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1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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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城初春，已然有些闷热。
“江老师，麦克风交给我就好。”场务姑娘搬着四五台活动用的平板，鬓角已经被汗湿了，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哦哦，好。”江寻赶忙把别再衣领的麦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摞在摇摇欲坠的平板包装盒上。
“谢了！”
小姑娘甩下这句话，就火急火燎的走了，江寻的“不客气”三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卡在了喉咙里。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拎起双肩包，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商场外走，打算先找个咖啡厅休息一会儿。
他一身落寞，全然不像刚才这场商业活动的主角。
商场的某家甜品店开业，找了几个小明星站台，为活动增加热度，江寻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实际上，他还没有妙语连珠的主持人有存在感，全程只是傻站在一旁，需要热场的时候喊几句关于品牌的宣传语罢了。
总的来说，江寻是个糊咖。
三年前在一个高校综艺节目上昙花一现，上了几次热搜，就兴高采烈地入了行，签了经纪公司。
但是经纪公司没有合理的培养计划，他自己在人才辈出的娱乐圈也没有可以傍身的硬实力。
沉淀过后江寻才发现他曾经收获的鲜花和掌声都是泡沫，一戳就破。
之前接活动，他的粉丝群里还有几个小姑娘吵闹着要来看他，为他举应援牌。而这一次，他努力寻找，也找不到任何一束追随他的目光了。
比起略有姿色的脸蛋，台下的观众更关心自己的手机摇一摇抽奖排名。
站在舞台上的他只觉得无所适从和尴尬。
江寻在商场外的商业街走了半天，脸颊都热的有些泛红了，才终于找到一家合眼缘的店，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柠檬冰茶。
略有些厚重的布料摩擦皮肤，有种难以忍受的酸涩感。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围没什么人，有点难受的扯了扯身上的裤子。
他不是粤城人，昨天刚飞过来。虽然早知道粤城已经升温，但是他也来不及再置办一套能上台面的衣服参加活动，只有身上这套春装还能撑一下场面。
当然，也有他舍不得花钱的原因在。
江寻看了一眼余额，默默在心中计算着。
今天这场活动的报酬是十万块，他和公司三七分，到他手里能剩三万。
这对江寻来说，已经是一年内最不错的一笔收入。
“可以给老爸老妈换新手机了。”他打心底高兴，顺便盘算着带什么伴手礼回家。
外人应该想象不到，江寻这种和娱乐圈沾边的小明星，现在卡里会只有三千块。
入行三年，他只在第一年有些工作，后来基本都是雪藏的状态。
一开始江寻还会着急，被公司高层踢了几次皮球之后也就放弃了，干脆家里蹲，公司有施舍工作就接，没有就算了。
听起来有点不思进取，但其实是因为他有太多后路。
江寻不是完全没钱。只是最开始赚的三十几万，用来在房价高点付了首付，把一辈子住在偏远小镇的父母接到了城里。
可惜没想到他的职业生涯后劲不足，到现在父母还在每月为他还房贷。
此外，江寻本来是学设计的。接不到工作的日子里，他也想办法接点画图的私活，每月能赚一两千块，勉强混个日子。
一杯冷饮下肚，江寻感觉浑身舒畅，再也不想被这身衣服捆着，打算赶紧赶回酒店，换身轻薄衣服，晚上就搭飞机回家。
这时候，手机却收到了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不能微信说，急着打电话……”江寻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关小山”的备注，嘟囔了一句，才按了接通键。
“喂，关哥。活动已经结束了，挺顺利的。”
“打算什么时候回山城？”对面传来关小山关切的声音。
两人并没有多熟络，江寻有些不适应的回答：“傍晚的飞机。”
“不在粤城玩几天吗？这个城市还是蛮有魅力的。”
“关哥你忘了，我大学就是在粤城读的，对这边很熟悉了。”
“行吧。不过我找你是有其他事。”
突然，关小山转变为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江寻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你是不是提出跟公司解约了？”
