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森林》诸葛闲云

6、第 6 章

　　“太晚了，你那边也下着雨，早点回去吧。”
　　“姐，你的□□开着吗？加上我的号码吧。”慢问出了这个娉婷将问的问题。娉婷一笑，从任务栏里打开□□。娉婷差不多从不开□□，即便开了也是隐身，因为不想和其中的几个同学做无聊的交谈。好在娉婷的□□栏里只有三个网友，而他们也是不常在□□上出现的。
　　“开了。”
　　屏幕上是慢的一串以“9”打头的8位数，该是新申请的吧。娉婷照这个号码在□□的查找功能里查询，很快便看到这个号码的具体项目。
　　一个有着忧郁眼神的头像，昵称是“慢”，20岁，女，再没有其他的信息了。
　　娉婷以“当时的月亮”为签名信息向这个号码发出请求，几秒钟之后又收到慢“加为好友”的请求。慢便成了娉婷的第四位网友。
　　“姐，你是我□□栏里第一个朋友。上个周末才申请的号码。”
　　“哦。”娉婷看了看时间，差几分就十点了。慢那边该一样很黑吧。
　　“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好。”
　　“下个周末你来吗？”
　　“可能不行。这段时间我挺忙的。”
　　“那有空给我留言吧。”和慢比起来，娉婷感觉自己目前的生活太悠闲了。
　　“姐，我走了。”
　　“回去小心点。别忘了吃饭。”被慢称作“姐”，娉婷真的把这个20岁的小女孩当作自己的妹妹了。
　　“嗯，再见了。”
　　□□上跳跃的头像随即变为灰色，看着那静止不动的和自己一样的□□头像，听着窗外的雨，娉婷觉得网络还是存在真实和单纯的。

　　五、
　　第三个周末，已是深秋了。
　　骆打电话来请娉婷散步。上个周末慢给娉婷留言说“下周仍然不能来了”，娉婷便应了骆的约。
　　那是娉婷和骆第一次约会。在娉婷住所的小区大门口，娉婷看见了路灯下的骆。没有穿正式的西装，但依然温文儒雅。
　　“去哪里？”娉婷抱着双臂问骆。
　　“随便转转吧。”
　　出了小区不远便是开发区宽敞空旷的大路，车流量很少，散步是相当不错的。
　　路的尽头是城市的一处风景，一丘沉睡的火山。淡淡的雾气里山顶的灯塔发出温柔的红光。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可以和朋友站在山顶上看城市的灯火，”娉婷说出自己长久以来的一个心愿，“那种感觉一定很好。”
　　“我在黄山看过日出。无边的云雾里圆圆的太阳一下子跳出来，那种感觉一样不错。”
　　“我几乎没有去过外地。”
　　“你是个怀旧的人。“骆看着娉婷。
　　娉婷一笑。
　　“说起来我没什么恋乡情结的。我在这里出生，又在这里长大，但平心而论，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城市。”
　　“为什么？”
　　“不太清楚。其实这个城市越来越规划得不错，风景、环境也不坏，可我就是不太喜欢。”娉婷自嘲地笑笑，“也许，这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吧。”
　　“但你却一直留在这里。”
　　“对，很矛盾。我不喜欢这个城市，却在这个城市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娉婷停下来看着骆，又有点像自言自语，“人生就是这样充满讽刺。”
　　“有的时候你让我觉得忧郁，甚至有点悲观。”骆看着娉婷。
　　娉婷的脑海里跳出自己和慢的同一个□□头像。长发，侧脸，忧郁的眼神。
　　“是啊，我就是不喜欢活泼的人。”顿了顿，娉婷笑，“像不像受了刺激？”
　　骆也微笑。“幸好我还不是个太活泼的人。”
　　风很大，空空的路上没有一辆车。
　　娉婷伸开双臂。
　　“和三毛一样，我更喜欢日落的宁静。我很懒的，从不愿那么早的起床，倒是心甘情愿地做夜猫子。更确切地说，我不太喜欢白天，而希望能躲在夜的黑暗里不被人发现地做自己的事。”
　　几秒钟之后娉婷发现自己的左手被骆牵住了。瘦，但掌心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热量。
　　娉婷没有挣脱，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扭住头看骆。她只是很自然地把另一只手藏进自己的裤袋里。那是娉婷第一次被男孩牵着手。
　　骆也没有说话。娉婷感到他稍稍地捏了捏自己的左手，把自己拉近了一点。
　　风很大，从空洞的远方吹来，又消失在身后。
　　“这个星期我们部门新来了一个文员，做事的风格有点像你。”骆慢慢地走着，也淡淡地说着。
　　“像我？那就惨了。”娉婷浅浅地笑笑。
　　作为一名公司的早期员工，能力也不错，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娉婷已经被领导和同事多次好意相劝了，何况一个新来的文员？
　　“她做事很勤快，也很认真，就是不太爱说话，不过从她的话里还是能听出很单纯的感觉，年纪也跟你差不多，大概小不了多少吧。”
　　“刚毕业吧。过几个月看看，受点挫折听点批评，恐怕再难像现在这样了。”娉婷有点感慨，无端地又想起车站的那个女孩。
　　“娉婷，你工作几年了？”
　　“从实习算起，四年多快五年了。怎么？”
　　“你跟我说过，你认为自己目前还保持着一份最纯的心态，工作四年了，你还在坚持着。因为你相信每个人心底都有纯真，所以你不想失去。”
　　“是，很难。”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那个女孩，她可能是你想证明的那种。她工作一年多了，而且其中有相当长的时间是在社会上做散工。真的不简单。”
　　娉婷停下来，转过身看骆。
　　“我知道你一直想挖掘什么，寻找什么。星期一到我们部里来看看吧，她应该是你想找的。”骆很认真地看着娉婷。
　　娉婷点点头。
　　“有点凉，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