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安己心》袁小满

3、生与死的选择

　　人总觉得生死尽在自己手中掌握，但也许命运的齿轮早在精密的叫做“过往”的齿轮里不容修正。
　　怎样活会是排列好的矩阵函数。人们的大脑总是意识不到大脑的存在，意识和行为总是互相斗争，互相挟持，互相妥协。（插入大学时的哲学课）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同学们，今天的课堂我们主要探讨五蕴与空的关系。。。”虽然是医学生，但选选修课时，林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哲学之宗教经典选集》。“秋来冬临万物诧寂，东去春来生死复苏。“说着王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个”空“字。
　　哲学课堂上林岚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对哲学研究总是报着虔诚又敬畏的距离感。优秀如这样的医学生，那象牙塔尖的5%，其实早也碾碎进命运的齿轮，随着时间的延申而在空气里留下尘埃。

　　林岚翻开讲义，取下笔帽的一瞬间眼前开始眩晕，方位开始回转。周围开始出现鼎沸的嘈杂声。像是好几位嗓门粗糙的妇女，在讨论在喊叫。剧烈的头痛让林岚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画面跟着光被眼睛直直的撞进了脑门。

　　几个四五十岁的老妪搀扶着一个肚大临产的产妇，说是搀扶更像裹挟。其中一个老妇叫道“快把门外的男人汉子叫进来，产妇难产，需要几个壮男人抓着产妇往下摔。”

　　如若不是血腥味和草木灰混合的呛鼻气味，林岚一定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男人们互相推诿最终一个少年因力气不够被推了进来。“婆婆，我要做什么。”少年因为害怕，闭着眼睛怯生生地说道。

　　“后生，你快过来从背后抱着产妇，我们几个人一起让她站着，你就想象甩屎，让她屁股往地上蹬。”老妇扯着喉咙叫。其他几个老妇因烧水烧炭急得浑身大汗，林岚看着其中一个老妇烧完不知名动物皮毛后混着草木灰就水准备让产妇喝下。

　　“你们在干什么！”林岚顾不上眩晕，大喊着几个踉跄冲进屋内。“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林岚闭上眼睛甩头揉搓太阳穴。她吞咽了口水逼迫自己注视眼前的画面。只见一个上身被汗水浸湿的产妇，在湿透的衣物和好几个老婆子的裹挟下，手中死死地抓着一根布绳生产。

　　这样奇幻又肮脏的画面给了林岚极大的震撼，下意识的医学常识让她想要喝止这一切。但话到嘴边如鲠在喉。

　　“又是难产，孩子啊孩子。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生命地延续，要让活生生的另一个人消逝。消逝的速度时快时慢，你的妈妈也许马上消逝，你的爸爸也许以后消逝。你何必要来一遭体会这些呢？“林岚只觉身子不稳，眼前的画面时断时续。双腿像她的意志支撑不了她太久，她好想找个地方旷日持久般地睡去。

　　但浓重的血腥味更加刺鼻，像一阵阵的海浪冲击而来，拍打着林岚的神经。“这么脏污的环境，产妇和孩子的情况都不知情，这帮老婆子在干什么？这样的生产岂不是凶案现场。产妇和孩子是不是有的选？如果我和爸爸妈妈向他们一样有得选，那该有多好。寒窗数十载，为了拿到这种选择我收了多少冷眼和委屈，尝过了多少心酸和孤独。我现在没得选，眼前的女人和她的孩子还有的选。”
　　林岚一边想，一把推开了怯生生的少年。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让她几下推开老妇，扶几近晕厥的产妇半躺下。

　　几个老妇这才反应过来，准备夺人。“从哪来的女娃发什么颠！”其中一个老妇说着要拉开林岚可一把被另一个老妇拦下：“啧啧，主家先前给了定钱，可这产妇凶多吉少，正好来个劳什子上赶着顶包。“几个老妪面面相觑，惶恐的眼神中生出了狡黠。

　　林岚大喊：“产妇被你们折磨，她死了你们这些杀人凶手一个也别想逃。“说罢，指着其中一个老妇叫道：“你，快去拿几套干净的布，一米宽两米长。再给我几把干净的剪刀、一壶开水，往里放2勺糖2勺盐。”林岚瞪大双眼扫视屋内的众人，几个老妪不知怎得竟被林岚镇住，纷纷准备开来。

　　一个老妇说罢就要喂产妇喝不知名动物皮毛烧灰水，被林岚一把推开。林岚将产妇的两条腿架在木凳上，在喂下产妇盐糖水以后，她一边洗净自己的手一边观察生产情况。

　　林岚虽然是个实习大夫，但她深知分娩是一个攻破城池的过程。
　　将领初期要了解天时气候——生产天气温度、城垣构造——产妇身体生产基础、敌方将领——孩子生长情况、我方兵马粮草——生产资料准备手续等等。中期要观察产妇生产潜伏期，宫颈口开合程度，每一次子宫的收缩都是战争号角吹响，与生命进行抗衡的战斗。

