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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陈国公面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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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不准动万剑门的人。”花容阁阁主梁君断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木棉花,语气中带着杀意。
“求阁主……饶命。”木棉花颤声道。
“义父,当时情况紧急,不伤他们难以脱身。且邢千雪只是轻伤,还请义父网开一面,饶木棉……”花容阁少主梁书未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君断一掌打出去。
“你要为他求情,就该付出代价。这一掌就是代价。”梁君断看着来不及擦嘴角的血迹,就急忙跪下的梁书未,冷声道。
梁书未颔首:“义父教训的是。”
“木棉花,如若再犯,谁求情都没用。退下吧!”梁君断轻描淡写道,仿佛刚才想杀人不是他。
“多谢阁主,多谢少主,小人告退。”捡回一条小命的木棉花,赶忙闪人。
梁君断走到梁书未身边,伸手将他扶起,关切道:“还好吧?”
“并无大碍。”
“你这一掌受得不亏,木棉花以后会对你死心塌地。我终究是人,早晚会死。得让他们以为,你比我更值得效忠。”梁君断拍了拍梁书未的肩,语重心长道。俨然一副为儿子着想的好父亲模样。
“多谢义父为孩儿谋划。”吃了梁君断一掌,梁书未还得道谢。这少主不好当。
“谈烁那边接触得如何了?”
“事成之后,便可得信任。”
“邢千山呢?”
梁书未迟疑了一下,“会比谈烁困难一些。”
“你的时间不多了,得快一点。”
“是。”
“阿嚏……阿嚏!谁在念叨我?”邢千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吸吸鼻子,把孔明棋复位,看了眼漏刻,都快亥时了,项川还没回来。
又等了两刻钟,她无聊到直打哈欠:“啊……师父,您再不回来我就回去睡觉了。”
“小七?你怎么没回家。”项川一进门就看到趴在不问天大堂桌上快睡着的邢千山,诧异道。
“师父,您终于回来了。我有事儿和您说。”邢千山并未起身迎接,只是给项川倒了一杯水。
“花仙的事儿?”项川坐下,喝了一口水润润喉,问道。
邢千山闻言杏目圆睁,“师父真是料事如神!”
“杀人的花仙与你见到的是同一个?”
“师父,您怎么知道杀人的是花仙?”
项川只是笑了笑,并未作答。
邢千山知道项川门路多,也就没再多问。
“不是同一个。我怀疑这件事和王时月有关。”她认真道。
“怎么,你打算告王时月?谁能证明你见过花仙?你亲眼见到王时月和花仙接触了?就算她和花仙有交集,就一定是她买凶杀人?你无凭无据就去官府举报刑部侍郎的千金,这么想吃牢饭吗?”项川一连串的问题,堵得邢千山哑口无言。
项川摸摸邢千山的头,语气缓了下来:“为师知道你心怀正义,见不得人枉死。但我们是大夫,不是官差,断案的事还是交给他们。再者,死者是陈国公世孙,朝廷必定会重视此事,还他一个公道的。”
邢千山点点头,“我知道了师父。那您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不聊聊汪随?”这丫头对别人的凶案格外上心,对自己生死攸关的事儿却转头就忘。项川在心里摇头。
“哦,我忘了!”邢千山恍然,“怎么说?”
“论武艺,要么他不会武功,要么就是造诣高到可以伪装自己。论心眼,十个你加一块儿都不如他多。他知道我会赴宴,特地准备了我喜欢吃的东西,明知我下了药还喝了那杯茶,都足见他的诚意。还有他对你毫不遮掩的关注,先不论他是不是那少年,但可以肯定,他喜欢你,且很明显。”
“我一共与他见了两次面,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他怎么就喜欢我了?”邢千山可不信一见钟情那套。
“若因为血樱蛊呢?在解蛊之前,子蛊会不由自主地想与母蛊亲近。汪随今日见到你的反应就像瘾君子看到□□,虽然他极力克制,可为师还是看出来了。”
“师父,我才是被下蛊的人。”邢千山对这个猜测并不认同。
“至今也没有依据能证明亲一下就能下蛊,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可对我下蛊之人有何目的?选择那个少年又是为什么?如果那个少年是汪随,把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培养成通身金贵之气的一楼之主,得花费大把的财力物力。他们图什么呢?”邢千山一个头三个大,事情越来越复杂。
“汪随的事我和你爹说了,也查过他的底,最可疑的是——无任何可疑之处。连百衣会都查不出纰漏,此人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项川忧心道。
“我爹那儿行不通的话,想知道真相,就只能我亲自出马和他接触了。”邢千山认命。
“与他相处喜怒哀乐不必藏掖,随心即可。”
“可师父您说他心眼多,我还不得防着点?”
