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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avage daughter ...

  •   Savage daughter
      安达·林
      夏洛克·福尔摩斯

      某次案件之后,夏洛克·福尔摩斯陷入一场持久的、神经质的沉默。
      麦考夫因此去221B检查夏洛克违禁品的使用情况。
      喝了一口红茶后,麦考夫听见夏洛克自言自语般的说:“……时至今日,我还没有学会忘记安达……她的话正在我耳边……仇恨带来仇恨,它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难道我不知道,只要我停手就可以终结这一切?难道我不能强迫自己相信警察和法律?难道我不能在遗忘所有的悲伤痛苦的死亡后开始新的生活?难道是我不甘心做个平凡人?不,你知道不是这样的,夏洛克。在你了解曾经的我——就像你明白现在的我——之后,你应当知道那不是我的错。”
      “已经五年了。”麦考夫说。
      “是的,”夏洛克回答,“马上就是她的忌日。”

      01.
      安达,仅仅是提起那个名字,她的声音就如同雨后的微风,夹杂青草和油漆的气味,一点一滴,幽远而沉重的渗入某人的心田;安达,仅仅是把她的名字写下,那个略显瘦弱的、纤长缥缈的身影就会在某人眼前浮现。
      那是一双棕到发黑的眼睛,两条眉毛也同发丝一样,是墨黑如黛。伦敦连日的阴雨使她本来黄色的皮肤映照使出一种营养不良的惨白,使她活跃乐观的头脑走向抑塞,使她的生命消陨,使她的骨骼和皮肤枯萎。
      她的骨骼和皮肤,最为人称道的,她有着传统东方古典的骨骼和近代西方时尚的皮肉,柔顺光滑的侧脸曲线,使普拉克西特列斯、列奥纳多·达·芬奇都倍感惭愧。仍怀有信仰的人在看到她时,都会惊呼:“除天使外,上帝竟然有这样的杰作。”因她的额头高尚的饱满、嘴唇有一种天真的丰盈。
      夏洛克只有机会从旧相片和知情者的叙述中见到那样的安达——即使被捕后她依然称得上是美丽,疲惫而疏离的神情使她苍老,远超出她当时的年纪。
      安达·林。
      听到夏洛克的呼喊,安达抬起头。
      她的牙齿整齐,闪亮如一颗颗洁白无瑕的珍珠。
      她说:“我想我有等待律师的权利。”
      “是的,”夏洛克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认识你很久了。”
      艾迪·约翰逊,约有5英尺9英寸高,体重145磅。最近他刚升职,在苏格兰皇家银行的数据与分析部门工作。艾迪不喜欢运动、社交,在公司少言寡语,没有约会对象。但艾迪的家人和朋友不相信他会自杀或是离家出走。
      夏洛克是跟着安达的脚步一同走进艾迪的房屋的。艾迪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邀请或是允许这个美丽的女子进屋的,他们已经不得而知了;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绝对算不上罗曼蒂克——从那些喷射状的血迹、还有煮锅里的骨肉残渣就能分析出来。
      但夏洛克知道,或是说,他的大脑中可以构建出那幅场景:安达用重物——如果警方能找到艾迪的头骨,他可以分析出是雕像还是台灯,因为它们一并被带走了——将艾迪砸晕,血液溅出,然后随着艾迪的倒地浸湿地板;这个时候艾迪还没有死去,于是安达用绳子一类是东西把他捆住了,等到艾迪醒来,他就会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住,四肢反绑——而安达,安达把清醒了的艾迪肢解。假使安达一次能提起65磅重的物体,而人死后会更沉,她至少要分三次带走艾迪——还是在她烹饪并食用了一部分之后。
      威廉·威廉姆斯,他在高中时是橄榄球队的前锋,虽然大学念了法律,他220磅的体重中仍有大量肌肉。威廉身高超过6英尺,金棕色头发,经典的英国人长相。威廉从不缺少女人追求,也有许多前女友,但警方还是把他的“失踪”和艾迪的案子联系在一起,不仅是因为他们是高中同学,有同样的案底,在案发前,都有人在他们身边见到过安达。
      同样的手法,夏洛克注视着安达冷静的、一丝不苟的处理他,像处理一只惨死的恶犬。但这次,安达用了油煎,她故意把凝结了油花的平底锅放在餐桌上——她没有用盘子,就是在那里面吃掉肉的。
      巴伦·布朗,他是三个人之中最重的,就像他父亲养猪场里的那些猪一样,走几步似乎就会哼哼起来——在青少年时期还没完全显现出来的那种令人厌烦的、嫌恶的感觉,现在已经和他的肥肉一样、用宽大的衣服也掩藏不住了。
      警察在他养的狗的食盆里找到他的部分肉。夏洛克似乎能看见安达一边摸着猎犬一边诱哄它们吃下没有加调料的烹熟了的它们主人的肉。
      “我在脑海里见证了你作案经过的全部。”夏洛克说,“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要吃肉。”
      “我的天才,”安达用一句话搪塞他,“‘去寻找,你就会发现’。”

