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明珠》有舟v

14、春猎（2）

　　待吃过午食，平阳郡主便领着孟明珠去逛猎场了，而李念竹则是给两人挑马去了。

　　这烈州猎场实际上就是将一片肥沃的草地林地给围了起来，平日里任其中的动物自行生长，只每年春猎的十天，兴和帝会领着将领们来训练训练。

　　但兴和帝并不喜吃野味，他觉得不去势的肉总有股膻味，所以猎场里还会专门人为圈养些家禽，御膳房的很多供肉就来自于此。

　　圈养地就在营地不远处。里面家禽种类很多，不光是常见的鸡鸭鹅，兔子、羊、鹿这些也是有的。为了迎接贵人们，猎场的侍从早早把长成的动物都赶到一边去了，此时圈里留下让人观赏的都是些幼崽。

　　孟明珠兴致勃勃地凑到兔子圈前：“这样小的兔子，我还从未见过！小兔子还挺可爱的。”

　　她过去生活的渔村没有人家养兔子，而市场上能售卖的都是大兔子了。她过去听平阳郡主等人说什么兔子簪子、兔样纹路，还觉得京城人真是怪。那呲着大门牙，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一脚能将她踢出瘀伤来的兔子有什么好看的？

　　此刻见到了毛绒绒、白软软、身子只和头一般大的小兔子，她才发觉兔子除了吃以外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平阳郡主抓了只小兔子来塞到她怀里：“这儿只有些白兔，它们太能生太能长了，幼时我养了两对，过来一年便有百只了！等回去了，我带你去百兽园里挑，那儿的兔子成年了体型也不大，生得也少，而且比白兔更漂亮。”

　　两人抱着兔子又去看小羊和小鹿。孟明珠只吃过羊肉，至于鹿，更是吃都没吃过，此时看着都觉得新鲜。

　　在侍从的指引下，两人还拿了些草来亲自喂小羊和小鹿，孟明珠高兴得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若是说过去的孟明珠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几个月的调养之下，她便已经是羞涩半开了。她的面色如今是白里透着红嫩，原本枯黄的头发也在保养之下变得柔顺又帖服，连个子都长了不少，终于不再像十四五的模样了。

　　裴安川牵着马走来时，瞧见的就是抱着兔子神采飞扬的孟明珠。她同几个月前截然不同了。

　　裴安川身侧的李念竹也看见了孟明珠和平阳郡主，他马上招手道：“平阳！明珠郡主！”

　　两位少女的视线立即转移了过来。看见裴安川，孟明珠收住了笑容，颇为矜持地走到两人跟前打过招呼。

　　平阳郡主道：“念竹，你怎么同裴世孙一道过来了。”

　　李念竹：“我到马厩时，裴世孙正巧也在马厩中喂马，我便邀请他与我们同行。”

　　平阳郡主拉过孟明珠：“明珠，这还是你同裴世孙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孟明珠就落落大方地主动向裴安川打了招呼：“裴世孙，我是孟明珠，请多指教。”说完还仔细打量了一番裴安川的眉眼。她上次没敢细看，这次见了觉得裴安川长得确实不错，与许觉不相上下，是不同风格的俊逸。

　　裴安川却不便盯着孟明珠的脸其他部位看，只得望着她的眼睛也简单介绍了一番自己。

　　孟明珠和裴安川过了个场，她的注意力就又转到李念竹给她和平阳郡主牵来的那两匹马上了。

　　考虑到孟明珠是第一次学骑马，李念竹给她挑选的都是小马，一匹是温顺的小枣马，一匹是安安静静的小白马，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而另外三人，则都是本就有属于自己的马的。

　　猎场里的马都是千里马，因此即便是小马，个头也只比孟明珠矮上一点儿，而边上三人的马则是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到底是第一次见马，即便两匹小马都是温柔的性格，可孟明珠还是有些迟疑。

　　平阳郡主从马夫手里取来两块草饼递给孟明珠：“明珠，在骑马前要先和马建立感情，你来喂它们。”

　　孟明珠接过草饼，小心翼翼送到了小枣马嘴前，枣马用鼻子嗅了嗅，咴咴两声，低头将饼吃了。马与孟明珠的距离顿时缩近了，她的手上能感受到马呼吸时喷出的热气。

　　喂完枣马，孟明珠又去喂小白马。在小白马低头吃草饼时，她伸手摸了摸它头顶的鬃毛，小白马也温顺地任由她摸，反倒是小枣马似乎有些嫉妒的样子，凑过来拱了拱她的手。她先是被拱地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又笑出了声，再无紧张感。

　　最终，孟明珠选了小枣马。平阳郡主笑道：“怪不得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呢。明珠你试试，若喜欢，便等春猎结束后领了回去，我的马就是前两年在猎场带回去的。”

