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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循循善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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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霁无霜有没有情这个问题,老城主也问过多次,长孙云祁的回答都是一样。
“不是。”他不会撒谎,直言道:“我敬她。”
“敬?”南华莹大笑起来,“敬那你以后把她供在家里便是,我会派人给她日日上香。”
她本来笑意盈盈,可说到“日日上香”几个字时眼底却迸发出冷意。
老城主见气氛不对,用宽大的身体隔开二人,周旋道:“郡主这是打算往哪里去?”
南华莹虽对他从中作梗不悦,但为大事到底克制着没有真的动怒,“本郡主打算去流风城玩玩,在长孙家借住些日子不知方不方便?”
她嘴上虽是回的是长孙樾的话,一双含情眼却始终盯着长孙云祁。
奈何被她盯的是个木头,这些事情都是老城主操办的,长孙云祁根本漠不关心。所以她的含情脉脉算是遇到瞎子,白演了。
“郡主肯纡尊降贵大驾光临城主府,真是让长孙家蓬荜生辉。听闻郡主从小与沈修文大人青梅竹马,正好沈大人去上任,若是郡主不介意,到时候微臣设宴一起款待二位。”
南华莹和沈修文何止青梅竹马,沈毅一直想让他儿子做郡马,没少在里面下功夫。南宇寰想拉拢他,自然提点过自己女儿,留着点机会给沈修文。
长孙樾此时提这事是在故意警示南华莹收敛点,她的婚事可由不得自己,而是是要摄政王决定的。
果然南华莹笑魇如花的脸上顿时染上不快之色,不过很快她便恢复如常,干笑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客随主便,城主大人您看着办吧。”
南华莹手一扫,甩下窗幔,冷声吩咐:“起轿。”
闻言侍女一跃而起,轻松落到马车上。
长孙云祁目光落在她身上,他没想到一个侍女的功夫竟这么高,而且这身法还透露着一股熟悉感,似乎很多年前见过。
他看着自己的祖父陷入了沉思。
侍女进入车厢后请示道:“沈大人那边需不需要奴婢处理下。”
“怎么处理,直接剁了吗?”南华莹没好气道,很快她又高兴起来:“这沈修文皮相不差,让他做条狗倒是挺好的。”
“那少城主那边会不会误会?”侍女有些担忧。
南华莹冷哼一声:“误会就误会呗,我父王是摄政王,我是郡主,还得顾全他的感受。他识相最好,不识相有的他受。我来是为了破坏流风城联姻的恶习,又不是真为和他谈情说爱?”
侍女对南华莹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已经习惯,对她的手段也通通了解,心里已经在模拟长孙云祁被折磨的模样。联想到长孙云祁那清冷出尘的模样,侍女还有些于心不忍。
“对了,传信回去,让他们招待好咱们的少城主夫人。”南华莹吩咐道。随后她闭上眼睛随着马车轻微的晃动频率假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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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家这边经过几日的磨合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这宅院虽大,但厢房却少,没办法像从前那般给每个人都配置个院子。
如今是霁鸣谦和霁云川住一间,两个妹妹一间,三个姨娘一间,霁无霜和两个丫鬟一间,还有一间就是霁飞扬所在的厢房。
清明这日,霁无霜在霁飞扬所在的厢房里临时弄了个祠堂,将带来的牌位一一摆上。虽是紧凑些,但到底是有个地安置亡者们。
牌位前的香炉里今日燃起数十道袅袅白烟,霁无霜站在首位,领着所有人给长辈们上了香。
离开祠堂后,憋了数日的霁云川忍不住问道:“难道咱们就这样每天吃着睡、睡着吃的等两年吗?”
其他人虽没有说话,但显然都不想这么过。毕竟房子又挤,吃的都是青菜豆腐,每天也只能看到四方的天,几日下来已经快把他们闷死了。
霁无霜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随手指向院子里的一处问道:“那是什么?”
霁云川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是随处可见、长得有半人高的枯草,皱着眉头道:“枯草啊还能是什么?”