      02.
      夏洛克又不是第一个问安达为什么的人。
      “为什么?”警长问安达。
      “为什么?”安达反问。
      还有人记得那件普通、无聊、没有新意的案子吗?关于一个华人男孩的失踪。
      当地警署的回应是否定的。他们说:“每年有太多青少年离家出走。”他们不会为此投入不必要的警力;更何况,失踪的人是黄皮肤。
      小安达清晰的记得听筒那边警察略带嘲弄和不屑的声音:“夫人,如果你的儿子超过30天还没有回家,再来报案吧。”
      是因为某天父亲醉酒后误拨了报警电话而使他们讨厌?还是因为不同人种之间至今存在歧视和偏见?安达发问,可是没人回答她——没人知道原因。
      也没人去找她的哥哥,除了她的父母。
      她的哥哥,安东尼,他即将去往哈佛大学攻读经济学,但他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书呆子,他喜欢打网球,也会带着安达一起晨跑。
      “安达,”安东尼见安达远远落后于他时总会折返回来,确保自己妹妹在视线范围内,“我已经放慢速度了,跟上我。”
      安东尼把保护妹妹做为第一要务;安达还活着——虽然好似行尸走肉,只有一个目标驱使着她呼吸和进食——安东尼却永远回不来了。
      安东尼失踪的前一夜去参加了男生派对——他把那看作自己大学前最后的疯狂,尽管他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中并没有过几次疯狂。
      林爸爸林妈妈一遍遍给别墅的主人打电话,得到的却都是安东尼提前离开的回答。
      “也许他去哪里喝第二场了。”
      可安达清楚安东尼不会那么做的,他会直接回家,他答应给安达修CD机,还会在隔天指导她的数学作业,像他一直会做的那样。
      因此在和父母一起张贴寻人启事外,安达去到那晚参加派对的每个人的家中。
      终于,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对她吐露了一点实情:“……他们给安东尼灌了不少酒……加了点料,只是很少量的,我发誓……然后……然后艾迪他们就把他带走了,说是会载他回家……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安达,不要向别人透露是我告诉你的……”
      “艾迪?哪个艾迪?‘他们’还有谁?”安达追问。
      “艾迪·约翰逊,和安东尼竞争哈佛名额的那个;还有威廉·威廉姆斯,巴伦·布朗没喝太多酒,他开着他那辆绿色雪佛兰。”
      安达把这个消息告诉地方署警,希望他们能够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他们是怎么做的呢?随便找那三个英国男孩闲谈了两句,就草草的排除了他们的嫌疑。
      安东尼失踪一周后,林爸爸向市警局报了案。没查出什么新线索的情况下,他们注意到林家的洗衣店曾有偷漏税的情况,于是在电台广播中,市警局给出了一样的结论:安东尼的失踪实际上是离家出走事件;林家不仅知道安东尼的去向,而且知道他很安全。
      三个月后的一场暴雨,把安东尼的衣物从土坡中冲了出来——正是他失踪时穿的那一身。衣物被发现的位置,也是红林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们被发现的位置。
      警局终于重视起来安东尼的失踪,因为红林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都是少数族裔。
      安达的父母接受了这种推论——对于他们来说,能找到儿子的尸骨就是最后的祈求。安达并不这么想,她始终坚信,是艾迪一行人谋害了自己的哥哥。在对所有与案件相关的负责人的死缠烂打中,安达不停的复述自己掌握的线索,“……他们既有作案动机,也有作案时间……”
      得到的回答惊人的相似,很难想象它们出自不同人之口:“……小姑娘,你不是警察,也不是私家侦探,你读过的侦探小说还没有随便一个警署的案件卷宗后,把这件事交给警察吧,不要再插手……”
      在安达进入大学校园之前,红林杀手落网了。他承认了警方罗列的几乎所有的案件——当然,不包括安东尼的。
      林家得到的解释是:“他与其他县的警方签订了认罪协议,而安东尼的案件不属于那个县的辖区;一旦他承认,将会被已交到这个县接受审判,所以他没有承认。”
      知道这个消息时,林妈妈刚从一场心脏手术中恢复过来,回到家里的第一晚,她永远的阖上了双眼。
      红林杀手入狱后,安达曾申请探视。面对那双恨不得将自己拆分的充满仇恨的眼睛,安达强装镇定,“我只想知道我的哥哥被埋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略带兴奋的回答,“不过我很开心,在这片土地上,还有人和我做着一样的事。”
      “我很开心,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哥哥了。”

