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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她是考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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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庆元二十九年四月，五皇子李泽沅回京，天子念其驻守边疆有功，准其留京居月余。
周璟懿入明智书院也有一月，大致理清了如今的朝堂局势:
以长孙丞相为代表的一派自是拥护三皇子李泽林，而以镇远大将军为代表的武官集团却是拥立魏贵妃的五皇子李泽沅，两派势力为储君之位而争斗不休。
这一次，因五皇子李泽沅的回归而愈加激烈。
平日书院放得早，加上清明将近，一整天有大部分时间都靠读书打发。如今只是空有公主的名头，手中既无实权自是什么都做不了，素闻大昭开设女官晋级制允许女人参政，下至黔首上至公主，凡不是后宫嫔妃皆可参与。
清明前进行初试选拔，节后由主要负责官员再次核查。这几日周璟懿总在琢磨此事，常因思考过深而不闻他事。
“公主”
见没反应，“公主！”
“怎么了？”
“奴婢瞧您一直在这盯着窗外那棵槐树看，可是又在想什么烦心事？”
周璟懿收回目光接过婷儿递过来的茶，轻抿一口，而后道“听闻今年的女官考试初试报名在即，我想一试”
“啊？”
“惊讶什么？”
婷儿磕磕绊绊地回道“奴婢只知还尚未有公主参加此考的先例”
“我朝高宗年间一个名为苏醒的女子，出身商贾人家，母亲早逝，父亲远行途中为人所害，其外祖一家更是趁火打劫将其家产吃绝户并追杀于她。”
“然后呢？”
“此女心气极高，入宫后只是一浣衣局的婢女，却不甘囿于深宫内院被男人压一头，凭着自身胆识与才能一路晋升直至成为我朝第一位女大理寺卿，陛下特允其以正三品之位享正一品之荣。”
婷儿惊促地瞪大双眼，问道“莫非是李大人？”
“正是”
周璟懿边笑边继续说道“高宗驾崩后，仁宗继位赐其国姓。凡经她手的案子无一冤案，即使是积压多年的陈冤错案也得到平反。”
“你说，我大昭有如此女子，我一个公主还怕什么呢？”
“是。”
话虽是如此说，周璟懿却在报考门类上有些犹豫。这女官考试涉猎较广，各部门所选拔人才标准各异。
她前世不喜女红之类，丝竹管弦也只能算熟稔但谈不上喜欢，经商尚可毕竟常替家中看管店铺酒肆，可这并未开设录取通道。高宗年间的苏醒因才能出众，高宗爱惜人才，着其任主薄一职而后一路晋升到大理寺卿。
她既要彻查当年周家灭门的冤假错案为其平反，又要为故去的四公主李蓁讨要公道势必要扳倒芳贵人及其投靠的镇远大将军马越一派，因而苏醒这条路极具参考价值。
既确定了路线接下来只剩备考。大理寺官员的考核机制较为严格，注重实际工作表现和法律知识的掌握程度。
实操倒罢了，从前随师学艺时也学过案情侦查分析，可初试并不涉及于此。反倒是法律知识是需要实实在在的记忆。
一连熬了几个大夜，她才勉强记下了从藏书阁求来的初试参考文献，初试总还算是顺利。
初试后的清明节，细雨丝丝，宫闱禁令不得焚烧纸钱，又不能被人怀疑，只得按兵不动。
西宫小院偏僻，消息闭塞，不知另一边早已乱成一锅粥。
“胡闹！宫廷内事，芳贵人不得放肆！”
周璟懿被不铮请到碧兰轩时就只听见院内皇后的高声训斥。
她一眼就看见了倚在门外的秦祯。
“小侯爷这是何意？”
“来了？”
“我随五皇子进宫看望太后，却不想碰上这一出好戏，想来四公主也喜欢便邀你一同欣赏。”
听完他的话，周璟懿有些懵，院内混乱，这哪是一出好戏？怕是他只想幸灾乐祸看她们彼此争执。
“皇后娘娘，嫔妾本来念着芳妹妹上月刚刚经历丧子之痛想来安慰她，却不想正好瞧见她在那扎小人，上面竟写着五皇子的名字。您瞧！”
一紫衣女子高声叫嚷着，周璟懿记得她，她是北狄送来的绮婕妤尤擅骑射，为人直来直去从不绕弯。
另一边皇后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小人却是一言不发，想必事实如此。
“芳贵人，你就给本宫解释解释吧”
奇怪的是，往日仗着圣宠嚣张跋扈的芳贵人此刻却如同朽木般一言不发，眼里流淌着平静的死水。
直到皇后命人将她拖下去之时，她才如梦初醒般高声喊叫“娘娘，娘娘，救救臣妾！”
芳贵人似是着了魔一般胡言乱语地求饶，额头生生地磕出几个血包，可她像是一点未曾察觉。
被拖下午时，嘴里依旧不停地说着胡话，在场人的脸色都黑了下来。
剩下闻声而来的妃嫔面面相觑，只等着皇后表态。
“今日之事，本宫自会禀告圣上，闲杂人等不得谣传！”
“泽沅，随本宫去面圣！”
秦祯是个极有眼色的人，看完正戏后便要离开，“这事你怎么看？”
“小侯爷这是何意？”
是他请自己来看戏，戏没完就催促她离开。如今又如此发问，周璟懿真想把他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否则这人为何总是如此莫名奇妙？
