去酒吧玩,喝醉酒出事了,好几个男人把两个女孩给毁了,一个跳楼自杀了,一个给请了心理老师,在家疗养。
梁父把事儿给梁母说了,梁母也加紧了对两姐妹的教育,梁父想着自己在老友家看到活着的那个女孩失魂落魄,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双眼无神呆滞的样子,心里就越发不安,也不管这些话自己说会让女儿尴尬,总时不时对两姐妹耳提面命。
洁身自好,洁身自好。宁馨想自己就是没有洁身自好才有了和柯宇的一段。
坐在火车站上的时候,宁馨伸着头在窗户上看着梁父远去的背影,她想起了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梁父的背脊一直挺得很直,直到像一棵百年大树,它直到仿佛往树上爬,就可以直达到天空,宁馨只有一次看过父亲驼着背,那是和家里断绝关系的第五年,她回来了,她躲在树后边,看着父亲躬着背从学校里走出来,宽阔的肩膀往内缩着,低着头,腰像一根扁担一样弯着,虽然隔得不远,但近视眼的宁馨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她却看见他花白的头发,黑色中夹杂的白发,透明的苍老的,像一根针扎进了宁馨的眼里心里,风起了,吹乱了那一头短发,然后宁馨看到了他扒拉头发的手——骨瘦棱棱,像被岁月遗忘的老树根,枯萎的寂寞和痛苦。
三三两两的老师们扎堆边聊边走,她的父亲在一边独自一个人推着自行车,以前下班的时候,她总是看到父亲和一堆的老师高声谈论,往往到了他家门口,也舍不得离去。在校门口执勤的学生向所有老师问好,也独独忘了她的父亲,他们看着她的父亲推着车从校门出去,然后什么也没有说的偏开了头,等她的父亲骑车走后,他们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嗤笑。放肆的刺耳的笑声,嚣张的回荡在天空,传得很远很远。
不一样了!变了!这是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父亲的背是被宁馨给压弯的,母亲和妹妹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以前和母亲关系很好的妇女们,依然和她来往,不过说了三句话,就要问宁馨的情况,又说什么梁家教的好女儿,享福傍大款,说自家女儿苦巴巴嫁了人为生计奔波……梁母慢慢的淡出了交际圈,宁香呢,全世界都把她当成了敌人,她变成了昔日同学朋友嘲笑的对象……是她,都是她带来,她是罪魁祸首。
宁馨没有让家人知道她回来过,拉着行李回北京了,她知道她已经不配得到原谅了,连站在他们面前的勇气都没有了。
怀了八个月的孩子胎死腹中,再也不能生小孩,被柯宇赶出家门,从桥上跳下结果生命——罪有应得、因果报应而已。
宁馨到死也只是三,不是正妻,这是她坐在火车上想明白的。宁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活了过来 ,从江水里回到了读大三的时候,她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科学或者玄幻或者神化……宁馨不是科学家,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当然在重生之前,不过现在她依旧觉得自己是个平凡人,她不再想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把这当成一个秘密藏在心里。
宁馨想,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赵林锋、柯宇、杨茹佳……
火车飞驰进一个隧道,宁馨托着下巴,在黑暗里的双眼熠熠生辉。
“宁馨~~~~”从出站口出来,宁馨看见了穿着衬衫长裤,抱着一束大红玫瑰花的赵林锋,赵林锋在人来人往的繁杂的火车站如鹤立鸡群,除了他外表身高出色外,最惹人注目的是那鲜红如血的玫瑰花,他裂着一口白牙叫宁馨的名字。
“赵林锋!”宁馨曾经三天没吃饭,她躲在被窝里想,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在女友把第一次交给他的第二天,和别的女人出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