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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第一个和她合作的任务成功到不可思议,就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她是完美的搭档,绝对冷静,利落,可靠,即使走错一步面临的就是悬崖也可以放心地让她领路。她对于分歧的决断快速得惊人,又往往准确,他甚至觉得这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有的魄力。

      透过狙击枪的高倍镜,诸伏可以看见她乔装打扮后混入人群的样子。就像瞬间失去颜色的水彩,轻易地淹没在众人之中,任谁也不会朝她侧目。除了他。

      他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她在组织里的风评。

      不能说是冷酷,也并非严厉,她在人前所展露出的只是全然的漠然。那个人简直没有情绪……她真的还是人吗?基安蒂曾说过这样的话,又在科恩的提醒下闭上嘴,后者则是用歉意的眼神看着他。

      诸伏只有微笑摇摇头。但即使这样,在转身离开时仍然能听见背后的议论声,“苏格兰是怎么忍受的……明明都是干部了却还要分享安全屋,好恶心啊。”

      肆无忌惮说着这些话的基安蒂一定不知道,他每天推开安全屋的门会看见什么。

      窝在懒人沙发里的她看起来有些疲惫,电视屏幕倒是黑的,室内有奇异的滋滋噪音回荡。诸伏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噪音的来源——她的手上捧着一个深棕色的盒状物体,苦恼的神情在看见他的瞬间转变成希望:“是苏格兰啊……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大概要精神衰弱了,拜托告诉我你对机器修理很有一套。”

      诸伏辨认了一会,不确定地道:“这是……唱片机?”

      “是哦,我特意在网上订购的,到货之前还期待了很久呢。”她说着说着就有些自暴自弃,“到手之后想试听来着,结果刚把唱片放进去就坏了,一直在乱响。”

      诸伏粗略扫视了唱片机的外观。操作区的金属面板和金属旋钮看起来都闪亮如新,在此之上的木纹唱盘在视觉上给人些许温暖。从结构上看完全称得上是做工精良的机器,不存在突然报废的可能性。

      “怎么样,能修吗?”她很期待地问。

      虽然自身对修理不算精通,但多亏了过去在警校时松田和萩原对拆解如痴如狂的气势,他也或自愿或被迫地参与了不少危险活动,因此而习得的机器修理知识算是勉强合格。他一眼就能看得出这台唱片机在硬件上并没有问题,之所以会发出噪声,只是因为放置不当而导致唱针和黑胶唱片互相卡住了而已。

      “倒是可以,不过……你是第一次用吗?”

      “对啊,当然是第一次用,以前没用过来着。总觉得我和这东西有点处不来啊……”

      她嘀咕了几句。

      沐浴着她闪闪亮的目光,诸伏调整了唱针的位置,又重新固定好黑胶唱片,这才小心地将唱针落下。

      等待的几秒钟尤为安静。室内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一声声错落。

      柔和的钢琴曲徐徐流淌在空气中。

      “哇,成功了……”她感叹道,接着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流露出毫不虚假的笑容,“谢谢,帮大忙了。”

      诸伏摇头。与其说他帮了什么忙,不如说是她对机械知识的钝感力远超常人才对。

      不过……这首曲子,似乎是曾听过的旋律。

      诸伏短暂地顿住了。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剧烈也更快速,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支正在播放的钢琴曲,是仅有的童年回忆中爸爸妈妈喜欢的曲子。

      “这张唱片……是在哪里买的?”他艰涩地发出声音。

      她聚精会神地听着音乐,回头看了一眼他。

      “这个吗?就在这附近,回来的时候刚巧看见唱片店,想着还没有能听的唱片就去逛了。是店长倾情推荐的超classic音乐哦,据说是每个人都会喜欢的,百无禁忌的优雅之选~”

      一连串报出一段像广告词一样的推荐语后,她停顿了一会,开口:“看来店长说得没错,苏格兰也喜欢吗?”

      诸伏闭上眼睛。思绪起起伏伏,游荡到记忆之海不知何处的彼岸,远方模糊的影子即使只瞥一眼也觉得怀念。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很久以前的很久以前,还在担任小学老师的父亲有着音乐鉴赏的爱好,在晚餐到入睡前的自由时间里一边看书一边听音乐也是常有的事。家里没有黑胶唱片机,但小小的他听不出cd和唱片的区别,也觉得很有意思。音符流利地从机器中抵达他的耳朵,和电视机里动画的声音混在一起,即使这样也觉得安心得不得了。孩子的身体承受不了多少疲惫,那些声响渐渐地离他远去,越来越轻,他终于睡着了。

      「景光?醒一醒,到床上去睡吧。」

      是母亲叫醒的他。记忆里的她眉眼很温柔,只是有些模糊,看不真切。他向她伸出手,安心地被她抱起。

      “苏格兰……?”

