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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成瘾秘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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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霁鸣谦虽说来割草,却是不知如何下手,只能茫然的看着。
“割草要从根部割,刀口要斜着,否则容易伤着自己。”
一道平静有力的声音将他从迷茫中拉出来,霁无霜从他手中接过割刀,演示起来。
只见她动作干净利落、手法娴熟,引得霁鸣谦不禁脱口道:“你怎么会这些?”
“有几个田庄,大哥......”霁无霜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默了默,随后将刀还回去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继续道:“一直都是让我去的查看的,碰到几次他们在割枯草就顺便参与了下。”
“我门口和祠堂门口的枯草也是我昨日自己割的。”霁无霜补充道,“你继续吧,我去忙别的。”
等霁云川寻了把趁手的割刀姗姗来迟,见到的便是地上一摞一摞已经捆好的枯草,不禁惊诧道:“二哥,没想到你还有当农户的潜质。”
“看来只有我是什么都不行。”霁云川自嘲着走过来,漫不经心的将割刀像棍子一样胡乱甩了起来。
霁鸣谦见状赶紧离他远点,提点道:“你这得从底部割,看看我的动作。”
霁云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二哥你怎么还研究起农具来了?你的手是用来写诗作画的,不是用来拿厨具的。”
霁鸣谦抿了抿嘴,“不是,是长姐刚刚来教我的。”
“她......还有大哥......”提到大哥,一贯没个正形的霁云川也变得欲言又止。
他原本是想说霁无霜和霁飞扬一样对霁家的生意上上下下都很了解,半晌却是蹦出来一句:“大哥真的不在了吗?是不是霁无霜想夺家产使的诡计?”
霁鸣谦没说话,倒不是他认可这种无稽之谈。毕竟当时他们都在现场,而霁飞扬的遗体还躺在那里,这是铁定的事实。
他没应声是因为知道霁云川不是怀疑霁无霜图谋不轨,而是无法接受兄长已经不在的这个事实,所以他情愿是长姐谋夺家产制造的假象。
兄弟二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的安静,这份安静一直持续到他们将院子里的所有枯草都除完。毕竟姨娘和妹妹们房间门口的总不好真让她们自己动手。
看着空旷的院落,霁无霜满意的掖掌道:“现在你们能看到什么了?”
霁云川翻了个白眼,“空地啊还能有啥啊?”
霁三小姐霁妙容本在旁持卷读书,闻言抢声道:“长姐,我倒是有个解答,不知可否表述一二?”
霁无霜点点头,“你饱读诗书,想必见解非凡。”
霁妙容放下书卷,环顾一圈,见大家都围着她,朗声道:“前头长姐问大家看到了什么,四哥说是枯草,我看到的却是枯草里夹杂着的那一抹绿。”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咱们霁家的‘霁’寓意着雨后天晴、天气晴朗,所以长姐应该要说的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霁无霜欣慰的点点头。
霁云川撇了撇嘴,“那直接说就是,用得着绕这么大弯子。”
“长姐没有直说,是为等你自己割完枯草后有了切身经历后再论。”连霁云锦这种闷葫芦都受不了自己弟弟那副永远不在状态的模样,忍不住提点道。
霁妙容见霁云川还是一头雾水,掩唇笑道:“今日四哥说枯草砍完后是空地,可妹妹我看到的却是空地上的无限可能。”
霁鸣谦书读的最多,已明白霁无霜必是有什么打算,请教道:“请长姐指示我们霁家该怎么生出绿意来,又该在这块地上种下什么?”
经过多日循序渐进的引导,霁无霜终于等到想要的新开篇。
她露出一丝慰藉之色,这才给出备选之路:“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读书识字。”
此话一出,凉亭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他们是商户,父母从未要求他们参加科举光耀门楣,毕竟钱根本花不完,何必去受那个鸟气。
好在落葵前来送茶水暂时缓和些气氛。她们如今喝不上好茶叶,煮的都是一些去湿净化的草药,有回甘之味,倒也不是特别难下口。
霁云川喝完之后顿觉这两日的疲劳减轻不少,他打了个哈欠道:“长姐你不会要我们考科举吧?”
霁鸣谦眼神里面也有防备之态。他读书从来都不是为了要成就什么事业,纯粹是为提升自身气质,博取好名头。
“不是。”
听到这话,两人心安不少,刚想开口却差点因霁无霜接下来的话闪了舌头,“你们若不想考科举,也可以选择习武去从军,要不然就种地做个地主,地都是现成的。”
这几样说完,大家都兴致缺缺,霁无霜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道:“如果都不想,就跟现在一样什么都不干等两年回流风城再说。两年也就只是七百多天而已。”
一提如今这样,霁家几个小的属实有些坐不住。在这里他们连放个风筝都不行,说是怕他们借机向外传递消息。
“当然如果你们有意愿,想入仕科举可以带上小妹一起学习;想挣军功的可以找红珠练基础,进阶我会来教;想种田找几位姨娘。”霁无霜补充道。
霁云锦目光闪烁,方才这安排里面除了她好似都有了事做。确实她文不及霁妙容,武就根本没去学过,种地更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她心下不满,脸上也有些发烫,偏偏又听到霁无霜特地关心起落葵的功课:“你最近学武学的怎么样?”
