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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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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假一结束,我与母亲从温暖的海岛渡假回来,机场里的暖气让我们觉得似乎假期还在。
“啊,怎么办,我已开始怀念那温暖的阳光。”母亲笑着摘下用花编织的遮阳帽,机场玻璃窗外是灰暗的天际,阴沉是似乎要下起小雨来。
我推着她在人流中缓缓走着,对她的话内心表示赞同。发生这么多事后,一场时日不多的旅游真是很宝贵。
“是南子来接我们吗?”母亲喜滋滋的,目光有些期盼。
我说,“不二和景年说是也要来。”短短一星期,但因为有个中国年便显得漫长。
“他们也算有缘份。你和南子的事也别拖了。”
听到母亲这样平淡而家常的口气谈论着那些过往的是是非非,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时便听到不二在叫我,着一身白色羽绒服的她显得有些笨重,赵景年挽着米色风衣,只着衬衣和格子毛衣,高挑清爽,这样的搭配竟不觉得突兀。
“看不二幸福的样子。”母亲指着他们笑着说。
是啊,幸福。原来是这种感觉。
不二蹲下身与母亲拥抱,在她怀里撒娇,两人亲密无间,赵景年将外套披在我身上,双手轻轻搭着我肩膀,目光温润又审度,我朝他笑笑。
“嗯,黑了一点,也胖了。”
我长长伸了个懒腰,长途的旅行倦意袭来,眯着眼睛说,“接下来几天天气如何?”
“昨日倒是阳光晴好。”他又从行李箱里拿出条围巾出来。
我遗憾地接了过来。
“周南呢。”他问,左右扫了一眼。
我抬腕看看表说,“应该快了,下机时他说已经在路上。”
“年中他也不得空闲,出席各种聚会,我们也碰到几次。”
我毫不同情,“我想象不到他窝居家里的情形。”抱着薯片,懒散地倒在沙发上,无聊地按着遥控器换台的男人,怎么样也和周南搭不上边。
赵景年也笑,“的确。”
不二推着母亲,我与赵景年垫后,在停车场正碰上下车的周南,他还一身西装,似乎消瘦了些,迎风朝我们走来,朝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我也回笑,突然有一种万事皆休的错觉,但似乎这样还不错。
回程我也周南同行。大家识相给我们制造空间。
事实上,一路我们只聊了些生活细节,平常的小别重逢的问安对话。别小看这种不新奇的内容,很多时候,它们非常必要。
“明天的会议,有准备了吗?”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熟稔地找着CD插入播放器。
我看着他纤长,骨骼分明的手,轻轻搭了上去,他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回头看我一眼,我笑着说,“你忘了我有个好助手吗?”
“堂而皇之偷懒?”虽这样说,他反手握住了我。
好暖和。
我懒散啊了一声,感受着他掌中的纹路,笑说,“努力别人也看不到,还会让人觉得很困扰。”
“怎么会,天华的全国网络的建立,谁敢说不是你的功劳。”
“周大总裁都这样说了,谁敢不服。”
“旅行怎样。”他轻轻按压着我的指腹。手心被他握得有细汗溢出。
“非常不错。不过对忙碌了一整年还要收尾的你来说,我的回答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NO,应该说是有价值才是。不然我忙碌为谁。”
真糟糕,竟有一种老夫老妻的倦怠感。连说话的力气都虚无。
“啊啊啊,感谢周总裁的抬爱。”
“噢?你的口气是不是在说,这个混蛋完全是在做多余的事情?”他将我的手往挡上一堆,换了四档,车子似箭一般弹了出去。
我赶紧坐直身来,讨好地咯咯笑起来。受惊过后得宠的笑。
之余我浅睡了过去。车子一直很平稳。
醒来时周南正好停车,低头解开我的安全带,我揉揉眼睛说,“咦,不是说有接风宴?”
