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之路人甲请自重》嘲吾

31、武装到牙齿

　　第三十一章武装到牙齿
　　“徐郎，你……你是说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此刻，他的声音有一种安定的力量，将一切怀疑的因子都消弭于无形。“以往我避而不谈，只是怕你是一时冲动，过一段日子，或许会看上更好的……到那时，恐怕我就会变成你的拘束。这样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但是这几天，我看见你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方醒悟过来。”
　　“你醒悟过来什么了？”
　　他轻捏了捏金蛮蛮的手。“这段日子，你天天跟在我身边，已是看在许多人眼里，我若是还以娘子的名誉为由，岂不是推诿之词。徐世勣还是那句话，该是我负的责任，我断不会推脱。我不可负你之名，亦不可负你之情，娘子对我用心至此，便纵使是一时冲动，却也值了。”

　　金蛮蛮面色一暗，轻轻抽回了手，低头道：“你所顾忌的，要还是什么名誉、什么责任，就大可不必了。我要的是你的喜欢，要你打心眼儿里把我当宝贝，不是当成不可推卸的责任，丢不掉的包袱。”

　　“金娘……”
　　“你放心，我不会矫情。你的承诺我收下了，记着了，从今往后，你就名花有主了。”她淡淡一笑，“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真正喜欢我的。”
　　徐懋功不说话，只是目光柔柔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小孩。

　　如果没有前面那段“责任”的言论，金蛮蛮或许会把这目光当成宠溺，幸福到泡蜜糖一般，但此时的她，却有着别样情绪，扰乱了心思。“……对了，徐郎，”她转移了话题，“我这次，到底是怎么了？我记得我不过是被‘飞火’给炸伤了一点皮肉，怎么会……昏迷三天这么久？”
　　“你昏倒之前，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金蛮蛮回忆了一下，那满天满地的血肉飞溅，又闯进了她的脑海，惹得她的胃又好一阵抽抽。“不说了，不说了，我不能想那场面，一想就好难受。”
　　“这就对了，你既受了巨力的轰击，又受了惊吓，气血横冲，五内俱伤，才会昏睡这么些日子。”他扶着金蛮蛮让她重新躺下，“也是我不好，冲锋陷阵，本是男人的事情，怎能让你去……”

　　“你别说了。这根本就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心理素质不好。人在乱世，还怕什么死人，怕什么血腥？”她认真地说，“把自己当狗尾巴草，才能活得又长寿又快活，我必须学会承受所有的打击。我还有父母，还有弟弟，一个家里，总要有人更坚强、更坚强、再坚强一些的……”
　　徐懋功握着她的手，心疼地说：“明明只是个弱女子，却总是这么要强。如果我说，以后由我来保护你的家人呢？你会安心地，待在我身后，好好地保全自己吗？”
　　“不会。”她抬眼望向他，忽而弯起嘴角，“我要先保全你，才能保证你能够保护我的家人。”

　　徐懋功一愣，看着她，似乎欲要言语，最终化诸浅浅的一笑，什么也没说。

　　午后的阳光，从南面的屋檐边、雕花的窗棂上，偷偷地漏进屋里来，映在地上，斑斑驳驳的一小角，慢慢爬，越爬越大。
　　初秋的蝉有一阵没一阵地聒噪着，屋里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偶然响起的话语声，在安静中会略显突兀。

　　偷得浮生半日闲，生活的压力好似远在天边。
　　这样的感觉，很不错。

　　直到……直到不知什么时候，疲倦交加的徐懋功，趴在她的床沿上，沉沉睡去。
　　她哑然坐起身来，静静地看向这个宁可强撑清醒，也不愿意给伤病中的她一个背影的年轻男人，忽然觉得……世界很不真实。

　　她悄悄地凑到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盖个章，以后我们就算是……男女朋友了？”

　　“好扯淡好扯淡啊……李二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竟然是我的男朋友？”她无声地自言自语着，轻轻抚着他的发际线，“怎么就在一起了呢？太顺利的话，会不会遭天谴？要是老天哪天发现我横插一杠，会不会把我收回去？我低调低调再低调一点，也许会有用吧……”
　　她发了一会儿呆，披衣起身，到房间一角挂上围帘，然后拆开布带。