      “苏格兰——”

      诸伏睁开眼睛,属于安全屋的白色灯光洒在他眼皮上。音乐戛然而止,唱盘再次发出咯吱咯吱的噪声,她投来求助的目光。

      “为什么又停了,明明刚刚播得很好啊?”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敲击唱片机外壳,诸伏实在看不下去她对机器的摧折,选择接手:“我来吧。”

      她乖乖地把唱片机交给他。诸伏快速地检查了一遍零件,最后停在黑胶唱片上:“不是机器的问题,是唱片被磨损了,所以剩下的播不出来。”

      “可恶……难道是那家老板在拿次品忽悠我吗?”她忿忿不平。

      “不,我想应该不是这样。”诸伏指着那处划痕,“是一开始和唱针卡住时被剐蹭到的吧,你看,破损的地方很新。”

      她的怒火陡然熄灭,理亏地躺回沙发:“本来只是随手买的,没想到你那么喜欢,能听完就好了。”

      “我……很喜欢?”

      “对啊,很明显哦。难得找到了苏格兰喜欢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被我弄坏……标题是世界浪漫钢琴曲集,连这支曲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呢。”

      诸伏放下唱片,站起身来。

      “李斯特的「爱之梦」。”

      她愣了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是名字?”

      “嗯。很有名的曲子。”

      “果然啊,我就说你很喜欢嘛。好可惜啊……下次我一定要买一张崭新的回来放。”

      “……你喜欢音乐鉴赏?”他有些迟疑地问。

      “说不上喜欢。觉得唱片机很有趣所以买了,反正银行卡的余额对我只是数字,不喜欢的话放着就好了。”她无所谓地说,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苏格兰喜欢的话我也会考虑着喜欢一下的。”

      “这个……”

      “不是玩笑哦。因为苏格兰看起来什么都会,人也很好,所以我也想变成你那样嘛。”

      毫无警惕心地说出亲密的话语,似乎也是她的特质之一。如果她不是组织成员的话,在日本的现代社会大概会生活得不太顺利吧……毕竟现在讲究读空气的场所越来越多了,怎么看都和她格格不入。

      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她对他的信任是从而何而来。

      大学时的心理健康教科书上似乎写过“雏鸟情节”的概念,但诸伏觉得这怎么看都搞反了。对第一次救助,结识的人有无穷的信赖,原本是被救助那方的心态,但却完完全全投射在身为救助人的她身上。

      对唱片机的兴致已经消散,她有些昏昏欲睡地躺在沙发里。

      诸伏提醒道:“这个天气睡在外面会着凉。”

      “嗯嗯,苏格兰妈妈。我只是休息一下,还不想睡呢。”

      诸伏决定假装没听见,走进厨房。

      “冰箱里有布丁,我买的~”

      客厅里,她的声音很愉悦地响起。

      简直就像难得找到储粮的小熊在向熊妈妈炫耀,话里话外都暗示着不只有你在打猎哦,我也尽力帮忙了……这样的既视感。

      打开冰箱的门,一盒布丁孤零零地待在保鲜层。诸伏想了想,还是拿了出来。

      时间安静地往后推移,他从浴室出来后,客厅已经没有人了。照例关上露台的窗户,微冷的风吹过皮肤,诸伏注意到黑沉的夜空上闪烁着一轮柔和的月亮。

      他出神地看了一会。

      布丁杯壁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流淌,诸伏没有犹豫多久,还是打开包装,一口一口地吃掉。浓郁的奶香和甜味充斥舌尖,这似乎是近来便利店大人气的甜品。

      摄入糖分会让人心情变好……也许,今天晚上不会被噩梦侵袭。

      *

      “我反正是不懂琴酒为什么执着于抓老鼠——有折腾我们的劲头不是可以把最近不安分的地头全干掉吗?”

      晴天的公园在氛围上像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坐在长椅上的两人乍一看像是气氛很好的恋人,连服装也仿佛精心搭配过……如果忽略掉谈话内容,一定会是很美好的场景。

      “经常这样吗?”

      “对啊,大概一两个月总要有一次,但真正抓到老鼠的时候只有三分之一吧……还不算那些被误杀的人。”

      诸伏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却好像想起什么,一面用手掌遮挡从树叶缝隙漏下的阳光,一面问:“说起来……你和波本的关系怎么样?”