　　平阳郡主本想再继续教孟明珠骑马，裴安川在一旁安静无声的，平阳早忘了要留相处机会给明珠和他的事情了。

　　还好旁边的李念竹没忘，见她接收不到自己使过去的眼色，就主动开口道：“早听闻裴世孙的骑术很是不错。”

　　平阳郡主总算是接到了暗示：“是嘛！明珠，不如让裴世孙教教你？裴世孙，你可愿意教明珠？”

　　两人自不会拒绝，平阳二人便迅速找了个跑马的理由，留裴安川教孟明珠了。

　　可平阳二人一走，场子顿时有些冷落。孟明珠早知道裴安川是个不喜说话的性子，只得自己主动说道：“我还不知道骑马的一些基本要领呢，裴世孙不妨同我说说？”

　　裴安川余光注视到少女随风摆动的碎发，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地指着马介绍了起来。

　　在孟明珠的视角里，这可真是一本正经的教学，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联想到初次见面时，裴安川那端庄的模样，孟明珠不禁皱了皱眉，心想裴安川可真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出来相看都板着张脸。但她面上还是很客气地笑着的。

　　很快，孟明珠便都听懂了，开始尝试骑马了。理论到底是理论，蹬上马时，她就有些使不上劲。裴安川看了出来，就一手抓住她的小臂，一手勒住缰绳，将她送了上去。

　　裴安川手劲不小，在顺利坐上马后，孟明珠只觉得小臂处已被握得有些发痛了，可裴安川却迟迟不松手，好像是在等她坐稳，孟明珠就开口安他的心：“裴世孙，我已坐稳了，你松手吧，我自己试试。”

　　裴安川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没有松手，他仓促放开了手，手上只留下些余温。

　　等他松开手，少了份力道，孟明珠终于对自己坐上马背这事有实感了。马的高度加上她自己的高度，此时她距地面莫约有七八尺。

　　但她没有半分害怕，她自幼适应能力强，如今熟悉了马儿，就只有新奇与激动的情绪。

　　明明只是比原来高了两尺，孟明珠却觉得自己能看到的更远更大了，世界都开阔起来，连远处林地里飞翔的鸟儿都能望见。

　　她甚至想跑动起来，可不论是裴安川还是马夫都是不会让的。她只得由马夫牵着缰绳，坐在马背上散散步，羡慕地看着一旁独自骑着大马的裴安川，还有不远处骑马绕圈的平阳郡主和李念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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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平阳郡主卸下妆面清洁完就钻进了孟明珠的营帐里。

　　孟明珠还在拆头发，可她怎么也忽视不了平阳郡主眼中好奇的亮光，“姐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呀。”

　　平阳郡主：“那我可就问了！你快说说，下午同裴安川相处得如何？”

　　她这一问，原本在边上收拾东西的元霜和弄溪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凑了过来。

　　孟明珠：“他很是守礼，也看得出来是很有见地的。只是未免太正经了些，倒不像是出来相看的，像是出来教书的。就是说好吧，也挺好的，说不好吧，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好。不过，长得确实是不错，我喜欢他的长相。”

　　平阳郡主：“我就知道你最在乎面容。裴安川这个人呀，自幼就这样，被裴国公养得满口大道理的，幼时我们还在捏泥巴呢，他就诵着之乎者也了。不过你和他到底没见过几次呢，再熟悉点可能会好些。春猎才第一天呢，可能等结束，你就了解他了。”

　　等平阳郡主走后，元霜坐到孟明珠身边问她：“那郡主，你可愿意嫁给裴世孙？”

　　孟明珠叹了口气：“我今日同他接触一下午，就同没接触没什么两样。元霜，弄溪，你们说怎么就这么早就要嫁人呢？”

　　她没说出口的是，因为刘公公的事，她对裴国公府也抱有一丝警惕的态度。正因为这丝警惕，她暂时既不愿同裴国公府走太近，也不愿让这婚约迅速地解除了。

　　不远处裴安川的营帐内，也在进行一场类似的谈话。

　　裴安川的贴身小厮闻时边替他研墨边问道：“世孙今日见了明珠郡主，可都还顺利？”

　　“与几个月前浅浅见过的那面比，她的变化倒不小。相处下来倒也还顺畅。”裴安川一边写信一边答道。

　　另一位小厮见声也问：“世孙，依你看，这婚事可成？”

　　“祖父原本就像陛下表明想要继续延续婚约，想来这次春猎也是走个过场好将婚事放在明面上罢了。今日明珠郡主与我也是谈笑宴宴，想来对我也是欢喜的。”

　　闻时：“就是要委屈世孙了，您和明珠郡主到底没见过几面。”

　　见声补充道：“明珠郡主家事上恐怕也不熟悉呢。不过没事，国公说了，到时候就让裴老嬷嬷来教郡主。”

　　裴安川听着两位小厮的话，没有反驳。在他眼里，男欢女爱并不重要，既然祖父想让他娶明珠郡主，那他就会娶。婚后，他尊敬她些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