“放心吧小姐,每天一个时辰的基本功都坚持下来了。如今我下盘很稳,端茶递水的时候都觉得轻松许多。”落葵眉飞色舞道。
“好。”霁无霜建议道。你和红珠我希望也能跟三小姐多学习学习,将来我们才能更好携手齐头并进。”
落葵抱着托盘的手抬起来拍了拍胸膛,保证道:“没问题!”
一个丫鬟都这么上进,显得他们这些曾经的主子好颓废,不思进取。此时莫说霁云锦,连带有大男子情怀的霁鸣谦和五大三粗的霁云川都变得有些尴尬。
霁三姑娘倒是有些高兴,毕竟她可以做夫子了,“这么说红珠是武夫子,我是文夫子!”
霁无霜一套组合拳下来是拳拳到位,对每个人的性格、心理都了如指掌。就包括让霁妙容说出她心中的答案也在意料之中。
“不着急,时间还很多。你们年纪小没有吃过苦,所以一时还没有头绪很正常,慢慢想就是。”霁无霜打完又开始给两颗甜枣,随后一句话终止了这场交谈:
“若是谁有什么其他的打算都可以提,长姐一定尊重你们的决定。”
*
初春的夜晚悄无声息地孕育着生机,也给了被压迫的人喘息的机会。
霁无霜披着件月牙白穿银线的披风在窗边看书,她髻发已散,如绸般垂落在身侧,映着窗外清冷的满月玉轮,宛如月宫里的广寒仙子。
“小姐,万一其他少爷小姐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做怎么办?”
夜半时分,主仆谈起悄悄话。
红珠这个问题让霁无霜暂时放下手中的书卷,将视线转到她身上,“该做之事做好,能开什么花结什么果便在种子本身。”
霁无霜很清楚她的弟弟妹妹们都是不能硬来的主,必须要他们自己心甘情愿才肯去做事,否则任何人都休想使唤的动他们。
落葵对其他霁家人根本不关心,只焦心自己主子,“两年后小姐您真要和离啊?”
“目前是这个打算,具体如何再说。”霁无霜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
她阿娘与阿爹虽恩爱,但阿爹还不是姨娘一个接一个的娶,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他们还是日日夜夜待在一起的。
而她与长孙云祁本身就没什么感情,又将两地分居两年,难保长孙云祁不会另结新欢。纵然他不想,也难保其他人没有这个想法,时间的诱惑也很大。
霁无霜从来没有过长孙云祁会为她守身如玉的想法,同样她也不会自缚。
她的想法与南华莹倒是不谋而合,南华莹就是想借机趁虚而入。
她本来的打算是利用这两年时间待在长孙云祁身边日久生情,然后再制造些共患难的机会,她就不信长孙云祁能够一直不动心。
她的算盘打的精,但到了老城主接风宴上,她才知道几日不出的长孙云祁不是在闭关,而是远游去了。
“长孙大人,你真是在愚弄本郡主吗?”
面对南华莹赤裸裸的质问,老城主早有准备,从容应对道:
“郡主容禀。您也知道云祁的父母常年在外,导致他的婚事是一拖再拖。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那不孝子的消息,老臣就赶紧让云祁去将他们寻回来。”
南华莹面露狐疑,“你是说,长孙云祁是去寻他父母回来给他主婚?”
“正是。”老城主一脸真诚。
“噗嗤。”一旁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嘲嗤笑声。
声音的主人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且总爱眯着,所以总让人觉得他总在笑。他整个人随和中又透露着一股高傲,文雅中又溢出些浪荡。
南华莹非常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斥责道:“沈修文,管好你的嘴巴,不该出声的时候别出声。”
沈修文立马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请郡主息怒。”
“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尝尝咱们流风城的美食。”老城主借机岔开话题,做起和事佬。
这一餐饭吃的是各怀鬼胎,最终自然不欢而散。
城主府门口,南华莹将沈修文拦下来,警告道:“本郡主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敢坏我的好事,别怪我无情。”
沈修文也一改方才好相于的模样,眼底精光顿出,“郡主放心,咱们的目的相同,微臣只有助您的份。”
等沈修文一离开,侍女就请示道:“是否要派人去寻长孙云祁?”
“当然。否则怎么显得出我对他的看重。”坐在马车里的南华莹一边欣赏着铜镜中自己的美貌,一边例行询问道:“国都那边怎么样?”
侍女一五一十汇报最新消息:“已经得手,霁家人丝毫没有察觉。这药是在制作豆腐过程中下的,神仙也难察觉。算算时间,再过个几日就会有成效。”
“嗯。此事若是办的好有赏。”南华莹看着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侍女顿时心领神会退到马车外去放风。
等车内只剩一人,南华莹这才打开车上的箱笼,从里头取出一个精致的描金檀木方盒,一只手谨慎的托着,另一只手轻轻的掀开盒盖。
里头躺着一个盛放胭脂水粉的小圆盒。盒子上是国都徐记胭脂的专属图样,不贵,绝对用不上这么费心收藏。
南华莹将盒盖旋扭开,里头却不是胭脂而是一块粉色的香膏。她用护甲挑了少许置于鼻前。
仅仅一点点自然挥发的气味便足以让她沉醉其中,露出享受的表情,更不用说焚烧或者内服。
“这等好东西,给他们霁家用真是浪费。”南华莹的自言自语已经变得缥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