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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身无分文的首富嫡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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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无边的寒意将顾清语浸得全身无法动弹。
上一秒,她被车撞得飞上了天,下一秒,却趟在了冰冷刺骨的水底。
而且,她还无法呼吸。
死人也需要呼吸吗?
冰冷的河水让她无法思考,浑浊的泥沙让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但她还是瞧见了岸边一抹红色的身影。
“死丫头,早就该去找你那死鬼娘了。”
说完,那抹红色就消失了。
只剩下顾清语躺在水底,连挣扎都做不到。
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
顾清语不懂,为何明明才经历了可怕的死亡,此刻却又再一次坠入无间地狱。
当她意识再次逐渐消散,忽的听见“噗通”一声。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拦腰抱起,救她脱离出了那可怕的窒息。
她艰难地呼吸着,努力睁开双眼,却只看到一张黑色面具和线条分明的侧脸。
那人扯下自己的披风裹在顾清语身上,将她紧紧抱住。
“别死,撑住。”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指尖才刚感受到皮肤传来的温度,就听见一阵嘈杂的人声快速向这边移动而来。
那人将她放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便快速退走,消失在了她模糊的视线中。
吵嚷的人群靠近,她却逐渐失去了意识。
顾清语是在一张略有些陈旧的木质雕花大床上醒来的。
一个丫鬟打扮的古衣女子,正伏在一张摆放着一只青花瓷墨盅和几卷泛黄古籍的木桌上打盹。
顾清语很快便明白过来,自己穿越了。
原主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她穿越到了一个叫大越的朝代,顾家老爷顾成勋是京中首富,家里一共三房人,大夫人早年间就因为反对顾老爷娶妾室而和老爷闹得颇不愉快,一直郁郁寡欢,最后独自死在了郊外的小屋里。
只留下一个独女顾雨漫,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而顾雨漫这位不得宠的大小姐,向来软弱,受尽二房欺辱。
此番自尽,皆因一门原本属于二房三小姐顾雨欢的亲事,却因她任性妄为,不肯下嫁,和二夫人在顾老爷面前一番折腾后,硬是把这门亲事逼给了顾雨漫。
此番顾雨漫为了拒绝这门亲事,想要离家出走,却不知怎的坠了河。
顾清语就是这时候穿来的,但是她并没有坠河前的一段记忆。
忆起河边那抹红色的身影,顾清语知道原主的死必有隐情。
别人穿越是去做王妃、做公主的,她却穿到了一个受气包身上。
似乎开局就是天崩啊,顾清语这个常年经历商战厮杀的投行女大佬也颇有些头疼。
她微微侧了侧身,没想到却惊醒了在桌边打盹的丫鬟阿砚。
见顾清语醒来,阿砚立刻扑倒床边,看着自家小姐苍白的脸,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小姐,你怎么这么傻……”阿砚小声的抽泣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您可是答应过夫人要好好活着的啊。”
顾清语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心口传来一阵疼痛。
那感觉,是焦急、是心疼,更是难过。
顾清语瞬间明白过来,这是顾雨漫的意识,她想让阿砚知道,她不是自尽,她没有不爱惜自己,更没有违背对娘的承诺。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阿砚的头,“傻丫头,我没事了,以后我们都好好的。”
阿砚抬起头来,顾清语这时才发现她那张挂满了泪水的脸颊上,竟然肿了一大片。
顾清语刚要问怎么回事,却听到门外有人来报:“大小姐,老爷让你去一趟书房。”
“自己女儿遭此劫难,这顾老爷不亲自过来看一眼不说,竟然还叫我过去见他,果真是不在意啊!”
顾清语有些忿忿不平,她本是不想去的。
阿砚却说,在顾府没有人能对顾老爷说个“不”字。
既然如此,那就去会一会这位顾老爷吧。
在阿砚的搀扶下,顾清语虚弱的来到了顾老爷的书房。
刚一进门,就见一位头发半百的男子端坐在正位上。
顾老爷虽然有了些年纪,眉眼间却依旧英气非凡,却又似藏了许多不可告人的遐思。
“不孝女!给我跪下!”
