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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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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若你在天有灵,当能看见这血迹斑斑的皇位,会不会后悔扔下我一个人?”】
【“我时常在想,疯的到底是我,还是他们?”】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对不起,小妹不能亲手完成兄长的夙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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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文看多了,对主角穿越的方法也有了概括,无非车祸、自杀、谋杀等等。
但睡觉睡穿越的大概只有我这个倒霉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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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个软糯的女声趴在耳边喊我名字的时候,我还未完全睡醒,更没有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
我在睁眼的一瞬间摸到了身侧某个温热且柔软的物体,然后就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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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扑通”一声从床上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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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床边,半边屁股还在隐隐发麻。
我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几乎算得上一|丝|不|挂的女人:“你是说,我是个皇帝?”
那女人披着明黄色的被子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回陛下——”
我一个头两个大:“我不是说了吗?你别陛下长陛下短的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消灭地主阶级了,好好说话。”
女人凄凄切切道:“妾不敢妄言,皇上九五之尊,乃我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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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头从床上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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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爬过来扶我。
我捂着另一半屁股从地上挣扎起来,感到一阵气短:“不会吧,难道——我穿越了?”
不等女人听清我的呐呐自语,我大叫一声,把女人吓得惊疑不定。
我半期待半忐忑地抓住她的肩膀:“现在是什么朝代?”
女人迷惑:“陛下忘了吗?现在是我大兴王朝。”
我:“我只记得唐宋元明清,怎么不记得有个大兴朝?”
女人:“什么是糖松圆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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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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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知道李白杜甫吗?”
女人摇摇头。
我:“唐太宗,汉武帝?”
女人摇摇头。
我:“那秦始皇该知道吧?”
女人还是摇摇头。
我:“你历史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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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嗫嚅着,只对着我略显生硬的表情可劲儿哭,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叹了口气,扶着好姐妹的肩膀和她一块坐回地上。
女人:“地上凉。”
我:“没事儿,没有我的心凉。”
女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沧桑望天:“你知道吗姐妹?我刚刚还在宿舍睡大觉,而且明天我还有早八。不知道是哪家穿书的小说搞错主角了,我只是个混吃混喝的大学生。”
女人诚惶诚恐:“妾身怎么一句都听不懂,陛下?”
我:“别陛下陛下了,我快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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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我尽量冷静地坐在地上思考了一下。
我的历史知识本就匮乏,穿越了也就算了,如果说这还是个完全架空的世界,还没有给我任何预兆和剧本——
那我只能死给他看了,微笑.jpg。
*
等会,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我对女人说:“其实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呃你就当我脑子有点问题,你能帮我捋捋吗?”
女人:“陛下请说。”
我指着自己的脸:“先问这个吧,你告诉我,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她纤细的身体一震,面色煞白:“妾身......”
我:“?”
随后她像被摁下了某个开关,垂下头开始剧烈发抖,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抽泣声又变大了,似乎特别害怕和我对视:“妾、妾死罪,不敢妄议天子名讳。”
我:“......”
我好像陷入了某个碰她一下她就会哭的循环。
我后退两步:“你别这样——”
女人一副马上要上刑场的样子,即使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还坚持膝行到我腿边,抱着我的大腿哭道:“妾侍奉陛下绝无二心,求陛下开恩。”
*
我颤着手问:“你这是干什么?”
女人:“妾身、妾身什么都不知道,求陛下不要抛弃妾身。”
我:“我怎么抛弃你了?”
女人面露难色。
我:“说吧,呃恕你无罪。”
女人在我的眼神催促中,慢吞吞说:“陛下最近癔症发作,行状不同往日,连着几天一到晚上就抓住嫔妃和宫女问自己是谁,说不出来的人都被拖下去砍了.....”
我:“......”
这是演的哪一出?
我替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苦口婆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别一言不合又哭又跪的。我不会怪罪你,更不会砍了你,你也不用怕,就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就ok了。”
本着民主平等的原则,我觉得我已经很诚恳了,但很明显女人并不相信我。
她泪眼看我,神情畏畏缩缩,我往前走一步,她就退一步,仿佛我身上散发着什么十恶不赦的气息。
上一个这么人见人嫌的还是我买回宿舍的大榴莲。
我疑似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重新说:“这样吧,换个方式,你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才会被拖下去砍了,这么说你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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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说人生有三大终极议题。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干什么?
不知道苏格拉底他老人家穿越之后会不会也像我这么问?
这个想法很荒谬,但实在应景。
*
我:“我是谁?”
