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国度》居九戒

2、第一章

　　"咚咚咚".
　　"进来."靠在床上,手里拿着本小说,门打开的一刹那,叶子萱若无其事地翻了一页.
　　"丫头,客人来了怎么还躺在床上看书,你爷爷叫你过去呢."钱叔笑着嗔怪,之前他去接机的时候,有人可没有现在看上去这么淡定.
　　叶子萱"嗷"了一声,丢掉手里的书,马上从床上蹦起来,站到床边的穿衣镜前,边整理裙摆边问慈笑着站在门口看着她的钱叔,"钱叔,我这条裙子好不好看?".事实上,这是她前两天专门去恒隆广场买的DIOR 新款连衣裙,之前虽然坐在床上看书,但也是尽量整理好裙摆,所以,其实并没有褶皱什么的需要她在镜前装模作样地整理.
　　"好看是好看,但是就算现在还是20多度的天气,好歹也是秋天,你怎么还穿个裙子,不怕冷冻感冒了怎么办?"钱叔看着叶子萱长大,说"看着"那是真的"看着",上学送,放学接,平时周末放假叶子萱也不怎么出去.之前爷爷身体还健朗的时候并不怎么待在家,那时候几乎寸步不离陪着她的,就是钱叔.在叶子萱心里,钱叔就是她另一个爷爷.而钱叔,也已经习惯唠叨她吃饱了没有,穿暖了没有,就算她长再大,在他心里,她依然是个孩子.
　　"可是今天太阳很好啊,穿裙子.......也不觉得冷."叶子萱孩子似地撒娇狡辩,但透过穿衣镜她看到钱叔蹙着双眉瞅着她的那样子,她的后半句就自觉理亏地弱了下来.钱叔常说,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
　　"好吧,听你的.那......我加一件坎肩好了吧,嘿嘿."这件连衣裙今天她真的很想穿着它见客.
　　"这么大了,还嬉皮笑脸的,看你爷爷把你嫁出去以后你还这不这样."叶子萱忍不住笑了笑,钱叔说归这么说,但他的表情已经明显出卖了他.
　　钱叔这一辈子从年轻那时候起就跟着叶儒翰做事,也没及时娶老婆,更别提有儿女徒孙了,在他心里叶子萱跟他亲孙女没什么区别,何况她又从小就失去父母,他对她更是疼惜的不得了,又加上叶子萱从小懂事乖巧,跟他也是投缘.如果哪天她真嫁出去,他才真舍不得呢!
　　"钱叔,你就这么希望我赶快嫁出去吗?"她收住笑,转身撅着嘴,佯装生气.
　　"哈哈哈,行了,别贫了.快点,别让客人等着.走吧.".
　　"钱叔,你今天看到许维夏,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啊?"下楼的时候,叶子萱忍不住还是问了.
　　"许维夏啊,这个年轻人倒挺有礼貌的,现在这个时代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少了啊,哪像我们年轻的时候......".叶子萱走在钱叔身后,故意抽动了两下嘴角,以示她的无奈.
　　似乎年纪大的人总是很喜欢或者是不由自主地就会回忆起过去,她爷爷是,钱叔亦是,其实她只是好奇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而已.
　　-------------------------------------------------------------------------------叶子萱住的小楼距离靠近大门的老宅不过二三百米,当她走近老宅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出叶儒翰健朗的笑声,她会心一笑,踏进门内.
　　"爷爷."叶子萱直视她爷爷,眼神并没有往其他的方向多看一眼,朝叶儒翰身边走去.
　　她坐到叶儒翰身旁,两只手绞在身前."丫头,还记得你维夏哥哥吧?"叶儒翰笑盈盈地问,宽厚的大手在叶子萱绞着的双手上拍了拍.
　　"嗯,记得......你好."她进门后第一次看向许维夏,眼前的人,年轻俊朗,器宇轩昂,穿着白色T恤,笑容依旧很阳光地也正看着她,点头,说:"你好,子萱."
　　叶儒翰啼笑皆非地看了叶子萱一眼,然后摇着头对许维夏道:"瞧这丫头,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越大越不会打招呼了."继而又转头瞅着叶子萱,笑说:"你不是一直都记得人家吗?听到他要来上海还高兴地直缠着我问什么时候,怎么现在见到了倒这么冷淡了?"
　　"爷爷..."叶子萱有些不好意思,她表现的很冷淡吗?其实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而已,毕竟再见面,彼此都挺陌生的,他还记不记得她呢?
　　"好了,维夏他刚下飞机,应该也有些累.他会在上海逗留一段时间,行李你钱叔已经让人放到小楼去了,这段时间他就住你对面那间客房.你现在带维夏先去休息一下,你大伯晚饭的时候会回来,到时候再去叫你们......对了,丫头,维夏在上海这段时间,咱们可是东道主,招呼他的事爷爷可就交给你了啊".
　　"没问题!",叶子萱重重应道.
　　叶儒翰嘱咐叶子萱带许维夏去休息,于是叶子萱就真像个带路的一样,始终走在前面,与许维夏保持着两步之距,走在他前面只管带路.
　　"你家的园子多大?那两幢楼前面的树木那么浓郁,我很好奇......穿过那些树后面是什么?"快到小楼的时候,许维夏忍不住好奇,眼睛看着小楼正前方的那片树丛,自然而然地出声问道.
　　叶子萱有些没反应过来,懵懵地45°回头,并没有看到他,就又赶紧转回来,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自然地回答他:"听爷爷说宅子是太爷爷在爷爷出生前买的,到现在大概有七八十年了,中间有翻新过一次.小楼前面那片树后面是车库和游泳池."
　　"原来是游泳池啊......"他收回看着树那边的视线,转而盯着叶子萱的后脑勺,笑着蹙眉想:把游泳池建在距离房屋那么远,而且还是在一片树木后面,真是够奇怪的!他倒是很想过去看看.