“为何要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戕便是大不敬之罪!”
身为京中首富,顾老爷在乎的只是他的颜面,而不是自己女儿的生死。
从始至终,他甚至没有问过女儿一句为什么会坠河?如今身体可好?就早已在心里认定了顾清语必是自尽,丢了他的颜面。
顾清语征愣片刻后,突然就笑了。
“逆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女儿只是想问问父亲,您究竟是希望我死,还是不希望我死啊?”
平日里低眉顺眼的女儿,今日犯下大错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发笑,顾老爷怒火中烧。
可是这一问,反到把顾老爷给问住了。
这女儿若是死了,倒是可以免去了和定北侯府联姻这件麻烦事。可若是不死,他逼女下嫁的名声就这样传出去,那他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
被人如此贴脸开大,顾老爷自日渐显贵后还是第一次。
“大胆!你犯错在先竟还敢顶撞长辈,来人啊!给我家法伺候!”
此刻,顾成勋阴鸷的双眼里只有愤怒,没有丝毫对女儿的怜惜。
一抹冷笑浮上眼底,顾清语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顾成勋从未见过顾清语眉宇间的那抹桀骜。
眼前此人,似女儿又不似女儿,总让他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疏离感。
很快,顾府家丁便拿了一条三尺长鞭进来。那鞭上,甚至隐隐还有些血迹。
“顾雨漫目无尊长,今日就罚你受鞭二十,以儆效尤。”
二十鞭?这是想要我的命吧!
顾清语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那条鞭子。
出门前,她早已在袖口藏了一把小刀,只要那执鞭之人敢靠近,她便随时准备鱼死网破。
剑拔弩张之际,却听一个好听的男声忽的响起:“且慢!”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顾清语回头,见一袭白衣的男子破门而入。
男子嘴角微微上翘,笑容柔软而又不失明媚,眼神清澈却又有几分清冷。
他只扫了顾清语一眼,便匆匆向顾老爷鞠躬行礼。
“见过顾世伯。”
“你是?”
“我乃定北侯之子言正廷,排行第三,大家伙都乐意叫我一声言老三。”
语气虽然恭敬,却颇有些轻浮。
原来这就是顾雨漫要嫁的那纨绔?虽顽劣了些,模样到是不错。
顾清语心想,要是放到她的年代里去,高低也得是个流量小生。
“你来作甚?未经通报就硬闯我书房,这就是定北侯府的礼数吗?”
“抱歉了世伯,救人心切,还望海涵。”
言正廷被问候了家教,却并不以为意,仍然谦卑的俯首抱拳。
“救人?你欲救谁?”
“自然是救您啊!”
顾老爷眯着眼,想看这言正廷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听闻顾老爷要对自己刚死里逃生的女儿用家法,再加上平日里说顾老爷本就偏心的流言蜚语,这要是传出去,不是以为顾老爷急着把女儿往黄泉路上送吗?”
“顾小姐的死活不重要,顾老爷的名声要是坏了,那可是大事啊!我这一着急,就坏了规矩,还望顾老爷念我一片孝心,饶我擅闯之罪。”
说罢,又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顾清语忍不住在心里发笑。
这言正廷,句句顽劣不着边际,却又句句一语中的,击中顾成勋的要害。
此刻顾老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何时被人如此奚落过?
可言正廷滴水不漏且恭敬有礼,偏偏让人挑不出错来。
言正廷却很快转了话锋:“不过今日顾小姐平安无事,那些坊间传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您说是吧?”
顾成勋并不说话,却是眼神不善。
言正廷则双眼含笑,丝毫不惧顾成勋眼中逐渐泛起的冷意。
而顾清语却在看戏。
不知道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多久,直到面容冷峻的顾老爷突然微微一笑。
“世侄说的是,小女任性,将来嫁入言府,我顾家和言家便是忧患同担,若惹出什么祸端来,世侄还要多担待啊!”