“正因为他心眼多,你那点小心思藏得住吗?倒不如自在些,想要什么尽管要,想发脾气尽管发。若他不是那少年,却愿意宠着你,咱们不吃亏。若他是那少年,你因为血樱蛊担惊受怕九年,找他要点补偿怎么了?不论他是不是,你做自己就好,不用顾忌他的感受。”
“那要是他想对我做点什么呢?我又打不过他,岂不是很危险?”
“你若不愿意,他能近得了你身?”项川笑问。
“不能。毒不死他!”邢千山忽然信心满满。
“是不是轻松多了?”
“嗯。师父真乃良师益友!”邢千山竖起两个大拇指,给项川大大的肯定。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见邢千山心结已解,项川便不再多留她。
邢千山看到项川的药箱,这才想起他今晚外出的事儿,“师父,您今晚去哪儿出诊了?”
“陈国公府。”
“老爷,该喝药了。”陈国公府的管家于友安躬着身,端着汤药,恭敬地对卧床的于长知说。
“唉……”年迈的于长知叹了口气。这一生他经历了太多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中年丧子,老年丧孙,纵然身居高位,可看看于家单薄的人丁,这富贵又能持续多久?若非杀害于拓的凶手还未伏法,他真想就这么随他去了。
于友安放下药碗,扶于长知起身,再拿了个枕头给他倚着,然后开始喂他喝药,“老爷,世孙大仇未报,您一定要保重啊!”
“拓儿回来了吗?”于长知问的是于拓的尸体。
“回老爷,仵作还在验尸,明早才能接世孙回家。”于友安照实禀报。
“老夫明日要上早朝,你准备一下。”
“老爷,项大夫交代您要静养,可操劳不得呀!”于友安赶忙劝道。
于长知因德高望重,加年事已高,一年前就被特许不用上早朝。刚才他突发心疾差点去世,要不是项川妙手回春,这会儿他就和于拓在阴间相聚了。就这身体状况上早朝?于友安真怕他会死在大殿上。
“老夫必须去,得求皇上给官府施压,让他们没法糊弄。不抓到杀害拓儿的凶手,老夫是不会罢休的!”于长知咬牙道。
“是。待伺候老爷喝完药,老奴就去准备。”于友安拗不过自家主子,只好应下。
“方才老爷昏倒时,刑部王大人正好过来,待项大夫为您诊治,确认无碍后才离去。”于友安将王留舟来访一事告知他。
“这王家姑娘也是命薄,订亲不到月余就病倒,婚期将近又丧夫。以后,怕是难说亲了。是我于家拖累了她。”于长知并未觉得是这个未过门的孙媳给于家带来厄运,反倒担心起她的未来。
他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药,吩咐道:“友安,你代我写封信给王大人,告诉他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再附上五百两银,嘱咐王家姑娘好生养病。”孙子被杀是凶手的罪过,王家却跟着受牵连,这让于长知于心不安。
“是,老奴先伺候您歇息再去写信。明日一早您过目确认无误后,老奴亲自送去王家。”于友安扶于长知躺下,为他盖好被子,才收了药碗去外厅写信。
次日卯时不到,于长知就在大殿外候着了。众官员看到昨日痛失孙子的陈国公居然来上早朝了,犹豫着是否要去安慰一下。可考虑到这无异于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便有些踌躇。
这时,一个晴朗的男声打破了大家默契的沉默,“于老国公,离父皇临朝还要一会儿,您先坐下稍作休息。”此人正是东威最不受宠的齐王谈烁。他亲自搬了一把圆凳,轻轻放在于长知身后,并谦恭地请他坐下休息。
“老臣,谢过三殿下。”于长知并不在意其他官员对他的态度,他只想早日抓到凶徒将他碎尸万段,好告慰于拓在天之灵。但毕竟年纪大了,加上还有重疾在身,谈烁这一举动,比虚情假意的问候要实在得多。
“老国公客气了。您一家为东威付出甚多,本王敬您是应当的。”谈烁知道,这朝堂之上的官员和青楼里的妓女有共通之处。风光时众星捧月,过气后乏人问津。就算陈国公为东威葬送了好几个儿子,可稀薄的人丁让国公府成了个华丽的空壳。没有实权,就无法牟利。无论是皇子还是官员,都不会费心同他往来。正因为这样,只要有人对他表示感念和尊重,就能博得他的好感。雪中送炭总是强过锦上添花的。
于长知坐下后,环视了一圈,没看到王留舟。莫非他今日没来早朝?就在他猜测王留舟没来的原因时。左相雷目鸿走到陈国公身侧,对他一施礼,沉痛道:“老国公家中突遭变故,我等已经知晓,并深感哀痛。还望老国公看在家中尚有年幼曾孙的份儿上,务必节哀保重。”
于拓的风流也不全是坏事,至少留了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虽然都是外室所生,但好歹是于家的血脉,将他们好好教养大,选择一个提拔成嫡子继承爵位也未尝不可。
“左相所言极是,老国公要保重啊!”
“老国公有什么需要下官效劳的,尽管示下。”
“下官亦是,愿为老国公尽绵薄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