　　在愚园路上,不止一幢老式的别墅洋房,其中有好几幢还是名人故居,但像叶家这样占地之广的,也许过去还可以找出一二家,但现今却是找不出第二家了.外人从宅子外面看,由于视线原因只看得到最外面的叶家主宅,往里几百米的2幢小楼却是被隐在里面,难以看见.叶家的小楼虽是两幢,但这两幢小楼原是隔着一米多左右的距离为邻,但叶儒翰有了两个儿子之后,除了动工把主宅好好翻新了一遍,也把两幢小楼2楼打通,连了个走廊.原是打算让两个儿子以后跟他们的妻儿住在小楼,两家人方便走动,没想后来世事难料,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从来没住进去过.本来小楼一直空着,直到叶子萱回到叶家,叶儒翰就把她安排到小楼住下,他自己则是小楼跟主宅两边住,但多半还是住在小楼,那里离马路有距离,周围又种了不少植物,又安静空气又好.
　　叶子萱一路上都在纠结该不该主动点,随便说点什么?要不要走慢点等他走上来与他并肩走?但,在她还没确定前,两人已然慢慢走到小楼门前了.
　　许维夏跟着叶子萱走进小楼，发现小楼的格调与布置又是另一番风情，与主宅并不相同。小楼虽叫“小楼”但并不算小，跟中等房型的别墅大小差不多，只大概宽度窄了些。小楼是上海的老式2层楼房，周围种满了各种许维夏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而小楼侧面也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枝蔓爬满.站在楼前，许维夏有一种走进树林屋舍的新鲜感。但当他走进小楼，里面的格局和摆设又是完全的欧洲风，大到沙发吊灯小到墙上的油画，无一不是。
　　------------------------------------------------------------------------------- “咚咚咚”，叶子萱领着许维夏由环形白色楼梯上楼，叶子萱住的这幢楼西面的墙被打通，中间砌了一座“桥”与叶儒翰平常住的那幢楼相连。整个二楼有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面都有独立卫浴，另外二楼还有一个大卫浴间，只是一直没有人使用。叶子萱的房间是西南面第一间，而叶儒翰安排许维夏住的是她对面那间。
　　叶子萱打开房门,瞥到已然摆在房内的许维夏的行李,然后立即闪身站到门旁抿着唇让许维夏进来.许维夏始终挂着礼貌的笑容,感谢地看了一眼低头抿唇的叶子萱,越过她走入屋内.
　　“这是你的房间，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再叫我......我就住在你对面那个房间。”说完叶子萱犹豫着是否该关上门离开了。
　　“这幢楼平时只有你一个人住吗？”许维夏进屋后，四下都看了两眼，就一边问一边走到阳台。他双手搭在栏杆上，身体前倾伸展，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然后在叶子萱正准备回答他问题的时候，又毫无预料地转身回头，眼睛直瞅着叶子萱，嘴角咧着一个更加上扬的弧度，用像他背后无垠的蓝天一样干净透亮的声音，他说：“这里看出去真美。”。
　　“嗯,对啊......那什么你还记得我不？”叶子萱抬头看着许维夏,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地就脱口问出了这个她觉得冒昧极了的问题，尽管自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始终盘旋在她的脑海，徘徊在她的唇齿之间。
　　“我记得你啊，小时候你住过我家一阵子,我记得那段时间无论我干什么去你都一直跟在我后边,对吧?"许维夏低头轻笑，从阳台走到床边坐下，双手向后撑在床上.整个人无比放松随意,眼睛带着笑意,直勾勾地瞅着叶子萱回道.
　　“三哥......”叶子萱像小时候那样,喊许维夏为"三哥",脸上是自再见面后第一次自在的甜笑.
　　“嗯，看来你也还记得我。看你刚才好像不太记得我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没有......"她一直都记得他.叶子萱很想这么告诉他,但,虽然知道他也并没有忘记自己,可比起小时候,现在面对他,她多少还是有些丢不开的拘谨.
　　许维夏"呵"地笑出声,他觉得眼前这个依然娇小纤细,看上去很文静的女孩,跟印象里那个小女孩还是一样,除了已经长大,并没有什么改变.
　　"对了,你这两天有空吗?可以带我到处逛一下吗?我以前来过一次上海,可都没有好好兜一兜,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麻烦你当我的导游吗?"
　　"好啊,这有什么问题",叶子萱点头答应,此刻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
　　"那,你现在要整理行李吗?需要帮忙吗?还是你先休息会儿?"她看看门口的行李箱不自觉就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但转念又想,行李箱里都是他的私人物品,她帮忙又似乎太过奇怪.所以一问完她就觉得后悔了.
　　"嗯......我选择先休息."许维夏皱眉,好像真的在做选择似地.
　　"嗯!那我回房间了,我的房间在你对面,有什么事叫我."叶子萱笑着点头,退出了房间.关门的一刹那,她状似无意地看了他的方向一眼,他还是那个手撑在床上的姿势,唇角始终上扬,眼睛微眯着,尾随着她的动作.
　　许维夏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挑了下他的双眉,然后顺着身体向后倒在床上,看了眼门口的行李箱,他并不认为他现在需要把它打开.里面本来也没几件衣物,更可况不是T恤就是衬衫,他需要买些秋装,所以他刚才开口询问叶子萱能不能带他出去逛逛,一来买衣物二来也想观光.至于再打开行李箱的时候,当然就是他需要护照回国的时候了.
　　许维夏往头顶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多温暖的午后眼光啊!他舒服地闭上眼睛,打算假寐一会儿,晚上的晚餐,他希望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出席,然后尽快找叶老先生把正事谈妥,也好赶快回国给爸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