      03.
      按照父亲的期许,安达进入伦敦大学。生活应当翻页,在失去两位亲人之后,他们都准备好向前看。
      某次高中聚会时,安达因作业的缘故提前离开,但随后她就发现自己把背包落在洗手间。
      拿起包准备离开时,安达听到令她一生都改变的事实。
      “……艾迪给他下了太多药了,我觉得,他当场就没了呼吸。”
      “才不是这样,当威廉把他搬上车的时候,他的手指还在抽动,我亲眼看到的。”
      “所以他们到底把他藏在哪里了?”
      “你还记得吗?巴伦家里有养猪场,猪会吃掉一切东西,除了那些布料。”
      “哦,老天,这真恶心。”
      “你应该感谢他们,小子;如果不是他们处理了……他叫什么来自?安?随便了,如果不是他们处理了尸体,我们都会惹上麻烦。”
      “依我看,最想让他消失的就是艾迪,他得偿所愿去了哈佛,不是吗?艾迪才是让我们惹上麻烦的人。”
      “那不是我们该想的事了。要再喝一轮吗?”
      “我知道有个不错的地方,那里有许多漂亮的女郎。”
      “有黑头发的吗?像安达一样?”
      “哦,老天,你真恶心。不过是的,有那样的女郎。”
      隔着一扇门,安达静静地听完所有。
      很讽刺,不是吗?前一秒,他们还在庆祝自己获得奖学金;下一秒,他们用自己哥哥的死取乐,用她永不知道真相的愚蠢样子取乐。
      安达想,她要进行一场野蛮的、原始的复仇;在她处理完艾迪、威廉、巴伦之后,如果还有机会,她还要一一除掉那晚在场的所有杂种。
      但首先,艾迪要和人间说再见了。
      安达从没干过这种事,为此她做了大量的功课。例如,向哪个部位、用多大的力度砸能使人晕厥而不致死,怎样从医院开出镇定剂或安眠药的证明,如何捆绑不会被挣脱,人体解刨学的入门与实践。
      解决了艾迪之后,安达如释重负,但没多一会儿她的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空虚——为了抚平这份空虚,安达甚至想要抽一支之前从没试过的香烟。很快,安达找到了更有效的方法。
      “这事还没完,艾迪。”对着一堆肉块,安达说,随即捡起其中胳膊的部分,带着它走进厨房。
      完成第一起复仇,安达得心应手起来。她是个聪明的学生,也是个细心的学生,在答完考卷之前,她不想被捉住。
      安达一面切割威廉的肉,一面听着有关艾迪失踪的报道。她觉得气愤,难道艾迪就比自己的哥哥优秀许多吗?何况艾迪是个杀人犯,而安东尼,安东尼的人生没有任何污点——他不逃课,不抽烟,待人友善,乐于助人。
      在怒火的笼罩下,安达不小心割破手掌;看着鲜血滴在威廉的腿上,安达反而笑了。
      “看来上帝为我做出选择。”安达割下沾有自己血液的腿肉,把它丢进烧热的油锅。
      安达带着部分的艾迪和威廉去拜访巴伦。
      “是你的主意吗?”可怜的巴伦,他太过肥胖,以至于安达不用对他下药或是捆绑,他就难以行动了。
      “是的。”事到如今,巴伦的眼里仍没有一丝愧疚和抱歉,“你们这些侵占了他人土地和资源的杂种,都比不上用产自英国的玉米配制的猪饲料。在享用你哥哥的时候,我的小猪仔们还一脸不情愿,它们嫌他的血脉肮脏,它们嫌他难吃。”
      安达从他的骨头上剔下他的肉时,他还在大张其词:“你们这些外乡人,愚蠢、丑陋、粗鄙、野蛮的外乡人。”
      “好可惜,”安达片刻的停下了手,“正是这样一个外乡人来了结你。”
      “乖狗狗,尝尝这个符不符合你的口味。”安达抚摸猎犬的头,“这是纯正的,英国制造。”
      在处决某个杂碎的时候——安达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的脸——安达被逮捕了。
      为什么?无数人这样问她。
      为什么?假如从来没有人愿意回答安达,现在她又有什么理由做出回答?
      慢慢地安达保持沉默,拒绝开口。
      夏洛克再次坐到她面前时,安达罕见的与他聊了一会儿。
      “仇恨带来仇恨,它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难道我不知道,只要我停手就可以终结这一切?难道我不能强迫自己相信警察和法律?难道我不能在遗忘所有的悲伤痛苦的死亡后开始新的生活?难道是我不甘心做个平凡人?不,你知道不是这样的,夏洛克。在你了解曾经的我——就像你明白现在的我——之后,你应当知道那不是我的错。”
      安达想了想,又说:“他们的父母、朋友永远都别想见到他们了,也永远别想收容他们的遗骨残骸……就像,就像我的父母,他们再也见不到安东尼。”“误判杀害我哥哥凶手的法律不能审判我,我绝不允许自己被这样的体系定罪。”
      安达知道夏洛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下次来的时候,夏洛克悄悄递给她一枚刀片。
      开庭审理之前,安达在微笑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End.
      夏洛克消失了一阵子。他开着卡车出游。
      来到一处养猪场,夏洛克停下车,把集装箱里的麻袋一一搬出。
      一袋袋肉块被倒进了食槽,引发了哄抢。
      “安息吧。”夏洛克说,但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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