顾成勋一番话,既是在告诉顾清语,这门亲事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她非嫁不可。
也是在警告言正廷,今日他保下了顾清语,将来若是再有事端牵连了顾府,他绝不手软。
也不等二人再言语,顾老爷大手一挥,便让众人都退下了。
顾清语将袖口里的小刀往里藏了藏,默默松了口气,在阿砚的搀扶下走出书房。
而言正廷则跟在她们身后并不言语。
快走到顾清语房间时,阿砚却突然发难。
“言公子请回吧!您再往前就要走进我小姐闺房了,您还嫌害她害得不够吗?”
“抱歉抱歉,一时没留意,你们平安回去就好!”
“不用你假好心!要不是因为要嫁给你这样的人,小姐也不会有今日这般遭遇。你快走吧!”
刚刚还能言善辩的言正廷,此刻被一个丫鬟连连呛声却并未反驳。
只是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顾清语,试探道:“你,记得我吗?”。
顾清语有些莫名其妙,“我应该记得你吗?”
言正廷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顾小姐,我自知不堪,配不上你,但这门婚事乃先皇所赐,我虽纨绔却也不能以全家人的性命作赌注,委屈了顾小姐,我将来一定尽力补偿!”
说完,便径自离去。
顾雨漫记忆中的言正廷,是京城里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之一。
听说他常年流连烟花柳巷,不思进取,夜夜醉生梦死,把言老爷都气出了病来。
可今日一番言语,和传言多少有些不符。
望着言正廷的背影,顾清语竟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曾见过此人。
回去的路上顾清语一直在想,刚才言正廷的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她丢失了顾雨漫与言正廷相识的那段记忆?
正想着,赫然发现自家房门大开。
一行人已经在屋里等着她了。
只见那衣着华贵的二夫人悠闲的翘着小指品着茶,见顾清语安然无恙的回来,甚是有些诧异。
“居然没挨打?”语气里尽是嘲讽。
顾清语并不在意,反而径直坐在了二夫人旁边,自己斟了杯茶,放在嘴边微微一抿,“啧!好茶!”
又斜眼睨着二夫人,“二姨娘有何贵干啊?”
“你!”
这顾雨漫是越发大胆了。
二夫人却忍住没发火,只是将一张纸直接甩到了顾清语脸上。
“你娘的债,该还了。”
顾清语打开一看,心下一惊。
一张一千两的借据,借款人上面明晃晃的盖着顾雨漫的娘夏如玉的私章。
她疑惑的看向阿砚,阿砚却只是拼命摇头。
那二夫人又道,“当初我可怜你们才帮你娘还了债,谁料你娘死了,你也要玩自寻短见那一套,我现在想把自己的钱要回来不过分吧?”
“不过,我也知道你没钱,不如…就用你娘那台来抵债吧!”
顾清语扫了一眼二夫人说的那张妆台。
与此同时,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二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她顿时心生疑窦。
这二夫人在顾府极为得宠,顾老爷平时搜罗到的好东西没少拿,这紫檀木妆台虽却有些名贵,可说到底也不值一千两。
二夫人这样的人,怎会甘愿吃亏呢?
这妆台本是夏玉清唯一的遗物,但却被二夫人打上了主意
如今虽然主动提出这亏本的生意,但顾清语绝不可能把妆台交出去了。
“母债女还天经地义,但母亲的遗物我绝不能卖,母亲欠下的钱,我会在一个月内,以三分息连本带利将银钱还给二姨娘。”
“一个月?三分息?就你?”
“若还不出,这个妆台就彻底交予二姨娘所有,利息我照付就是了。”
二夫人暗暗思忖了一番,这一千两她料定顾清语还不上。
还能多拿一笔利息,到是稳赚不赔。
“行!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多谢二姨娘成全!”
二夫人走后,一旁的阿砚却是愁容满面。
“小姐,我们一个月的月钱才二十两,这一千两,再加这么高的利息,我们如何还得上?”
“什么?一个月二十两?那我们房里的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银钱?”
“一文余钱也没有。”
顾清语一听,彻底傻眼了。
“身为首富嫡女,我竟然身无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