“说起这枯草,红珠和落葵好歹也给拾到拾到,走路都不方便。”
霁无霜面色一沉,郑重道:“既然三弟提起,那么借这个机会我申明两件事。”
“一、红珠和落葵的卖身契已烧,以后她们不是奴婢,和我们是一家人,不准再拿主子的派头使唤她们。”
说到烧卖身契这事,霁云川还憋着火,他一直想质问为什么不用假的卖身契替代。
只是刚想开口就被他一母同胞的姐姐霁云锦给拉住,小声提醒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霁云川愤愤的挪了个方向,侧身而坐,将霁无霜隔绝在视线之外。
不管他什么态度,霁无霜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这第二点,既然没有奴仆,以后万事就得自己做。所以这园中的杂草需要自己动手去除。”
霁云川猛地起身,正准备跳脚,却猝不及防撞上一双审视的目光,登时变得迟疑起来,倒是让霁无霜抢了先,“当然你们不愿意做也可以,那就和现在一样闲着吧。”
此话一出,霁云川方才准备的说辞只能吞回肚子里,憋的他一张瓷白的脸通红。
“长姐你打算做什么?”霁鸣谦问起重点。
“练功。”
长孙云祁留在霁无霜体内的三成功力让她受用无穷。
习武界有句话说,体内若是五浊之气,练上一百年也是无用功。所以必须得净五浊,修纯粹之气。
而长孙云祁的功力便异常纯粹。霁无霜的功力本来与他不相通,却因为他功体特殊,如今两道截然不同的真气竟完全融合在一起。
随后几日她一直在运功调整,如今已经从【大宗师】下迈入【后天】的大门,长孙云祁的功力直接助她连跃三道小台阶。
红珠见她满是晶莹汗珠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高兴道:“恭喜小姐进阶了!”
“嗯。来,红珠跟我过两招。”霁无霜想试试【后天】阶段是什么样的感觉。
落葵从杂草丛里探出头来提议道:“你们若是力气用不掉,便来拔草吧。”
谁知她这一看竟是再没挪开过眼。
只见霁无霜和红珠各持一剑、招招迅猛。剑气纷纷,叮当声不绝于耳,两人在空中交锋的身影宛如飞燕游龙。
霁无霜在考验过红珠的剑法后很快便使出全力,不过十招就让她败下阵去。
红珠只是个武师级别,能接下差三阶的后天十招已是很厉害了,这得益于她扎实的基本功。
落葵从草丛里跳出来,激动的鼓掌道:“小姐好厉害!教教我!我也要学!”
红珠接过这事:“你这刚入门我教你就行了。”
“那我去给红珠师尊奉茶!”此话一出三个人笑作一团。
落葵愿意提升自己霁无霜自然高兴,只是类比下她不免有些失望。如今落葵都有这样的觉悟,而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却是大门紧闭、不愿改变。
霁无霜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进来一个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人。
霁家一日三餐的菜是有人定时定量送来,负责送菜的庄婶经过几日接触与她们也变得有些熟识,只是今日她瞧起来却甚是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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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东方泛起鱼肚白,金色薄纱蔓延着披撒大地。
日出时刻,落葵就已经起床。她说习武便动起真格的,一早让红珠起来教她。
她今年十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学武已经晚了太多年。不过霁无霜既有话,红珠便认真教着:“这习武最讲究基本功,你可别起步就撂挑子。”
“红珠姐姐你放心,我可是从小过过苦日子的,这点子还能坚持不住吗?你尽管安排!”
霁家另外两个姑娘也已起身,正准备去和姨娘们一同用早餐,路过听到她们的谈话,难得开玩笑道:“我们来作证。”
“要是不能坚持必须得罚她。”
死寂几日的院子里终于有了些欢声笑语。
被嘈杂声吵醒的霁云川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却见妆台前立着个人,这么早霁鸣谦竟然也已经起身穿戴好。
“二哥,没事你起这么早干什么?”霁云川嘟囔一句。
又见他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小袄看起来甚是颓废,不解道:“你这穿着什么衣服啊?”
“奥——”霁鸣谦低头捏了捏衣角里的棉,解释道:“原来那些精贵的很,我使了点小银子让送菜的庄婶给我弄来这种纯棉耐洗耐脏的衣衫。”
霁鸣谦一惯在吃穿住行上十分讲究,最是附庸风雅的人竟也变得如此随意。
霁云川突然有些心酸。
霁鸣谦倒是没那么多想法,一边打开房门插销一边知会道:“我也给你做了两件,放在衣柜里面。”
见他要出去,霁云川用胳膊肘撑起身子疑惑道:“你去哪啊?”
“我把门口的草拔了。”霁鸣谦语气平常,就像从前他说去古玩字画市场看看有没有新品一样。
霁云川听到这话却像见了鬼似的,“你要去拔草?你现在怎么这么听长姐的话?”
霁鸣谦脸上有些不自在,搪塞道:“不是听她的话,而是路不好走。”
霁云川从鼻子里“奥”了一声,随后又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那就劳烦二哥辛苦,我这细皮嫩肉的可不行。”
“嗯,你歇着吧。”霁鸣谦并未挑他的刺。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霁云川有心听听外头拔草的动静,却是什么都没听到。
当所有人都在忙碌而唯有自己无所事事的时候,人就难免会滋生烦躁的情绪出来,心里会有个声音一直在重复说着“你不该如此”。
霁云川被这种心理暗示给折磨的翻来覆去,最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猛捶几下床榻方才翻身下床。
他走到衣柜旁,见里面的确躺着两件和霁鸣谦身上款式差不多的小袄,只不过颜色不同。
霁云川最后还是穿着自己平常的锦衣,不耐烦的关上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