　　从她自己所能看到的手臂上看，火药烧伤的伤口很是狰狞恐怖，幸好最痛的头几天她都在昏迷中，现在一些已经结痂，有些地方还是水泡，虽然痛些，咬牙忍忍，掉几滴眼泪也就过去了。只是背上的伤口上药太难，她不得不先把容易够得着的先弄好。
　　先用回春露洗掉痂和水泡，再上止血散止痛，最后涂上生肌膏，伤口立刻恢复如初，一如在游戏里一样。
　　只不过，在游戏里药物随便往身上抹一下，只要量足够了，自然会回血。
　　而在现实里就变得不一样了，虽然药物的效用有着另一种神奇，但苦恼的是像背上看不见的地方，伤口处理起来很麻烦。她又没法找别人帮忙，只好自己龇牙咧嘴扭着身子，又蹦又跳地一点点去够。
　　结果半天下来，疼出冷汗半头，蹦出热汗半头，药浪费掉一堆，才终于搞定。

　　她抓起刚刚胡乱披在身上后来又随便扔在地上的小厮装，想要好好穿上，却总觉得不知道哪里有些别扭。她姿势不雅地扭了扭动了动，发现原来是袖子短了。
　　这件小厮装从一开始认识徐懋功，一直穿到现在，虽然徐懋功提过要她换衣服，但她自己的姿色自己知道，没有那个心思去梳妆打扮，又贪图这种短打男装的方便，还因为懒得去找裁缝另做，便一直穿到现在。
　　她想到平时自己也没怎么注意形象，头发随便一抓帽子一套就出门，这下连衣服短了也没察觉，自己竟然有这么马大哈？低头看看裤子也短了，脚踝那有点漏风。

　　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这样子是有多傻，挠挠头，没办法，只好还切换成她的师门时装。
　　换上以后，感觉大白天穿得黑不溜秋十分别扭。好在中国的夜行客都不像蜘蛛侠蝙蝠侠奥特曼超人那样喜欢穿紧身衣，这身黑衣除了前摆后摆兼蔽膝三层四叠、明绣暗绣加反光装饰物、实在不太适合开展刺客的本职工作……等等等等的问题之外，从审美角度来看还是蛮靠谱的。
　　换这套衣服还有个好处就是不用梳头发，游戏里头饰是附带固定发型的，一头狗毛也瞬间变直发，红巾束着飘逸的马尾，好不好看另说，至少整个人的精神头足多了。

　　伤口痊愈，衣服穿好，她做个广播体操伸展伸展手脚、活动活动筋骨，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那感觉跟升了级涨了属性点一样奇妙。
　　难道她大病一场，结果触发了主角定律，被虐完了就收到抚恤金么？那她还真不介意多病几场……

　　只是，粗心的金蛮蛮并没有感觉到，她体内的这股力量，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挠着下巴想了想，她在包裹里翻了一会儿，找出穿越时候从她身上爆出来的零件，一对肩甲，一对腕甲，一对分别带了三个飞刀位的腿甲，一条带了六个飞刀位的腰带。刚穿来的时候，一是因为不能穿时装来掩盖装备，二是这些零件都打了宝石，骨瘦如柴的她根本无法承受这种负重。
　　后来，每天坚持多吃多睡多运动地养身体，使得体力跟发糕一样涨起来，这些她自己都是有感觉的，只是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刻意不去放在心上而已。现在她终于不得不换衣服了，于是顺便把小些的零件都装备上，验证一下这些天来的成果。

　　结果呢，很让她满意，不管她怎么手舞足蹈，也再不会嫌重嫌身上累赘了，还因此涨了一大截的敏捷和不算少的防御。
　　这也验证了她原本的猜想，既然一百八十级的装备她依然能够使用，说明了她灵魂（？）的等级没有掉，只是换了副躯体，属性自然而然地不能相提并论而已。

　　接着，她一鼓作气，把飞刀位插满飞刀、背箭[1]安到背后、排针[2]装在靴尖，又将铜钱都提出来堆满了刺客专有的三个暗器栏，反正游戏里的铜钱跟现实里制式不一样，留着也没什么用。
　　直到将自己武装到不能再武装了，她才心满意足地罢手。

　　轻手轻脚地收起帘子，她走到熟睡的徐懋功身边，把床上的被子抱下来将他整个裹住。
　　其实她即使勉力放轻动作，也还是弄出了不小的响动，更何况那么大床被子往他身上堆呢？可徐懋功竟然这样都没能醒过来，可见他真是疲累至极。
　　金蛮蛮摇摇头，叹口气，想着他果然真的守了她三天，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啊……不管是因为感情还是责任，这家伙，到底也是个痴人。

　　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她莫名其妙地就喜欢上了他，找不到病根，也就找不到解药。

　　世间的亲近与爱恋，大抵都是这样的吧。她想。

　　剪不断，理还乱。

　　[1]背箭：背箭和袖箭的原理一样，但袖装从袖中射出，而背箭从背上射出。箭筒装在背上，一低头，暗箭从背后射向对手，使对手防不胜防。
　　[2]排针：也叫鞋针，置于鞋尖，专用踢打对方要害，多用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