　　眼前的这个场景让林岚想跟产妇一起晕过去。虽然她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心中却牢牢地秉持一个信念：“努力一把，产妇和孩子都要试着活下去。”

　　产妇早已声嘶力竭，她微弱地提醒道，“婆婆，我要拉屎。婆婆我好痛。”林岚观察道，宫颈开到8指左右，产妇出现地便意很可能存在胎位异常，也是产妇难产地原因，应该是持续性枕后位。大部分孩子在妈妈体内头朝下正对着宫颈口可以顺利生产，但胎儿后脑勺太过朝后，难产就在所难免。

　　“快叫救护车。“林岚喊道，她转头盯着众人，众人一脸诧异。林岚环顾四周才发现：屋内竟然如此原始，产妇在房内正中木床上，床在全屋唯一一块木地板上，床上潦草地堆放着棉絮和稻草，地上除了火堆只有泥土，全屋零星几条凳子，没有任何像样地家具。灶台原始的跟电视剧里古代场景一般。

　　“这里是哪里，我在哪里。”林岚疑惑地发懵，可没等几秒她又被产妇的嚎叫拉回了现实。

　　林岚对着众人喊道：“你们这是哪里，快叫救护车，产妇开了8指，胎儿持续性枕后位，这样难产下去，别说孩子会憋死，大人也异常危险，要去医院。快。”

　　众人诧异并且无动于衷，一老妇大喊，“本来生的好好的，不知哪里来的疯丫头作法，惊吓到产妇。她不仅阻止我们接生，还疯言疯语发狂发癫，怕不是巫蛊之术，妖邪作祟了快报告主家。这孩子我们无能为力接生不了。”

　　林岚感到不妙，这群人虽然古代装扮人人束发，但孩子生产绝对不是演戏，这里应该是及其落后的地方。万一他们真不叫救护车，看来是不打算管产妇和胎儿的死活。

　　“闭嘴！谁叫的最欢，谁就是杀人凶手。”说罢，林岚指着那个怯生生的少年。“你，去给我打一盆热水来。”少年转身准备热水。伴随着产妇虚弱的如游丝般的呼吸，林岚拍打着产妇的脸。“醒醒，孩子还在等着你。”随后，一遍一遍的洗手。

　　林岚想起教授曾经在课堂上讲过的案例——徒手旋转胎头。为的是将胎儿的后脑勺转正，通过母亲□□施压，将孩子一起挤出来。但这项技术因为风险高，也过于传统。林岚没有见到任何主任或者医生们实施过。但现实的情况没有选择，绝不可能在这么个地方进行破腹产。

　　林岚告诉产妇深呼吸跟着她的节奏，一呼一吸之间放松。她看着产妇泪水在涨红的脸颊上滚烫流淌，配合着林岚所有指示。产妇虚弱地回应道“大夫，保住孩子。”

　　林岚不禁鼻头一酸，天下间最无私的莫过于父母之爱。所有困难在母亲面前只要与孩子相左，身为母亲总是坚韧而勇敢，这就是生命延续地力量。

　　“我们一定要试试看，没得选择，你只能相信我。”林岚调整心态，眼中地泪水转成坚定地泪光，只要有信念就会有光，只要有光就会有方向。

　　生孩子到最后阶段，骨盆和胎头之间基本没有间隙，徒手要推正胎头，再等到宫缩和产妇的蓄力。操作不当脐带会随着羊水从任何间隙“钻出”一旦发生脐带脱垂，产妇和胎儿将去鬼门关报道。但已经没得选择，这样的环境，产妇的宫颈和□□已经暴露了太久。感染炎症将会是另外一个大的难关。

　　林岚伸手将五个手指伸进产妇体内，手指贴着胎头缓缓地往往推。此时产妇发出惨叫，在场地众人都没有见过如此阵仗，纷纷后退。
　　“你很坚强，你很棒。深呼吸用力！”林岚朝着产妇鼓劲与此同时伴随着宫缩，她们成功了，孩子的胎头一点点移正并露出。

　　“看见孩子的头了！”少年欢喜地大叫，一声响亮又清澈的婴儿的啼哭冲破茅屋。老妪们纷纷冲上前来。
　　“小伙子，你把她们都拦下，不允许靠近。“林岚犀利的盯了少年一眼，命令道。她转身拿剪刀和白布埋头忙了起来。

　　少年没有半点犹豫，将老妪们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