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微光》星夜烬

3、第 3 章

　　七天后，投研机构的尽调报告和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报告摆在言寻桌上，言寻修长的手指一页页仔细翻着。

　　全部认真审阅完，他眉头皱起。

　　投研报告仅提示了些大客户依赖、政策更替影响之类模板化无关痛痒的风险。

　　审计报告显示公司现金流良好、资产优质。两份专业报告不管怎么看，天明都是家值得投资、回报率丰厚的优质企业。

　　他拨通曹奕的电话：“你打电话给信诺律所，让上次尽调来的律师陆宸希现在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他。”

　　曹奕得令立刻照办。

　　没几分钟，言寻办公室的门被轻敲了两下，随即曹奕进来，神色紧张的说：“言总，律所那边说陆宸希已经离职了，派别的律师过来行吗？”

　　言寻眼神冷厉，语气不善：“这才几天就离职了？上次负责人姓洪的就没来，现在人员又变动？你去问问他们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趁早给我滚蛋，衡越不需要这种不负责的合作方。”

　　曹奕满头冷汗，点头哈腰：“好的言总，我马上去处理。”曹奕转身欲走。

　　“等等。”曹奕又回身，恭敬的等着老板的下文。

　　“你直接联系陆宸希，我今天之内要见他。我今天什么时间还有空？”

　　曹奕翻开备忘录：“您下午有个战略分析会，晚上和大客户立诚在有应酬，只有饭局结束后有时间。”

　　“你约他9点左右在酒店等，我应酬完见他。”

　　“好的言总，没什么其他事我先出去了。”曹奕擦擦汗跑的比兔子还快。

　　晚8点50，言寻在众人的簇拥下从包厢走出。

　　“言总，今天真是高兴！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对市场有如此远见和洞察力，实在令人刮目相看！衡越有你定会再上一层楼！”

　　言寻面色和善说：“刘叔您夸奖了，我这是班门弄斧，还有很多东西要跟您学习讨教，今后多聚聚，望您不吝赐教。”

　　刘城满面春风，喜不自胜：“好说好说，今天这项目合同明天就盖章送去贵司。”

　　言寻恭敬道：“那就谢谢刘叔了，我送您出门。”

　　言寻送完人，往会客室走，刚出电梯，一眼便看见站在走廊角落的陆宸希。

　　一盏顶灯如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白皙的皮肤在朦胧的暖光中泛着微光。

　　腰下长腿随意搭着，衬衫包裹着清瘦的身躯，勾勒出劲瘦流畅的腰线。

　　他眼神慵懒迷离，仰头缓缓吐出一口烟。

　　言寻视线定住，立在原地。

　　陆宸希微微偏头，似是看见了他，立刻把烟掐灭在烟灰缸。

　　他大步走向言寻站定，低头道：“言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

　　言寻瞟了一眼，他半敞开的衬衫衣领露出锁骨，骨感线条隐约可见。

　　“没事，你很准时，进去说。”

　　两人进了会客室，言寻坐在沙发上，陆宸希站着没敢动作。

　　言寻拍拍身边的位置：“坐这，别紧张，我有点事想跟你再聊聊。”

　　陆宸希坐过去，沙发不是很大，两人间只隔着不超过20厘米的距离，陆宸希甚至能嗅到言寻呼出的灼热气息。

　　言寻看着他，认真说：“天明的项目，投研和会所报告都显示它是个值得投资的优质企业，明天项目就要过董事会，我想再听听你的见解。”

　　“言总，既然您特地找我来问，那我就实话实说了。”陆宸希观察他的神色。

　　言寻眼神示意，让他不必有任何顾虑。

　　“王磊一看就是精英阶级出身，名校毕业，30岁出头。这行最低硕士毕业，他估计不过3,4年经验，掌握的多是程序性方法，用模型、理论分析做投资分析和决策。其实对商业的复杂性，人性的理解都严重不够。”

　　“我冒昧说一句，名校毕业与投资成功率并不正相关，任何项目背后都是一桩生意，名校毕业的学生在生意上的敏感性也许都不如路边小摊贩。”

　　言寻面露点笑，似乎觉得他这结论很有意思。

　　“那你觉得哪种人投资成功率高？”

　　“像您这样管过企业，经历过企业的成长过程，懂得企业生存基本逻辑的人。”

　　言寻笑了起来：“你倒是会说话，这么说你比别人名校毕业干了三年的投资经理还专业。”