“推了。”
“这样不好吧。”我拿电话要打,周南推我出了副驾,“我和伯母说过了,今晚的时间留给我们。”
我只好尾随他上电梯,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年前他已将我行李尽数打包到了公寓。准确地说,是被母亲扫地出门。
洗过澡,我做了两碗面条,周南还在浴室,我便打开电视,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
各个频道都喜气洋洋,唱歌小品相声舞蹈,节目层出不穷,锣鼓声天,大约平时便会觉得吵。这时倒也安静地看着。
本地新闻里,天华的名字频繁在赞助名单里出现,说不定,这种时候倒是周南一年中最忙碌的。
最近一直看惯英文,突在这古朴的汉字里看到风行贸易这几个字,还是让我小小震惊了一下。长长的苹果皮在螺旋线上中断,掉到了地上,低头一看,只剩尾部一圈了,放下刀,我将那串长长的苹果皮捡起来,丢到垃圾筒,关掉电视前,看到了镜头一转到了观众席嘉宾席,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左风行。
周南披着浴巾,拿起苹果咬起来,赤裸着脚,地毯上留着清淡不一的脚印。
我拿起毛巾往他头上丢去,起身拿来拖鞋,又端了面条过来。
两人不咸不淡地吃着面条,他突然放下筷子,我跟着抬起头来,“结婚吧。”他说。
这样说得毫无预兆,我试图在他眼里找到开玩笑或是认真这类的信息,却一无所获。似在平静水面突起的一个涟漪。这波动也很快消散下去。
我啊了一声,咽下最后一口面,低头把玩着手指。
其实结婚这个字眼,除了我和周南没有说以外,其它的观众早已经为我们说了不下百遍。所以现在听来,没有惊慌,但心还是像弹力一样跳了一下。
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将碗丢到了洗碗槽里,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酒,也不过来,直接在橱柜旁抿着。
我趴到了沙发上,枕在自己手臂上仰头看他,眉心不由得纠结,“结婚?要怎么做?”总之,先摆脱那种难捱的沉默再说。
很多特殊的时候,不说话是很糟糕 。比如这时。
他点头,掷掷酒杯,抿唇表示认同。
我心想,难道在那一秒,他知道我在电视中看到谁了?不可能。
在喧闹的早晨我先是被闹钟吵醒,接着是电话。迷迷糊糊接过听到左风行说月出二字时,我腾地坐起身,电话也掉到厚实的被子里,好一会才翻找出来。
“啊,对不起。”我艰难地说,这才发觉头一阵剧烈的抽痛。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关切地毫无违和感。
我按着头呻吟了几声,“没事。昨晚临睡着喝了些酒。”
话筒里沉默了一会,他又说,“昨天刚好有事,本想去接你的。和琼姨通过话,说你比较累所以没给你电话。”
“噢,没事。”我忙说,突觉不妥,又补上,“谢谢,……哥。”
他似乎噎了一下,尔后笑道,“回来就好。有空我请你们吃饭。”
似乎这通电话便要这样结束,我应了一声便问,“你们还好吗?”
“老样子。”
语气淡得不可思议,我便不好意思再问。只说,“代我向嫂子问好。”
“嗯。”
电话轻轻搁上,最后似乎有点像兄妹了?我不知道。
我掀被下床,诺大的床只有我一个人的印迹,一边刷牙一边想,昨晚和周南一边饮酒一边谈怎么结婚的事,最后得出的结论,我们要做的,只有洞房花烛夜。这的确像是周南想得出来的结论。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笑开,泡沫在唇边,我笑得有些滑稽。
至于最后我们为什么没有洞房,好像是被他父亲临时唤了回去。
我嘘了口气。厨房的碗槽里还有两只空碗,茶几上两个酒杯和三个酒瓶。
回公司路上,邱心志向我问安,我咬着面包咕咕哝哝回他,在密集的车流里和他商讨工作的事。
这一时才有真实感,我又回来了。
进办公室前正好接完母亲的电话。下属纷纷围了过来,询问各种事项,我刚坐下,众人又送了特产零食来,一时间办公桌便成了礼品柜。红绿一片,很是可观。
左如玉率先拨来内线,一阵机关抢扫射问我旅行事项,我抱怨说,“从起床开始,便没消停过。你呢,这年过得如何?”
“自是忙得团团转。”她艳羡地说,又说,“昨晚不知道发什么脾气,南子突然回来,两父子关上闭又吵了一架。”
我唉声叹气,“看来年前没解决的事,今年还得继续。”
“闹成这样,老爷子也气不长了。”她语带安慰。
“那真是要感谢了。”我说。
“趁我哥嫂那边太平,你们赶紧将事办了。”
我笑说,“你比我还上心。再说他们能有什么事。”
“也是。”
叙旧被工作打断,新年的第一场会议气氛便显得有些沉重。周南神色不佳地进来,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照例是他说了开场白后,会议便交由秘书主持,自己便在一旁安静听着。我心里则有些担忧,不知道昨晚他们父子谈了什么。
散会后他匆匆离去,这一整天便是紧凑的工作。直到下班,我都未接到他的内线。
打电话问候母亲,她似乎在不二那里过得很是愉快,看样子,还想继续给我周南留些时间。
于是下班后便和左如玉见面。饮罢咖啡,又去闹市逛街,一翻搜刮,两人竟是买下不少物品,满载而归。
她提出要去周南公寓,美名其曰看我新家。我只好允了。一进层,她便累倒在沙发上,我倒了茶给她,开始收拾屋子。
厅里几大行李箱还散乱摆着,屋里的一切都召示着与我这个女主人还远未磨合好。
随后聊得开心,竟是两一起做了晚餐,手忙脚乱鸡飞狗跳来形容毫不夸张,我和左如玉年幼时一起的十年,从未享受过这种美好时光。
饭毕两人饮酒作乐,左如玉不由得抱怨周家长媳的不易,不知不觉竟是喝多了。
昨日下机便有一种万事皆休,恍若隔世的感觉,醉得朦朦胧胧间,这种感觉原来还是在延续。
翻过一页,故事还在继续,只不过走上了新的方向,大约便是这种感觉吧。但对我来说,便像是半途被人换了男主角般的失落,无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