女人怯生生说:“大兴朝国姓为陈,而陛下名慎。”
我:“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女人:“这里是养心殿,是陛下的居所。妾身是陛下钦定的妃嫔,封号为贤,伴君已满一年。”
我:“我在这里做什么?”
“陛下昨儿在养心殿批折子,后宣妾身侍寝。可陛下今天快昏睡到早朝仍不见醒,妾想叫醒您,然后、然后陛下醒了就开始问妾一些听不懂的事情。”
*
我掐了大腿一下。
我沉默了一下。
我又掐了面前的女人一下。
我:“疼吗?”
贤妃:“......”
贤妃:“......妾身愚钝,请陛下明示。”
*
我长舒一口气:“我,皇帝?你,侍寝?”
贤妃点头如捣蒜。
我又沉默了,给我即将烧糊的cpu一点缓冲时间。
这里面存在很大的矛盾。
如前文所说,我之前是个女大学生。但毕竟是之前了,穿越这种事情就像神秘的量子力学,听起来很随机实则确实随机。
鬼知道穿越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已知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似乎是个皇帝,并且和面前这位美女发生过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那么我现在理应是个男人。
*
我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裤||裆。
贤妃:“?”
我抽了抽嘴角:“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贤妃:“......”
*
我慢慢系好裤腰带。
经过检查,我很确认我是个女人,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的,这具身体也完完全全就是个女人,与我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大兴朝有个女皇帝,而且还有妃嫔,真是奇也怪哉。
最为令人惊奇的是,方才我撸袖子要脱衣服,恰好看见了左手小臂上缠的一圈白花花的绷带。
原来这皇帝先前居然还是受过伤的,胳膊动作稍微大点还会扯到伤口。
好了,现在更焦虑了。
人生地不熟,还发现自己是个伤号。
未等我卸下绷带一探究竟,寝殿的珠帘簌簌一响,一老太监弓着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手捧衣物腰带的侍衣宫女和一个小黄门。
我抽回手,用广袖把绷带盖住了。
老太监瞧着年长,穿着用度却非同一般,着蟒袍戴乌帽,腰间悬一金字牙牌,正是皇帝近侍才有的待遇。
老太监有些胖,笑起来却憨态可掬:“贤妃娘娘今早跟奴才说陛下旧疾复发,奴才还担心着。方才瞧陛下龙马精神,可见病是大好了。”
我多看了这老太监一眼。
老太监在我面前游刃有余,最为不同的是,他看起来并不怕我。
说着老太监做了个手势,宫女们低着头走过来服侍更衣。
他笑呵呵:“奴才这就让安禧宫的姑姑回去复命,也让太后她老人家宽心。”
我故作深沉地站在原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
这个时候聪明的观众就知道了,我在等着几个宫人开口报报信息。
玩过游戏的朋友们都熟悉,NPC一般都设置有游戏引导,介绍背景信息且随机掉落金手指。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我决定见风使舵、掌握命运的主动权,化身高端玩家降维打击。
但命运狠狠给了我一肘击。
*
寝殿内诡异地安静。
我瞧了瞧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宫女,她们一言不发替我解开了睡袍,抬手便能看见我手上包扎的地方。
可她们神色如常,不苟言笑,更对我的胳膊视而不见,垂着头机械地替我换上龙袍,扶正皇冕。
老太监依旧仿若一尊笑面佛,亲自端盆服侍盥洗,却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了。
不对劲,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我不是皇帝吗?
皇帝打算主动出击。
我:“那什么——”
老太监打断施法:“时辰也不早了,陛下该早朝了,龙辇在外头候着了。”
我:“???”
*
我就像个被逼婚的新娘子,穿着沉重的龙袍,被裹成粽子塞进了轿子,然后摇摇晃晃地抬到了太和殿。
太和殿的金漆云龙宝座差点亮瞎我的眼睛,我却愁云惨淡,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有的只是和跑八百米时一样飙升的心率。
来不及哀悼穿越后的频频水逆,接下来登场的是早朝的公开处刑。
皇座底下乌泱泱站了一片人,每一个人看向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汗流浃背,坐立难安。
我以为我一个肚中毫无墨水的现代人,就算真穿成了皇帝,也如同拙劣的cosplay,一开口就会被看出端倪。
我以为可能被当成鬼上身关起来,也可能被当作冒牌货一剑戳死在朝廷上。
我甚至想过先找个尿急的借口,辍朝以图缓兵之计,再寻良机来一招金蝉脱壳,逃之夭夭。
真到了早朝的时候,我却发现——压根儿就没有人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