　　“不敢，我没有别人的专业和出身。区别只是他们研究数据，我分析的是人，可能我见过的人性阴暗面比较多吧。”

　　言寻抬眸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还有吗？"

　　“那晚饭局我看的出您不想去，但最后还是去了，想必是和我一样的想法，酒局上是很能看出领导人作风的。”

　　“天明接送客户都用宾利，固定资产还躺着好几辆豪车。宴请茅台像水一样喝，去的餐厅人均上千，餐间谈的都是风花雪月丝毫不谈业务，这种风气正好验证了我跟您说的职业经理人架构弊端。您给它投10个亿，真正用在业务上估计只有20%。”

　　言寻若有所思，这点倒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手指轻点在沙发扶手上，似在深思。

　　陆宸希见他没说话，欲言又止。踌躇片刻才开口：“言总，其实我有事……”

　　门口传来敲门声，言寻应声，曹奕推门说：“言总，岳浩霖见到我，问您是不是在，说有合作项目想跟您谈谈。”

　　言寻眉头微蹙，顿了会才道：“让他进来吧。”

　　没几秒，就传来岳浩霖洪亮的声音：“言少！怎么约你这么多次都不赴约？躲哪逍遥去了？”

　　言寻面色淡淡：“没有，最近项目多，忙，听说岳少找我有合作想谈？”

　　他站定，看见旁边的陆宸希明显眼神一亮，饶有兴趣的问：“这位是？”

　　陆宸希礼貌伸手，自我介绍：“您好，我是衡越合作律所的律师，我叫陆宸希。”

　　岳浩霖握住他的手，盯着他挪不开眼。

　　言寻轻咳一声，他才回神说：“噢，是有个大项目，不如咱们去我订的场子慢慢聊，唐恒和丁远诚他们都在，咱们好久没聚了，言少您看赏个脸？”

　　言寻不便推辞，便答应了。

　　岳浩霖又满脸笑容的对着陆宸希：“陆律师也一起去吧！人多热闹，还能扩展下人脉。”

　　陆宸希目光转向言寻，言寻没说话，算是默许。

　　他点点头。

　　两人坐上了岳浩霖的法拉利GTC，一路带风似得穿过街头巷尾，稳稳停在了彦城顶级会所虹耀门口。

　　大厅灯火辉煌，奢华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璀璨光芒。

　　岳浩霖把两人引到包厢，推开门，言寻那张棱角分明的帅脸和高大挺拔的身材确实吸睛，大家的目光都投射过来。

　　他迈开一步走进去，移开了挡住陆宸希的高大身影。

　　昏黄摇曳的光束衬的陆宸希眼眸漆黑如星辰般明亮，长睫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众人目光全定在他身上，跟随着他进来的脚步慢慢移动。

　　唐恒和丁远诚见状立刻起身打招呼：“言少。”

　　言寻点头示意。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红酒、洋酒，堆成小山似得。

　　岳浩霖安排言寻坐在中间位置，陆宸希紧挨着他，又给他两一人递过去一杯酒。

　　岳浩霖举着酒杯，目光扫过周围一群人，神色得意：“哥几个，好久没聚了，这次好好庆祝一下！。”

　　“我们家老爷子终于松口让我负责兰屿湾度假村的大型项目，要是搞成了，我那个同父异母的蠢弟弟以后就没资格在公司说话了！”

　　言寻闻言，微微扬眉：“岳少，听你这话，继承家业是指日可待了？”

　　岳浩霖大笑一声，举杯敬了敬他：“借言少吉言。正想跟您谈谈关于这个项目的深度合作。”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言少令人羡慕，谁不知道你们言家在彦城地位最稳固，医药、金融、地产，进出口贸易、哪个领域不涉足？资金雄厚，人脉又广，让人钦羡的流口水。”

　　言寻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羡慕？我倒羡慕你父母双全，母慈子孝的。”

　　岳浩霖摇了摇头：“我父亲就是个看我不顺眼的老顽固，成天说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外室的那个傻儿子都更得他青眼。不像你，独子一个，你爸也从没想过把国外那个小野种接回来，没人争没人抢。”

　　言寻轻轻晃了一下手里的酒，沉默不语。

　　坐在岳浩霖身边的唐恒皱了皱眉，朝岳浩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岳少，别说了，言总……不爱提这事。”

　　岳浩霖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对，对，我这人嘴快，言少你别往心里去啊！咱们不聊这些，今天只谈高兴的事。”

　　言寻淡淡抬眼，语气冷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