“对，反正公司也没什么工作给我做了嘛。”江寻解释道，“解约之后我也会按照合同要求，不参加任何商业活动。”
解约的事情他早就提了，还以为这次的粤城之行是公司过意不去，想给这段合作关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他有点奇怪，当时提解约的时候，关小山根本懒得理他，缘由都没问，让他直接联系公司就好，现在怎么又来明知故问。
不过，关小山也没为难他，反而循循善诱：“江寻啊，你是对公司的安排有不满意的地方吗？这些你都可以提的呀，何必解约呢，这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江寻也不明白关小山为什么说这些车轱辘话，他回想了一下几年前拼命努力往上走的自己，笑了笑，只说：“我已经不想当明星了。”
“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不假，但是有两年的空窗期，但凡是好一点的公司都不会要你的，而且你也没有工作经验。你有考虑过这些现实问题吗？”
“先找找看吧。”江寻敷衍道。
他其实要遵从家里人的期望，等把合约处理干净，就去考公考编。不过这些肯定不能和关小山坦白。
然而，却没想到关小山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突然冷了几分：“解约也可以，但是违约金是要赔偿的。”
“什么？”江寻愣住了。
准备解约的时候江寻做过功课，所谓天价违约金并不合法。另外，他从来没有和公司发生过矛盾冲突，本身商业价值也近乎为零，一般不会被公司为难。
事实证明，他的解约流程也一直很顺利，只差几个签字就结束了。
“关哥，你在开玩笑吧。我记得我的合同上可没有提到违约金。”他有些迟疑的说。
铺垫了这么多，绕了一大圈，才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关小山更加不紧不慢：“是啊，哈哈。但是有提到艺人需要为公司创造相应的价值吧，公司包装你花了一百多万，你赚回来多少？”
一百多万，听到的瞬间，江寻差点气笑。
公司为他做的，也就是提供过几次妆造，拍过一次画报，买过一些推广，怎么可能一百多万。
“别管多少，合同上写的数字就是一百五十万。”关小山却说。
江寻还想反驳，脑海中突然有了印象。
公司好像确实给他画过大饼，说会斥百万巨资包装他。
他当时就是因为这个，脑子一热就签了合同，但没想到这个包装费要他还啊！
他知道自己算是被这黑心公司坑惨了，语气立马就有些着急：“那要我赔多少？”
“念你工作认真，公司也不是完全不讲情面，暂时商量的数额是五十万。”关小山吹了吹手中的热茶，徐徐说道。
数额比想象的要少，但还是赔不起。江寻的眉毛拧的更紧。
如果这个数字是十几万，甚至二十几万，是一个江寻踮踮脚就能够到的金额，他可能会头脑发昏的就答应了。
但是五十万，卖了他，他也还不起，这反而让江寻冷静了一些。
他还算伶俐：“我应该有权利起诉吧，说到底，公司这些钱没有花在我身上。”
不过，关小山也预料他会这样说，嗤笑了一声：“当然，不过公司可以把诉讼的时间拖很久很久，官司缠身，耽误的是你。”
“……”
江寻沉默了半晌，终于找到了那个令人别扭的逻辑点。
以他对公司实力的了解，公司根本不会稀罕这区区五十万，更没必要让关小山这个手握十几个艺人的大经纪人过来打嘴仗。必然还有别的目的。
他理清了思绪后，问：“所以……你们就是不放人的意思。”
“也不是不放人。”果然，关小山语气瞬间和善了不少，“只是需要你帮公司个忙。”
江寻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关小山接下来就说：“你在粤城待过五年，应该知道锦江君宴在哪吧？”
锦江君宴这四个字，江寻听过很多次。
通选课老师在课堂上提到过，在那里的顶层自助餐厅遇到过某顶流明星，真人比荧幕上还要美的令人窒息。
还有某某学术大佬在锦江君宴开讲座，让学生们蹭到了质量超高的法甜茶歇。
但更深刻的，还是女同学被恶臭富二代造h谣，说她一个领助学金的穷学生频繁出入锦江君宴，一定是行为不检点。
不过，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进入这个高消费场所。
有一瞬间，他想，要不就算了。
管他什么官司，什么违约金，他只管回家，爸妈虽然清贫，但也养得起他，绝对有他一口饭吃。
可是，下一秒，他又想到，亲戚们会冷嘲热讽，说名牌大学生也不过如此，什么都不懂的父母只能干着急，因为他没有资格报名考试而焦心，他又觉得他回不去了。
沉默良久，江寻对电话那头沉声说：“关哥，你总要跟我交个底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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