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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类似却又大不相同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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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慌意乱之下,柳云也举杯一饮,试图使自己镇定下来。
万幸酒里没毒。
“冒昧一问,后来呢?”柳云嗫嚅道。
为何你如今又会沦落风尘?
师栩栩毫不在意地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和玢誉是如何相识相知,相牵相绊到如今的?”
柳云道:“算是吧…”听她喊“玢誉”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师栩栩文不对题道:“常言总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人永远在为曾经错失的情意感到遗憾和惋惜。但若不曾得到过,又怎知其中的妙处?”她意味深长地一笑,“要想真正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得叫他体会过你的好,但仅有那么一次。彼此交融缱绻的时刻转瞬即逝,再不可得,令他永世难忘,他才会对你牵肠挂肚,永怀爱恋。”
柳云震惊道:“所以…你和宗主之间…”
师栩栩随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摸:“那时的他初尝情滋味,可比如今傻愣得多了。”
柳云有些不自在并且极其惊诧道:“真是…难以想象…”
也就是说,她得了纪玢誉的第一次!而且她那时嫁过人了!纪玢誉也曾有过青涩稚嫩之时?她实在想象不到。
浓郁却不失雅致的芳香弥留于她手抚摸过的她的侧脸上,柳云没有辨别香料的本事,却很想多闻一闻。
师栩栩微怅然道:“那次之后,我与他分分合合多回,彼此之间的了解渐渐深刻,可终究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柳云脱口问道。
师栩栩看了看她,再饮一杯:“也许是不合适吧,越是了解,越是知道彼此不合。”
柳云道:“可是…你们仍然彼此在意,而且宗主为了你,做了很多我不敢想象他会去做的事。”
师栩栩笑道:“比方说?”
柳云拿捏着分寸道:“比方说…一桩生意还未完成便着急结束赶来见你,见不到你就一直等,哪怕你…一再失约…也还是会来找你,即使是在这种地方。宗主一贯自诩为生意人,只做挣钱的买卖,却为抬高你的身价而不吝钱财,一掷千金。”
师栩栩轻笑道:“听你这么说,他好像…是挺喜欢我的。”
柳云感慨道:“岂止是喜欢这么简单啊,我觉得宗主简直是对你爱得深沉,爱到快要发疯。”
师栩栩懒懒起身:“那我们一起去找他吧。”尽管这些事在她看来不算什么。
柳云忙忙站起:“好。”
师栩栩见她如此,又笑了一声。
从金光闪闪的房间里出来,柳云大大松了口气,待在里边真的很有一种想做坏事的冲动,得亏她俩都是女的,不然此刻保管已在榻上颠鸾倒凤了。
其实她满脑子都是纪元徽的身影,却还要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她都快神志不清了。若按照师栩栩所说,那她和纪元徽不是也…难道他们纪家人都有某方面的情节,所以纪元徽才对她百般的好…可那晚是不是纪元徽的第一次她尚且不知。
不过回想起来…从各个方面综合考量,他应该是毫无经验的…
柳云一路盯着脚下的阶梯或是地面,来到别有情趣的后院。原本那晚的事,她一直努力抛诸脑后,可经师栩栩这么一说,事件的发生过程越发历历在目了…
纪玢誉正独自伫立于一方花架下,背影孤寂又薄凉。熟悉的香味飘散而去,他缓缓转过身来,似久居天宫的仙君在一瞬间动了情。
“栩栩。”
师栩栩含笑去到他身前:“好久不见,阿誉。”
柳云悄无声息地挪到纪元徽那边,原以为彼端要上演你侬我侬难舍难分的大戏,却不想他俩由始至终都只是相视而立。
“你说有要事找我帮忙,却为何约我在此相见?若为你赎身不在帮忙的范畴内,那事情也并不紧急。”纪玢誉似有些无奈道。
师栩栩仍笑靥如花:“若非事关重大,我怎么着急找你?你既然来帮我了,又何必心生怨念,我自不会亏待你。”她一点点靠近,在纪玢誉脸上轻轻一吻。
柳云瞪大了眼,井梧别开了脸,纪元徽一瞬不瞬地遥遥观望。
纪玢誉虽神色未变,心里却是躁动不安:“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师栩栩在他耳边道:“帮我送一个人回洛阳。”
纪玢誉道:“什么人?”
师栩栩身躯后移,盈盈如月的双眼笑望着他:“明日此时,我在南城门外等你。”说罢竟足尖一点地,从院墙上飞走。
原来又是个高手。
柳云在心中感叹不已,能将纪玢誉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果然非同凡响;这世上武功高强的人如此之多,怎么就不能多她一个呢?
楼内忽冲出一女子,当众大喊道:“师栩栩!”
诚然此地被清了场,除了纪玢誉和他的三个随从外并无旁人。四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美人横眉竖目,像个泼妇。
蜀姬追赶而来:“眠儿,你这是干什么呀,不在房内等着伺候客人,怎么还跑出来了?”