      “只是认识而已。为什么这么问?”他不动声色地回答,悄悄注意她的神情。

      她仍然很放松:“本来我还在想他会不会为难你……其实你别看他这样,为人还挺小心眼的。”

      小心眼……诸伏短暂地想象了幼驯染的样子,如果零听见自己被这样评价,表情大概会很扭曲。

      “但他对待你的态度……怎么说呢,不是很像他的风格。非要说的话,可能是你们的相性很合吧。”

      昨天被琴酒聚集起来抓老鼠的队伍中几乎全是熟脸孔,她因此观察到他们的相处状态也是正常。不过,诸伏很确定无论是自己对待幼驯染还是幼驯染对待自己都十分谨慎,没有流露任何熟稔的气息。

      即使这样也能看出端倪……诸伏在心里叹了口气。

      “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他提起了相对安全的话题。

      “别提了。”她苦着脸,显然非常抗拒,“根本就没有老鼠——审了一堆之后才告诉我是抓错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我来工作……”

      “……也是呢。”

      “琴酒完全是疯子啊……我竟然要听疯子的话做事……好绝望好绝望……”

      诸伏微妙地提醒:“注意表情。”

      她的表情迅速回归平静,只是嘴巴仍然喋喋不休:“对哦,我们的身份是公园约会的情侣来着……唉,盯梢这种活给我干也就算了,为什么会让苏格兰你也一起来?”

      “大概……觉得我们是搭档吧?”

      “嗯……?那苏格兰也这么觉得吗?”

      她凑近他的呼吸,诸伏稍稍往后靠了一点。察觉到这一点的她竖起手指贴近嘴唇:“是恋人的话近距离接触很正常吧?放松点。”

      周身稍稍有些燥热,诸伏不确定地说。

      “……在某种程度上说,应该可以算是搭档吧?”

      “诶……是这样想的啊。”她沉思了一会,“话说苏格兰,你知道最近组织加入了三个代号成员吧?你,波本,还有莱伊。”

      “伏特加昨天告诉我,因为抓不到躲藏的老鼠,所以琴酒开始怀疑组织内的人了……简单地说就是内鬼。虽然只是巧合,但同一时间段加入三个干部的情况确实很少见,就连我也觉得——总之……如果你们三人之中有谁被发现了卧底身份,我可能也不会太惊讶。”

      “那么……是有怀疑的对象……?”

      “有点不太好说呢,倒是苏格兰,有怀疑的对象吗?”

      她微微地笑着,阳光透过树叶撒下一个个圆形光斑,投射在她身上像迷你太阳一样闪烁,就像她自身也在发光。

      外表显得温柔和无害的她,轻易地问出了能够决定他生死的问题。

      “这么说的话,我有不会背叛的理由,波本身为情报人员暂时还找不出弱点,能算得上怀疑的人就只有……”

      “黑麦威士忌,苏格兰也这么觉得吗?”

      诸伏抓住了她话里的钩子:“也?”

      “因为莱伊那家伙的射击技术强得不像话,但据他自己说以前竟然是在当无业游民。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他身上绝对有很多秘密。”

      “说不定是很晚才发掘出的天赋……?”

      “除了狙击之外还有体术——他看上去有三十多了吧?一般这个年纪的人才没有这样的身手,他像是专门练过的。不过……”

      她迟疑了一下。

      “他的习惯有点野蛮啊……”

      执行任务时无论车辆还是道具的损坏率都遥遥领先,就连组织没有要求下狠手的任务对象,莱伊也会凭借心情的好坏选择是否送去天堂。诸伏完全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他微妙地,思考了一下。

      虽然有点对不起莱伊,但是果然这是最好的选择。

      “有没有可能……有雇佣兵的经历呢?听说那边的人出手就会是这样的。”

      “诶……完全有可能啊!”她双手碰拳,气势磅礴地说,“果然越来越可疑了,如果琴酒又发疯抓老鼠的话我绝对要把他供出去。”

      “是吗?”诸伏忍住笑,假装思考了一下,“那莱伊还真是不幸啊。”

      “我又根本不认识他,才不会心软……”她的态度倒很自若,“不,即使是苏格兰我也不会手软,如果你是老鼠的话,我会是第一个抓到你的人哦,绝对。”

      “……看来我还是不要叛变好了。”他眨了眨眼,“我还以为我们是搭档呢。”

      “正因为是搭档,我才会是第一个被你牵连的人啊,大概只有抓到你才能将功折罪……吧?”

      相当认真地分析利害,她的睫毛被阳光染成透明色,连脸上的绒毛也熔化在一片柔和的光晕里。

      诸伏移开目光。

      “目标,已经离开了哦。”

      “那今天就可以结束啦。”她伸了个懒腰,虚倚在长椅的靠背上,闲散地打量着四周,“上一次来公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果然和大自然接触就是好啊。”

      诸伏露出很淡的微笑,“一般人也做不到杀了人之后再若无其事地晒太阳吧?”