“怎么？没有这点能力还想考进大理寺？”
他怎会知道？
“小侯爷对本公主的行踪倒颇为了解”
他哂然一笑，而后开口“打个赌吧 ，芳贵人的事没完”
“何以见得？”
“因为 ，她，是考题”
什么？
考题？
这都是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啊？
周璟懿疑虑尚在，秦祯却越过她径直离开，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宫中的日子过得快，复试当天，周璟懿十分诧异，本朝开设此门路，可前来应试的只有她一个。
她觉得不对劲，便随口叫住一个路过的差役询问道“大哥，你可知为何今日复试只有一人？”
那差役打量她的眼神似乎像在看傻子一般，“姑娘，省点力气不如去考内庭，这大理寺已经十几年无一名女子报考了。在官场上混，女人哪有男人混得开？就算你这小姑娘今天考上了，升迁也是难如登山。”
看她依旧没有离开的意图，差役摇摇头便走了。
“进来吧”
周璟懿听着传唤声步入厅堂，“见过少卿”
身前传来淡淡的男声“起来吧”
“小侯爷？”周璟懿有些诧异地出声。
主座上的人身穿深绯色官服，眉眼深邃立体，倒比平日那些精致衣物看起来更衬托地人周正清朗。
“四公主，又见面了。”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虽不清楚是何情况，周璟懿还是规规矩矩地候着等待考试。
秦祯拍了拍手，“抬上来。”
是一具尸体！
“这就是你的考题——验尸”
周璟懿上前揭开白布，一瞬间瞳孔放大，她强装镇定转身问道“这是芳贵人？”
“嗯”
芳贵人是后宫妃嫔，就算清明期间犯下大错，死后也应按礼制入殓安葬，怎可曝尸公堂？
周璟懿极为不解，一旁的秦祯早已注意到她微皱的眉眼。
“此人那天做了什么，你也都看到了。”
“即使那样，她是妃嫔，这也不合礼制啊？”
秦祯“噗嗤”笑出声，
“圣上下令将她关在碧兰轩，命我彻查此事。昨日午后我查到她当年得以进宫是受到马越的推荐，此前她一直是以扬州瘦马的身份住在养主家中。圣上大怒，将其贬为庶人，本打算以此为契机检阅参考者的能力。不巧的是，她昨夜自己撕扯衣服布絮而后悬梁自尽，寝宫外看守者无一人发现端倪。”
“所以，她死得离奇。而我的考题，就是验尸——验她的死因？”
“聪明！”
周璟懿后退一步，“秦少卿，我不是仵作，你这样属不属于超纲命题，圣上可知？”
秦祯佯装思考，开口道“你参加此次女官考试的事圣上早已知晓。若是想在宫中有立足之地，就拿出你全部的本事来吧”
说得好听，周璟懿心想，又是一个圈套，若是她验，定会令人生疑——一个冷宫别院的公主竟会仵作的验尸；可若她不验，此次考试便算是到头了。不管选哪条路，都无法回头。
“再犹豫我就视为你放弃了？”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李，蓁。”
周璟懿心一横，做好以后见招拆招的准备，一抬眸刚好对上秦祯的眼眸，眸中笑意似有似无。
做好准备工作后，她便开始验尸。
一番操作下来，除了脖颈处的勒痕外的确没有其他致命外伤，也不似过度惊吓而死，确是死得诡异。
“可有发现什么？”
“敢问小侯爷，她昨夜死前可吃过什么？见过什么人？”
“被关起来的几日她一直不怎么吃饭，守门侍卫说除了随身婢女三餐时间按时送饭外无其他可疑人员走动。”
“她每日晚饭是什么时候送的？”
“酉时初”
“婢女什么时候出来？离开时可有异样？”
“不过半柱香功夫，无异样。”
周璟懿越想越觉得不对，饭菜无毒，人与平日无异，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可侍女离开时人还活着，若是单纯的自缢而亡定会因为极度痛苦而踢翻凳椅搞出一些动静，但问题是她并没有。
她上一世随师确是学了些本事，但毕竟没自己单独挑过大梁，如今面对这具尸体倒真有些无从下手了。
“侍女可还在？”
“在”
看来，这案子真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一个人不是他杀又能违背人体强烈的自救欲而自缢，莫非是用了迷药？
可若是迷药，他们估计早就查出来了。
“四公主，还能看出来些什么吗？”
“目前就这么多，怕是要让小侯爷失望了。”
秦祯瞥了一眼尸体，开口道“尸体我会命人先好生存放，只是天气逐渐转暖，怕是最多只能给你3，4天时间，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可我无身份，如何继续探查？”周璟懿着急追问 。
“谁说你没有了？”
“啊？”
秦祯转过身背起手，“你是大昭的公主，今日不管是何结果，圣上都会让你通过。既然通过，便是官家的人。即使是录事，跟着我这个少卿想来探查也不是件难事。”
听起来倒像是好话，她却觉得莫名苦涩，她借了李蓁的身份，即使圣上不爱这个女儿却依旧要成全皇室的名声。
想来如此之事在朝野官场上当是从未断过！
“那就有劳秦少卿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