原来她就是原本的头牌,晚眠,名字和人怎么一点也对不上号?
只听她极尽羞辱道:“她一个半老徐娘,也有脸跟我争地位,别以为是昨日才来的新面孔就能后者居上了,不懂规矩的老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纪玢誉自花架下行至灯火明亮处,晚眠与蜀姬似是才发现他的存在,尤其是晚眠,那一副惊为天人的蠢样简直像个智障。
正主都不在,她骂给谁听?这下可倒好,惹怒了纪玢誉,她也不想想是何下场。
自然纪玢誉是不会亲自动手的,他只是愠怒地盯着她:“你不配唤她姓名。”
智障还在云里雾里,侧门那边又冲出一人,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贱人,竟敢跑到纪宗主跟前撒野。”随即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晚眠被打的狠狠栽在地上,发髻散开,满嘴是血,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施暴者,同时也是她今夜的恩客——福龙。
福龙连忙向纪玢誉躬身赔礼:“小的未能看住这贱人,纵使这贱人跑到宗主跟前来丢人现眼,还请宗主重罚。”
纪玢誉面无表情地对晚眠道:“若再吐出一个脏字,这世间恐怕就容不下你了。”
晚眠浑身猛地一颤,惊恐万分之余,蓦然瞥向某个角落。
一女子匆匆遁去,但晚眠清楚地瞧见了她轻蔑的一笑。不只是她,柳云也看见了。想必有人故意搬弄是非害了她,但也只能怪她自己太蠢,一点脑子没有。
不等晚眠反应,福龙又再薅住她的头发,将她提溜起来:“宗主发话,你敢不答应?”继而一脚踢向她下腹。
晚眠的眼泪夺眶而出:“老爷饶命,宗…宗主饶命啊…妾身知错,妾身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方才还明艳动人的大美人此刻却成了狼狈不堪的可怜虫。
纪玢誉一言不发地走开,福龙唯恐他不解气便又补上一脚,拽住晚眠头发的手再用力一甩,晚眠再次跌倒在地,摔了个鼻青脸肿。
她本就穿着清凉,来之前应还与人接触过,故衣袍半解,再这么一扯一扔,外衣基本敞开,露出里边绣着牡丹花的大红肚兜。
井梧已追随纪玢誉而去,纪元徽也携柳云之手离开,福龙于其后道:“恭送纪宗主,纪宗主慢走。”
临过门前,柳云听得一声娇酥的喘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导致她今夜不得安枕。
福龙竟就地骑在了晚眠身上,舌头伸进她嘴里,才刚掌掴她的手一把扯下了她的肚兜…
蜀姬自不敢多言,默默退下,关于师栩栩不告而别之事也不敢吭声。左右她已白得了一大笔钱,人走就走了吧。说实在的,以她摸爬滚打多年历练出的老辣眼力,多少能看出那师栩栩非寻常女子,不过是纵情任性,到她这来闹着玩罢了。
只没想到还真有人花大价钱来陪她玩,这人还是赫赫有名的朱雀门纪宗主。
纪玢誉一路无话,回到裴府北院后径直回屋,井梧也是同样。纪元徽本有意和柳云说说悄悄话,却见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以为她病了想要探她额头,却又被她魂不守舍地推开。
只剩他二人时,纪元徽关心道:“云儿,你怎么了?”
柳云却不知该怎么说,那样屈辱的事情险些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感到极其恶心。诚然同等性质之事早已发生,只不过是她比之晚眠要幸运得多,和她发生关系的人是纪元徽,她也没有遭受到那样的羞辱与虐待。
倘若没有这份幸运,那么她和晚眠,有什么两样?
柳云不敢想,她骨子里一阵恶寒。可那个无比恶心的画面偏偏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甚至会不小心把晚眠幻化成自己的脸,她实在忍不了了!
她自腰后抽出灵蜓锁,把前夜所学尽全力施展了一遍又一遍,可即使如此,那个令人作呕的画面还是无法消散。
柳云浑身湿透,气息错乱,眼看就要走火入魔,幸而她功力不济,加之纪元徽及时阻止,她才免于武功尽废甚至是经脉尽断的下场。
纪元徽死死握住她的手道:“你疯了吗?到底怎么了?”
柳云喘息声极重:“没什么,练练手罢了。”
纪元徽道:“连我也要隐瞒吗?”
柳云一个使力挣开了他的手:“难道我什么事都要告诉你吗?”
纪元徽神色低落:“自然不是。”
柳云冷哼一声:“那你凭什么这么说?”
纪元徽道:“我只是担心你。”
柳云道:“我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
纪元徽眉头紧锁,说不出话来。
柳云转身回屋,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做了过分的事,她知道自己说了伤人心的话,她心怀愧疚,她感到异常痛苦。