      “苏格兰很刻薄哦。即使是我们这样的人,也有享受公园的权利嘛,毕竟这是花了税金建在天价地皮上的免费场所……”

      她的尾音融化在风里,顺着她直白的眼神,诸伏看见了年轻的母亲带着女儿游玩的场景。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至多只有上保育园的年纪,正因为跌倒而哇哇大哭,而母亲无限温柔地擦拭她的泪水。

      怎么看都是稀松平常的场景,她却看得很认真,仿佛要用眼睛牢牢记住那里的空气似的。诸伏识趣地选择不去打扰。

      “……走吧。”

      没有耽误太久,最后还是起身离开的她罕见地沉默着。诸伏轻易地追上她的脚步,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路过了放课后打闹的高中生,路过了小跑着出外勤的工薪族,路过了在咖啡店消磨时间的老人。

      他们走在幽静的街道,抬头就可以看见隐藏在居民楼中的安全屋。水蓝色的夜幕缓慢地把整个世界笼罩,街灯摇摇欲坠的光芒挥洒在空中。

      “先说好,不许问我心情变坏的原因。”她闷闷地说。

      他有点无奈:“……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在很努力地不去提起这件事吗?”

      她不说话了。

      无论走在哪里都会被评价为“温柔的人”,性格也还比较沉稳,诸伏觉得自己还算是会安慰人的类型。

      但目前以来接触到的全是生活在阳光下的女孩子……那些方法会不会一样对她有效,仍然是个谜。

      还是按照心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就像母亲一心一意照顾孩子那样,把口蘑和西蓝花切碎后和饭一起煮得软烂,酱色的油光中间点缀着绿色的蔬菜,一直等到合适的温度才端到餐桌上。

      随餐附赠的是,切成小兔子的苹果。

      她哭笑不得地用牙签扎起一只兔子,“这是什么啊,给幼儿园小朋友的慰问餐?”

      “嗯……也可以那样认为吧?”诸伏抿起一个微笑。

      尽管如此,她仍然把食物都好好地吃完了。

      他并没有急着收拾,而是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等待着沉默漫延——这沉默也最后被她犹豫的话语打断。

      “你在等我说吗?”

      “……不,我只是在等待你想说的时机。如果不说的话,预计十分钟后我会去洗碗。”

      “……你的耐心就只有十分钟吗。”

      “原本是这样,”诸伏注视着她的眼睛,好像能透过棕色虹膜一直看见她的心,“但现在我觉得……一直等下去好像也不错。”

      室内开了一盏灯,只照出她的半张脸。

      “完全是犯规……”她低声说,“苏格兰的好话是无师自通的吗。我啊,今天在公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有点可笑吧,明明是不折不扣的坏人,看见那样的场景也会不由自主地悼念起自己。”

      诸伏无法从这样欲言又止的语气里拼凑出她的人生故事。但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想了解她的过去——他当然知道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会成为犯罪分子,她大概也曾有过普通人的生活……那时的她是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会抛弃过往的生活,任由自己坠入灰色的深渊,又为什么……会对他展现出无限的信赖与坦率呢?

      不要开口。不要问。

      “杀过人吗?”

      她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杀过。”

      已经超出界限太多,到这里就够了。

      “感觉如何?”诸伏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追问。

      她很轻地喘了口气,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有的人喜欢。”

      他压下心底的愕然,老老实实低头:“抱歉,我问得太多了。”

      “……是我说得太多了才对。”她想了想,“要听唱片吗?虽然只有那张坏掉的……什么来着……梦里的爱?”

      钢琴音符比想象中还要柔和地回荡在空气中,虽然没太明白今晚的话题是怎么发展到这里的,但诸伏并不介意让思绪随着音乐放空一会。

      “要是唱片没坏就好了……就算现在的氛围很好,也会不由自主担心从哪一秒开始断掉啊。”

      噪音如期而至后他们都没有动,而是用残存的耐心等待着。终于,唱针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克服了障碍,重新转动起来。

      “这个……可以不要停吗?”她有点眷恋地指了指唱片,“晚上如果听它睡觉的话,总感觉会很安心。”

      于是唱片机工作了一整夜。

      理所应当地,这天夜里诸伏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枕着熟悉的乐句入睡的时候,回忆的跑马灯一幕一幕地放映,最后一幕闪烁了许久也迟迟看不清,他凑得更近了一点:晴天的公园在氛围上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她的脸颊近到快碰到他的呼吸,睫毛是透明色的她笑眼弯弯地说,是恋人的话近距离接触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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