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山》AYSYC

12、番外2：李安民篇

　　我欲乘风去，风不载我离。
　　我出生在无忧镇，父母给我取名李安民。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我而去了，他们死前还在念叨着让我考取功名回乡做官，奈何我那时贪玩，与那状元也只差一步，可那一步我却触摸不到。
　　后来啊，我开了家酒肆，因为父母以前也是个开酒肆的。他们离世前也把秘方留给我，大抵是为我留条后路吧。无忧镇不算大，但也不小，街坊邻居都很和善，许多壮年常常光顾我的酒肆，倒也没那么冷清。在酒肆打理了将近二十年，那时的我已经迈入中年了，镇上的老人走了一批又一批，有人走就有人来。我记不清自己多少岁了，也记不清什么时候出生的，忘了也好，也没有那么多烦恼。
　　那日我照常开店。刚开门不久就进来一个男子，那男子有一股与百姓们不同的气质，大抵是有些不凡的，他身旁跟着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才五六岁的样子，我上前迎接并介绍了店里的特色。他与小姑娘对坐，并要了壶酒，几碟小菜，两碗米饭，上完菜我又回到了柜台忙碌，是不是看上一样，那男子并未吃饭，反倒是那小姑娘在狼吞虎咽，看起来是好久都没吃过东西一样，他看着小姑娘淡淡的露出一丝丝微笑，偶尔倒一碗酒喝。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人才结账离去了。
　　没过几日，我又再次看到他们了，他们在我酒肆旁边胡同里开了一家棺材铺。那个男子时不时会跑到我这里来帮，我也会给他开工资，之后便熟络了起来，他姓张，名九宸，姑娘叫白向晚。我时常会送他一壶我酿的醉仙酿，我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我曾去他的棺材铺寻他，敲开门，看着他睡在棺材里，也有些怕，后来才得知，棺材铺只有一张床，他只能睡在棺里。知道他们没钱吃饭时，我又会告知几个街边的早餐摊，他们也会送些吃的给那两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十年，那日王婶死了。小张去他们家送葬，我也跟在他们后面送送王婶，她是我婶婶辈的，我落魄时也曾帮过我。
　　不知是几日后听闻有修仙者来我们镇子上了，我连忙去敲小张家门，把事告诉了他，他却是不感兴趣，好像有些厌恶修仙者一般，我也不劝了，下午听说他将婉婉丫头托付给那些修仙者了，我有些惊讶，但没多问。第二日我又去他的棺材铺敲门，只见得他留下的一封信，我知道他有自己的路，我继续开着酒馆。
　　没过半月就涝洪水，我去救人时不小心伤着了腿。看着好几个孩子无家可归，我挑了一个带了回来，只挑一个是我养不活，那几个孩子也被收养了。我问了这孩子我身世，他说自己是孤儿，连名字都没有，我便叫他小飞了。
　　又是几日，我被小飞叫醒，看着眼前俊朗的少年，我有些兴奋，拉着他去喝酒，他是张先生，我等了几月的张先生，陪他喝完他离去后，我才发现我的腿好了。大抵是他帮我医治的吧。
　　张先生又离开了无忧县，这一次不知道他多久回来，我跟小飞讲述了我与张先生的过往，又带着他进了祠堂拜了祖宗，他便是我李家人了，以后就叫李飞了，我还把所有秘方都传授于他，便安详晚年了，他也有个做孩子的样，常常与我说话，我也不觉得孤单，看着春香楼越来越热闹，规模越来越大，我心里倒也有一丝欣慰。
　　不知过了多少天，张先生终于是回来了，我与他闲聊，得知我没几天了时，倒也没那么落寞，只是有些不舍得我这春香楼和张先生。
　　半月中，每隔一日张先生便到我这里与我讲述他游历的故事，我才知道他的苦痛和他复仇的舒坦，我死前一周他没在来，大抵是看到我离开会伤心吧，我知道他是仙，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离去。可人命由天定，命也不可改。
　　死前没什么愿望了，可惜没能早点认识张先生。后来我失去了意识，没有痛觉，没有感觉，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我知道我已经死去了，看着眼前的一道门，我走了过去，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或许是下一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